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510)

“世间心怀恶念的人太多,你要小心应付。”

乌翰言说完立即懊恼地皱起眉心,他这是怎么了?怎会叮嘱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是善良之人。

栗海棠也颇为惊讶,她可听说乌大公子虐待仆婢时下手极狠,好几次连乌二夫人都险些重伤,能够压制他暴怒的人恐怕只有乌族长。

“咳咳,言儿,你不在自己院子里读书,跑到前院来作甚?”

乌二爷迈着急步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子正在与奉先女说话,吓得他脊背窜过一丝寒意,连忙出声打断二人的闲聊。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万一伤了奉先女,那后果……

“父亲安好。儿子在后院将枯萎的牡丹花挖出,听闻母亲病了便到前院来寻老管家问问。谁知见到一位漂亮姑娘站在树下欣赏,儿子便……”

“什么漂亮姑娘,这位是奉先女,还不快快跪拜。”乌二爷沉声喝令。

乌翰言尴尬一笑,依从父亲的意思跪下磕头,恭敬道:“乌氏不孝子孙,南府嫡子,翰言拜见奉先女。”

“乌大公子快快免礼。这里不是衍盛堂也不是奁匣阁,论辈份咱们是同辈人呢。千万别如此,海棠愧受。”

栗海棠行万福礼,让乌翰言心生感激。羞窘的红脸也稍稍褪色,垂着头一副听教的样子。

乌二爷沉着脸训斥道:“你一直病着留在家中休养,未能得见栗氏族的新奉先女。今后若再见到,万不可如刚才那般无礼。”

“父亲教诲,儿子谨记,不敢再犯。”

乌翰言躬身垂首虚心认错,让乌二爷很满意。

“去吧。”

“儿子告退。”

乌翰言临走时偷偷看了栗海棠。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在他心底留下一道温柔的倩影,直到有一日他才发现她并不温柔,甚至令他胆惧。

南梧桐树下只有三人,忐忑难安的乌二爷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

栗海棠悄悄与乌银铃递个眼神,乌银铃微点头。

“二老爷,二夫人和大姑娘回来了。”

老管家急促地脚步声和禀告打破沉寂,乌二爷板起脸骂道:“回来就回来吧,让她们走角门回院子去,少来这里碍眼。”

“可是……”

老管家看看相扶一起的两个小姑娘,实在没胆量说夫人和大姑娘是被抬进来的,而且伤得很重。

栗海棠隐隐察觉异样,想知道内幕并不难,但她先离开这里才能让暗卫们探查。她放开乌银铃的挽扶,向乌二爷行礼。

“出来久了怕师父担忧,我们先告辞。”

“我亲自送奉先女。”

乌二爷心中大喜,终于把这尊大神送走。

栗海棠与乌银铃相互挽扶着走向门口,与蒙面黑衣护卫错身而过时小声吩咐:“查后宅。”

蒙面黑衣护卫默默跟上,待护送栗海棠和乌银铃乘上马车远离乌氏南府后,他率领众护卫才隐身离去,将栗海棠的安危交给另一组的同伴。他们八个则避开乌氏族的探子们,故意绕乌氏西府一圈再潜回南府,暗中探查乌二夫人和乌芊芊的情况。

朱顶马车并没有驶出乌氏族村,离开南府后朝着乌氏中正府行去。赶车的小厮也是乌氏中正府送去的,对原主子家的方向极为熟悉。

马车里,栗海棠歪着脑袋趴在乌银铃的耳边小声问:“我让你说给乌二爷的那些话,你全说了?”

乌银铃点头,学着海棠的样子趴在她的耳边低喃。

“乌二爷知道自己的妻女有逆谋之意,直骂妻女愚蠢,还说乌族长为掌控权势不择手段,至今南西北三府的私产仍由乌族长执掌,他们空顶着东家的名号,却拿着极少的红利。若大姑娘能扳倒乌族长,他愿意支持乌三爷成为族长。”

“乌三爷?为何是乌三爷?”

栗海棠不明白。她平日接触乌族长更多些,乌二爷和乌三爷太懦弱太沉闷,很少能引起她的注意,就连诸葛弈也很少提起二人。

乌银铃警惕地看看马车外,更靠近栗海棠的耳朵,说:“因为乌族长没有子嗣,强迫乌三爷将嫡长子过继给他。乌三爷和乌三夫人心生不满又无可奈何,如今和乌族长之间并不融洽。”

“咦?乌三爷,不是你的爹爹吗?”

栗海棠失笑,乌银铃这一口一个“乌三爷”的唤着,竟没察觉乌三爷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乌银铃也怔愣住了。对呀,乌三爷不正是她的爹爹吗?

第651章 乌二夫人梦碎

栗海棠笑乌银铃越来越痴了,乌银铃坦言自己快忘记曾经的生活。也许亲生父亲在她的心中并没有她预想的那般重要。

情绪瞬间失落,乌银铃扭头望向车窗外,恰巧看到一闪飞逝的马车。

“是乌二夫人的马车。”

“看来乌二夫人不傻,乌芊芊被咱们送回来,她也悄悄跟回来了。”栗海棠问赶车的小厮,“离乌氏中正府还有多久?”

“禀奉先女,前面就是啦。”

赶车小厮甩响鞭子,故意让马儿走得再慢些,好给守门的人留出禀告的时间。

朱顶马车缓缓驶向乌氏中正高耸巍峨的门楼石阶前。而乌二夫人的马车已飞驰回南府的东偏门,母女二人顾不得仆从们惊讶的目光,提裙摆奔跑向前院。

在栗海棠和乌银铃走后,乌二爷站在南梧桐树下望天发呆,思绪飘向何方也无人知晓。老管家默默陪在不远处,一脸心疼得看着沉默的主子,暗骂乌二夫人太愚蠢。

乌二爷怅然长叹,背着手绕着南梧桐慢慢踱步。

老管家上前跟在乌二爷身后,试探着说:“二老爷,听府里采办回来的小厮说奉先女的朱顶马车去了族长的府上。你猜奉先女会不会把二夫人和大姑娘谋逆的事情说出去呀。”

“不会。”

乌二爷停下仰头望天,惆怅道:“我有时候挺羡慕四弟的,吃喝玩乐享尽齐天之福,花钱如流水、败家不等天亮。全族的人都笑话他,他呢辨白说:‘人生短短数十载,与其为虚浮权势而活,哪如自由自在乐趣多。’如今我瞧着他越发的放荡不羁、恣意快活。我们四兄弟站到一起,唯他容貌不改、青春永驻。”

老管家听到乌二爷如此感慨,凝重忧愁的神色亦释然,笑说:“四老爷确实不显老,前阵子老奴回家置办些东西,在北府外的大路上恰巧撞见四老爷的马车,听赶车的小厮说接来一位花间楼的琴姬专门来教四老爷弹琴的。”

“琴?什么琴?”

“琵琶。”

老管家笑眯眯回答,一扭头见乌二夫人母女火急火燎地跑进院来。他立即迎上去行礼,“二夫人,大姑娘。”

“奉先女呢?走了?”

乌二夫人气喘吁吁,攥着帕子的手轻轻抚顺胸口。

老管家笑答:“是,已经走了一会儿。”

“那她带来的东西呢?”

乌二夫人追问,老管家没敢回答,回头看向南梧桐树下的乌二爷。

乌二爷负手立于树下,老管家见状立即退出院子去忙活自己的事情。有些事,他一个人多嘴多舌反遭怀疑。

乌二夫人吩咐乌芊芊回后宅闺院去,有些事轮不到一个姑娘家去管。乌芊芊本不愿离开,可她担心被父亲斥责,只好依从母亲的意思回自己的院子去等消息。

前院里只有一对夫妻,男人仰望高耸的大树,女人美眸愁色凝望丈夫。

“相公,栗海棠送的什么礼?”

终有人摔先打破寂静,乌二夫人谨小慎微地走上前,伸出手欲抓向丈夫的衣袖,却被他一个侧身躲过,纤手落空微微颤抖。

“你太小瞧那个孩子了,也太高看我了。”乌二爷背对着妻子,大手拍拍南梧桐粗壮的树干,怅叹道:“知夫莫若妻。你嫁给我足足二十年,难道不知我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吗?”

“相公别这般诋毁自己。我知道你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又不愿与奸佞小人为伍。乌氏族在他的手里日渐衰落,正是相公大展身手的时候。此时不夺权,更待何时?”

“糊涂呀你!”

乌二爷恨铁不成钢。这妻子平日挺精明的人,怎遇到大事时不懂先看看情势再行动呢。

“我哪里糊涂了,我所做的一切皆为了你呀。你竟然……竟然……呜呜呜!”

乌二夫人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哭起来,积压多年的怨愤在这一刻如洪水般汹涌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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