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汉子自知丢脸丢大了,为证明自己确实被打伤,他顾不得脸面直接爬向围观百姓们之中。
平凡百姓们皆后退让出路来,同情地看着汉子爬过长长的一条人廊消失在巷子的转弯处。
“黑方胜。第三轮,红方周兄弟挑战黑方,拳术。”
见证人老唐喊完,众人疑惑获胜的典族长为何要继续打擂台,之前胜出的少年可没继续打擂呀。
“擂台之上,若有人挑战必迎战。既然红方的周兄弟有心挑战,黑方的典老弟不可推辞。”
见证人老唐一句话堵住典族长欲捥拒的话,乐呵呵地下场去歇着。既然幕后主子都要保典族长胜出,他来当见证人不过是挂羊头走过场罢了。
擂台之上形成诡异的一幕,对峙而立的两个人仿佛用臆念对决似的,双目紧闭、双拳交握于腰后,双脚微叉开笔直而立。
突然……
对峙中的典族长往地上一坐,一副等着你来打的模样。
围观的江湖人群中有嗤笑声发出,另一边的百姓们也哄堂大笑。
站在离擂台最近的获胜少年大笑问:“喂,族长大老爷,你这是啥意思?”
坐在擂台上典族长大口喘息,耿直回答:“我没力气打了。我认输!”
“不行,没打过你怎知自己不行。咱们行走江湖要敢做敢当,你既然出战打擂,就该有信心打败所有人。”
红方的周兄弟不干了,他还没打呢如何向活死人交待?万一活死人治他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他以后更别想混江湖了。
见对方不肯,典族长耍赖道:“我又不是混江湖的,认输也不丢人。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不重名。”
“好一个商人重利不重名!”
周兄弟欲哭无泪,既然耍赖就大家一起吧,为了不得罪活死人,脸算个什么东西呀。他亮出一对大拳头,骄傲地说:“我行走江湖多年除了败给混世魔王,再无败迹。今日我便与你打一场,你被打死了可别怨我,只怪你是个商人。”
这话说完又是满场的哄堂大笑,连五味居每个窗子观战的人也听到河对岸擂台上红方男人气势汹汹的吼声,众人皆哈哈大笑。
三楼唯一安静的雅室窗前,一身少年公子装扮的栗海棠与冷肆并肩而立,看着对岸擂台上耍赖的典族长。
“师父,没想到典族长会学着孩童似的耍赖,真难为红方的那位大哥。”
桌边与秦五、翎十八和老管事喝酒的诸葛弈侧头瞟一眼擂台上已开始比武的二人,淡冷地说:“典族长若行走江湖估计半个月就被抬尸归家了。”
秦五大笑道:“这厮的拳术不赖,可惜养尊处优误终身。”
翎十八摇着象牙扇笑眯眯地看着诸葛弈,似乎对诸葛弈布下的陷阱更感兴趣,“阿弈,擂台之上拳脚无眼,你断定典族长定会大获全胜?”
诸葛弈轻飘飘“嗯”一声不再多作解释,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翎十八。他放下筷子走到海棠身后,淡色薄唇贴伏在她的柔软耳廓。
“看够典族长挨打,我亲自送你回去。”
有力的臂膊环住纤软的小腰,栗海棠柔顺地靠倚在他的怀里,甜甜轻喃“好”。曜黑杏眼盯着擂台上被红方男人的拳头逼的不得不出手还击的典族长。
“师父,你猜典族长会胜出吗?”
“会!”
诸葛弈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敢违抗活死人的命令。”
就是这般霸道,就是这般无情,就是这般的迷人。
栗海棠呵呵笑,在他的怀里转身,两只嫩白小手捧着俊美绝世的脸庞,踮起脚尖,嘟起樱唇亲在形状完美的下巴。
“师父好霸气!好棒!”
“你喜欢就好。”
心爱的小姑娘如此夸赞自己如何不心悦,淡色薄唇渐渐勾起,略低下头在柔软樱唇上蜻蜓点水,仍在心湖留下悸动的涟漪。
“好拳!”
一直被忽视的冷肆突然大喝一声,诸葛弈和栗海棠同时看向擂台。老天啊,那是典族长吗?
擂台上被打得仅剩下半条命的典族长在对方一记左勾拳砸来之时,他奋力挥起快被打断的胳膊挥挡,另一条胳膊已断掉垂在身侧。
仅仅一个挥挡,惊暴围观众人眼球的一幕发生了……
“啊——!”
周兄弟仰天凄喊,身体歪向擂台边缘,直接摔下去。与此同时,他抓着典族长的衣领带着一起摔下擂台,并且自己很可怜地成为肉垫子。
噗!
一阵黄土烟腾起,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让围观的人们措手不及。黄土烟中只听得周兄弟又是一声凄惨喊叫,之后再没有声音了。
风刮过,黄土烟散去,惊愕的人们纷纷围上前来察看情况,只见昏迷不醒的周兄弟被虎背熊腰的典族长压在身下,嘴角流出鲜红血液。
典族长尚有一丝清醒,对着见证人老唐气若游丝地喊:“快!快救他!他……”
见证人老唐眉开眼笑地大声公布:“黑方胜。第五轮,还有人挑战吗?”
挑战个屁啊!没见周兄弟快没气儿吗?救人要紧啊!
场中一片鸦雀无声,见证人老唐喜滋滋宣布:“今日擂台,黑方典族长全胜!”
第620章 赢了才知害怕
栗海棠被诸葛弈亲自送回衍盛堂继续守祭抄经,她知道典族长被打得很重,也知道他成为此次擂台的胜者,只是她没有猜到诸葛弈如此布局的目的为何。
留在衍盛堂抄经七日,正好避开一些麻烦。栗海棠安心抄经,偶尔会唤出一名暗卫来询问外面发生的事情,暗卫会挑三拣四的禀告。
比武大会的结果令江湖人们失望,那两个被典族长打败的汉子被秘密送到一个地方养伤,待真相大白之后自会有人帮他们澄清。
喧嚣的瓷裕镇因江湖人们的纷纷离开而恢复昔日的平静,八大氏族的族长和老爷们也放松绷紧的神经,悬着心的稍稍落下。
闭门不出的胆小百姓们终于安安心心地走出家门,与观看过比武大会的邻居们打听情况,在听到比武大会的胜者是典族长的时候惊讶得眼睛险些暴出来。
一时间,典族长的英雄事迹被瓷裕镇的百姓们津津乐道。那些江湖人离开后各奔东西,也把这件惊骇的事情传播到更多的地方。
同样重伤休养,乌族长在镇郊的乌氏田庄里听着下人们惟妙惟肖地模仿典族长拳打擂台的威武英姿,心里那叫一个酸、一个恨、一个羡慕。
当听下人说全瓷裕镇的百姓都送东西到典氏中正府门前的时候,乌族长更是嫉妒发狂。
“奁匣阁的人呢?谁去了?”
乌族长故作不在意地问,想到几位族长都亲自登门看望典族长的伤势,爱掺和的栗海棠定会跟着诸葛弈一起去。
下人笑着送上一盘酥饼,说:“因重阳祭祖祀礼被比武大会耽误了,各位族长商议后请奉先女在衍盛堂抄经七日。奴才算算,后日是第八日,焚经告罪先祖们便出来了。”
乌族长瞳仁闪烁光亮,压低声问:“只有她一人在祠堂抄经吗?”
“是。”
下人笑吟吟道。
“哈哈,天助我也!”
乌族长丢掉咬了半块的酥饼,命下人退出院外侍候。等清空了院里的人,他唤出雇来的七个江湖悍匪。
“听到了?若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贱人都杀不死,你们干脆一刀抹脖子算了。”
“主子放心,我们定不辱使命,提着她的脑袋来见。”
七个悍匪抱拳誓言,转身便离开乌氏田庄。
与此同时,衍盛堂里抄经的栗海棠与奁匣阁的执事老嫫嫫对坐,二人静默不语地用晚膳,连咀嚼的细微声音都没有。
饭毕,执事老嫫嫫边收拾碗盘到食盒里,边小声道:“后日焚经便可离开,你若再敢偷溜出去,我便依祖规惩治你。”
“执事嫫嫫怎知我离开过?”
栗海棠微惊,她相信影卫的功夫,也相信诸葛弈的功夫。一去一回皆隐避得很好,怎会被发现呢。
执事老嫫嫫眼睑未掀,端端正正地跪好向栗海棠磕头,然后默默地提着食盒从隐蔽的小木门离开。
栗海棠托着脸盯着那扇隐蔽的小木门,难道她离开的时候执事老嫫嫫来过?还是祠堂的老执事进来添香油时发现的。
胡猜乱想一会儿也没得到答案,她摸摸圆撑的肚皮在祠堂后殿里溜哒消食儿。走一会儿,坐一会儿,再站到后门趴着门缝往外瞅瞅,后院里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