这位神偷大侠太无耻了,刚才小主子唤人的时候他本不想出来,偏偏被神偷大侠一脚踹下来,还霸占了他潜伏的木梁。太无耻了!没有比这厮更无耻的!呜呜呜,当小主子的护卫真可怜!
那些潜伏的暗卫们看到同伴先被踹下来,后又一脸哭相的返回梁上,一个个捂嘴偷乐。早知道神偷大侠是个阴险货,刚才他出现的时候众家兄弟们都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偏偏梁上的同伴是个傻子,专心地“偷窥”下面的热闹,只差没在栗二老太爷吃瘪的时候,为小主子鼓掌喝彩呢。
栗海棠猜到冷肆早已回来,只是栗二老太爷还在屋里,他不方便出现罢了。她从袖袋里拿出信封泛黄的遗书,说:“冷大哥,我知道你才回来。可这遗书放在我的身边太危险,不如你再去一趟寒馆,将此信交给师父保管。”
“好。”
冷肆拿来信揣到怀里,又将身后的大包袱递给她,“这是老虎皮,你自己留着吧。”
“不是还回去了……吗?”
栗海棠惊讶,打开一瞧,正是她亲手送的寿礼老虎皮,怎会又落到冷肆的手里?难道栗二爷没有依照计划行事?
“翎爷做事向来稳妥,诸葛兄谋划从未有失。天下能以假乱真的东西太多了,区区一张老虎皮难不住他们。”
冷肆又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说:“这是诸葛兄命我交给你的。”
“是糕饼吗?”
栗海棠好奇,比起珍贵的老虎皮,诸葛弈送的礼物更值得她高兴。打开木盒盖子,一支并蒂莲红宝石金钗跃然入眼,她欣喜地拿起来仔细观瞧。
“师父才离开两日就寻得这么好的首饰,难道他醒来就去逛胭脂铺吗?”栗海棠把并蒂莲金钗戴在头上,跑到梳妆台的菱花镜前自照,越看越喜欢。
冷肆拿来随身的水囊喝一口,说:“这金钗是燕峡镇一位大商送来的,翎爷原本要送给皇帝老儿的媳妇,被诸葛兄抢来送你。”
“原来如此。”
栗海棠把金银拔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子里,唤来青萝去保藏好。
冷肆又让青萝给水囊装满清水,不顾形象地瘫坐在椅子里看着海棠去西屋收拾东西。
“栗家最厉害的老狐狸便是二老太爷,你何苦去招惹他呢?万一他枪头一转帮着栗族长来对付你,可别妄想栗二爷会念着今日的恩情帮着你去与栗二老太爷作对。”
“栗氏族中最难掌控的人便是二老太爷,可最容易掌控的人也是他。”栗海棠用包着老虎皮的大巾子包了几件她的旧物,让冷肆带给诸葛弈。
冷肆不问原由,手掂掂重量不算累赘,便答应着带去。可他仍不明白海棠为何招惹栗二老太爷,对未来的大计划又有什么益处?
栗海棠坐在旁边,半探过身子凑到冷肆耳边,小声说:“一个年过花甲依然对权势不死心的老狐狸,他不缺银子却缺少助力。”
“哦,我知道。”冷肆恍然大悟,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难怪你会向八大氏族的族人承诺凭一己之力重建奁匣阁,原来想在栗二老太爷的手里打秋风。看来早在栗云梓率众人来奁匣阁闹腾的时候,你已计划出这么大圈子的阴谋。”
“不。”
栗海棠否认,想想自己从何时开始算计栗二老太爷的呢?
从祭祀场当着八大氏族的族人们面前惩治栗族长父女的时候,栗氏中正府昔日的老管家辛爷爷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心四头狼”的时候,她仿佛猜到了辛爷爷即将命不久矣的结局,而老族长仙逝后辛爷爷被栗二老太爷收留,并非栗二老太爷念旧情可怜辛爷爷,而是栗二老太爷不想辛爷爷公开老族长的遗愿。
老族长的遗书不公开,栗族长掌管栗氏族,栗二老太爷活着便有夺权的希望。遗书公开,栗族长被废,栗君珅成为族长,栗二老太爷将会无人问津,真正的失去掌控栗氏族的权力。
冷肆听着海棠的解释,忍不住嗤笑起来,感叹:“老头儿活了一辈子还不明白,身为次子即使嫡出,此生仍与权势无缘。与其贪心不足争得一生凄凉,不如潇洒度日活得痛痛快快。”
“哈哈,可惜栗二老太爷不是冷大哥,终其一生亦想不明白。”栗海棠把大包袱塞到冷肆的怀里,说:“你快去快回,我身边连个得力的帮手都没有。”
“入夜和黄石头不算得力的帮手吗?他们一个管着探子窝,一个管着贼儿窝,治管得比我还好呢。”冷肆满不在乎地说,把大包袱系在背后,指指桌上的老虎皮,“你若不放心,让人送去无心院藏着。”
“我有一处更好的地方,等入夜了再去。”
栗海棠想到镇郊的秦氏庄子,有贼祖宗在那里,谁还敢去打主意?
冷肆猜准了她会送去老盗王的地盘,好心提醒:“老盗王最贪婪了,你小心有去无回。”
“不怕!有入夜呢。他再贪婪,还能贪自己儿子的宝贝?”
栗海棠打定主意要把老虎皮送去秦氏庄子,没想到傍晚时分无心院的老管家阿伯便过来取老虎皮。
看到心爱的老虎皮还没稀罕够呢,就被老管家阿伯抱走了。栗海棠赌气地躺在床上,瞪着一双杏眼。可把青萝、杨嫫嫫等人吓坏了。
杨嫫嫫跪在床边好声安慰:“大姑娘别气坏身子。若想瞧瞧便翻墙过去,又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杨嫫嫫,你快替我想想如何把阿伯变成我的人?”
“啥?大姑娘要把老管家变成你的人?”
杨嫫嫫傻了,小姑娘是被气糊涂了吧?若说栗二老太爷是栗氏族最难掌控的人,隔壁老管家阿伯比栗二老太爷还要难掌控十倍、百倍……不,也许是千倍!万倍!
瞧着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栗海棠也觉得“策反”阿伯很有难,泄气地翻身趴在床上,鼻子里娇气地哼哼着。
不高兴!
很不高兴!
真的很不高兴!
第685章 情痴是一种病
瓷裕镇,镇郊秦氏庄子。
老管家屏退来送夜食的两个小厮,亲自提着两个大食盒悄悄无声地进到建在湖中央的一座暖阁。
这座湖心暖阁很是绝妙,冬暖夏凉让来过此处的客人们赞不绝口,纷纷在自家湖中仿造一座湖心小筑。
谁知画虎不成反类犬,建起来的房子冬寒夏热春秋冷,还变成许多小虫子繁衍后代的巢穴。招待宾客小酌都不成,连主人也失了兴趣,久而久之秦氏庄子的这座湖心暖阁更加神秘。
今夜,秦五自祁山镇回来,一身疲惫尚未懈去,傍晚时分又来了两位贵客。老管家连忙清扫出两间相连的清静院子,又亲自拟好菜谱和酒水,连香茶和茶具等等也用了御贡的官瓷。
冬夜狂风呼啸,湖心暖阁里温暖如春四月,几盆海棠花竟在冬日绽放,花瓣胜过红梅艳,鹅黄娇蕊嫩如新。
暖阁中设有三张美人榻,榻旁置一架高脚桌。其中两桌摆着金杯美酒,一桌摆着醇香香茗。
秦五懒洋洋地倚靠在榻栏上,举金杯一饮而尽,看向对面的俊美少年,双眼眯起,半醉半醒地说。
“我听闻诸葛兄弟中毒昏迷,急忙放下祁山镇的诸事赶过来。谁知半路接到消息,说翎爷也中毒不醒,我更急了。快马加鞭,一路跑死了九匹马,哪知你们竟平安无事。唉!”
“多谢秦五爷为我们忧心。”
翎十八举杯相敬,轻瞟专心烹茶的诸葛弈,慢慢起身来到秦五身边,单臂搭在美人榻的椅背上,调侃说:“原本要多昏迷几日的,幸好尉迟归来了瓷裕镇,一路护送我们回寒馆,还及时救醒了我们。我瞧着呀,应是某个痴情的人预料到会有今日之难,早已谋算好的。”
“情痴是一种病,我瞧着诸葛兄弟病得不轻啊。需得海棠丫头写个药方来,方可病愈。”
秦五一脸正经地揶揄,见翎十八频频点头,嘴里叨念着:“正是,正是。”
诸葛弈充耳不闻,仍专注地烹制香茶。偶尔会看看墙上的时辰钟,默默思量着什么。
翎十八屈指敲敲美人榻的椅背,仍不明白地说:“阿弈没有预先请尉迟归来相助,那他来瓷裕镇作甚?”
“翎爷不知道尉迟归为何来瓷裕镇吗?”
秦五惊讶,疑惑地看向诸葛弈。见少年认真地洗茶具,他更加猜疑诸葛弈不会不知道尉迟归的来意。既然少年不肯说,他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