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435)

栗海棠嘴上讨好,拉着诸葛弈越过元煦直奔旁边的雅间,举止没有半点讨好的意思。

瞧她明目张胆地做出虚伪卖乖的模样,元煦非但没有半点怨怼,反被逗得畅怀大笑。随着他们一起来到邻旁的雅间,反客为主地坐下来。

栗海棠坐下来为诸葛弈和元煦倒茶,随口问:“小五叔被玖姑姑赶回来的?是不是又惹玖姑姑生气啦?”

提到莫容玖,元煦眸光黯沉一闪而逝,俊郎笑容不改,淡淡道:“我初回镇子时遇到莫氏南府的童姨娘,听闻莫二爷因莫三姑娘失踪一事迁怒周姨娘教女无方,故而将她休去守安堂终老。这消息你们可知道?”

“看来玖姑姑的火气不小呢。”栗海棠故意提起莫容玖,如愿看到元煦的笑容微僵,低头闷声喝茶。

诸葛弈递个“乖”的安抚眼神让小姑娘放过元煦,他以茶代酒敬道:“元五爷归来要多停留几日,镇子里风云变换,楚氏已被驱离,元氏缺不得元五爷运筹帷幄呀。”

元煦淡淡一笑,举杯与诸葛弈同喝干,说:“诸葛公子乃天纵奇才,一眼便看穿我回来的原由,后生可畏呀。哈哈哈。”

“元五爷谬赞,子伯不敢当。”

诸葛弈自谦道,再次以茶代酒敬元煦。

店小二将本店的招牌菜一道一道摆上桌,又搬来两坛极品琼浆。收到元煦的赏钱后乐颠颠的关门走了。

诸葛弈把小姑娘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和东坡肉摆在她的面前,宠溺地捏捏她气鼓鼓的小脸,“不喜欢吃?”

“喜欢呀,只是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栗海棠一手握着一根筷子,纠结着先吃哪个。

诸葛弈温润浅笑,不再理睬为吃纠结的小馋猫,看向元煦,“元五爷也接收到消息了吧,栗氏南府的二爷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元煦玩味着这四个字,鄙夷笑道:“呵呵,他哪算是死过的人,自焚于书房闹出大动静,活着回来又闹出大动静,可他回来又如何?夺权?栗族长岂是个废物,任由他犯上作乱吗?”

“若栗二爷与我们合作,栗族长是条蛟龙也得乖乖盘着。”

诸葛弈这话说得有几分狂妄,元煦默默认同。

纵观瓷裕镇中的年轻一辈,八大氏族、楚氏、元氏、已覆灭的俞氏和刀氏等等大氏族中青出于蓝的才俊不少,真正能算得出类拔粹之人才非诸葛弈莫属。

“栗族长接任族长之位后稳中求胜,虽无大作为却让栗氏族稳坐瓷裕镇第二大氏族之位。他外愚内智、不露锋芒,看似软弱可欺、实则最难对付。与这类品性的人打交道,越急于求成越一败涂地。”

元煦对栗族长的品性了如指掌。十年前的那场巨大风波让他看清了莫族长的丑恶狡诈,也看到八大氏族掌权者们的无耻卑劣。

对栗族长的品评与诸葛弈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想邀请元煦参与他的复仇计划,又怕元煦因莫容玖而偏向莫氏族泄露秘密。他的复仇计划不容闪失,倘若失败会牵连太多无辜的人。

话到嘴边又吞回去,诸葛弈故作关心地询问海棠要不要再多吃些,海棠摸摸圆鼓的肚子可怜兮兮地瘪嘴。

“师父,我吃不下怎么办,这盘狮子头还没吃完呢。”

诸葛弈猜着她心思,顺着她的意思提议:“再多叫一盘,一起带回去吃。”

“哈哈哈,我就知道师父最好啦。我去找店小二。”

栗海棠抱着他的脖子,油腻腻的小嘴在他的脸上胡乱亲一口,提着裙子便往外跑。

诸葛弈无奈叹气,拿帕子擦掉脸上的油渍,对畅怀大笑的元煦嗔怪道:“看热闹还笑得大声,元五爷不觉有失风度吗?”

“当然不。”

元煦浅呷一口茶,润润喉咙亦掩饰尴尬。

诸葛弈放下筷子看向他,“元五爷看到莫氏南府的童氏送周氏去守安堂,应该也探查到南府之事。”

“我对莫氏南府后院里的事情没兴趣,不过你和翎爷算计莫二爷,强拉着他背叛闫二爷之事,我却很有兴致。”

元煦直言相告,让诸葛弈颇为疑惑。

“既然你故意支走海棠姑娘,必定要与我说正事。与其绕弯子互相试探,不如开门见山。”

“元五爷此话有理,我也有此意。”诸葛弈揖手,以表达歉意。

元煦不在意地摆摆手,笑说:“你和翎爷谋划得很周道,利用莫二爷最大的弱点来逼他,进退两难之时做出的决定往往不经他的本心。但他后悔晚矣,只能硬着头皮与你们合作。”

“元五爷分析得极是,这正是我和翎爷算计莫二爷的计划。可惜莫二爷并无说出当年之事的根本,他似乎很畏惧三清道人。哦不,是闫二爷。”

诸葛弈故意纠正自己对闫氏二爷的称呼。

元煦大笑道:“闫二爷也好,三清道人也好,不过是他改头换面的假皮罢了。他一日不死,本性一日不死,纵使换多少名字和身份,他依然是他。”

他依然是他。

诸葛弈认同地点头。是啊,当年的闫二爷、如今的三清道人,藏在臭皮囊中的灵魂从未改变过。

“莫二爷有所顾虑乃常理儿。闫二爷可不如他表面那般和善,他才是真正的狠人。”

元煦看窗外月上柳梢头,默默沾着茶水在桌上写“镇外三十里,梅庄”,起身揖手道:“家中有事,告辞。”

“元五爷慢走。”

诸葛弈亲自送元煦到门外,看到栗海棠喜滋滋端着两盘红烧狮子头回来。

第554章 真狠人不露相

夜,子时。

送栗海棠平安回到奁匣阁,诸葛弈浅睡半柱香的时辰便换好夜行衣悄悄离开无心院,赶到镇郊三十里的一座田庄。

这座田庄离栗氏村不远,站在小山坡上能远眺栗海棠曾经的家。泥坯的房子不知有谁居住,微弱烛光透过没有糊油纸的窗子映照出淡淡的黄色光晕。

诸葛弈调转马儿朝着山坡下的田庄驶去,半路遇到同样披着月色赶来的元煦。

“哈哈,我以为来迟了。”

“没有。”

“走吧,咱们到庄子里喝酒去。”

元煦策马狂奔在前领路,诸葛弈骑马紧随其后。

梅庄。

这本是元煦为心爱的姑娘所建,当年初建时庄外庄里种满了蔷薇花。后来失魂落魄的元煦一把火毁了那些蔷薇花,离开这伤心地远走异乡去闯荡。

元老夫人怕再种回蔷薇花引小儿子睹物思人,便下令全种上她喜欢的梅树。白梅、青梅、红梅、玉蝶梅、游龙梅、宫粉梅、珍珠梅……种得漫山遍野,满宅满院。

元煦对老母亲的小心呵护感恩在怀,时不时搜罗到新鲜品种的梅树便派人快马加鞭不远千里万里地送回来,元老夫人会亲自盯着花匠们移植栽种、修枝剪叶。

久而久之,当初的蔷薇庄变成梅庄,百姓们也渐渐淡忘了曾经的名字,只知晓如今这个座落于梅海梅林之中的田庄名为梅庄,乃元老夫人最喜欢的庄子。

诸葛弈随着元煦进入梅庄,一眼看到栽种在前院里遮天蔽日的一株朱砂梅。

“这是家慈寿诞,青州花间楼主命无言公子送来的寿礼。家慈很是喜欢,立即命人送来此院栽种。”

元煦简明说了这株朱砂梅的来历,邀请诸葛弈到旁边的跨院去了。

这里曾是他为莫容玖而建的小院,若为女主人必要有个处理家务事的地方,此处与前院相连最宜。谁知女主人没有来此,这跨院也变成他的暂居之地。

子夜时分的秋风寒,本想在院子里赏月对饮,可惜天公不作美,风不止雨亦来。淅淅沥沥的秋雨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打湿了檐廊下的雪绸灯笼。

元煦吩咐田庄的管事把酒席送到屋子里,他与诸葛弈在烧暖的土炕上盘膝而坐,隔窗赏月、共饮美酒。

烧得暖暖和和的土炕最能暖身子,诸葛弈本不喜欢这种火地龙似的土炕,可客随主便亦不好推辞,便与元煦一起换了轻便的衣服,盘腿坐在土炕上饮酒。

元煦拍拍暖和的土炕,说:“这屋子里原本没有这东西的,是俏儿去奁匣阁见海棠姑娘的西暖阁有土炕,回来便吵嚷着要建一个。没法子啊,家里专门为她建了一个,庄子里也建了两个。”

“原来如此。”

诸葛弈温莞浅笑,他的小姑娘确实很喜欢窝在烧暖和的土炕上打磕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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