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430)

栗海棠居高临下睥睨趴在脚前的妇人。虽是半老徐娘,但岁月眷顾了周姨娘,让她的容貌神采越来越有风韵,难怪莫二爷独宠于她,连她生下的庶女都视如珍宝。

“周姨娘,你和莫妍秀屡次谋害莫二爷和妘秀大姐姐,到底存了什么心?”

“奉先女问这话真是奇怪,你今早还送我一盘血淋淋的鸡头,现在又来装糊涂?”周姨娘怅然失笑,眸中有泪。她扶着小板凳缓缓爬起来,深深呼吸、神情凄然。

“我生是庶女却不肯认命,年轻时常把‘宁为鸡首作威,不甘凤尾薄命’的话挂在嘴边,总想着奋力一搏给自己铺个锦秀前程。奈何命苦呀,搏到最后被嫡长姐姐抢了先儿,她嫁给闫氏族的二爷做正妻,而我嫁给莫氏族的二爷做贵妾。”

听到此处,栗海棠骇然大惊,问:“闫氏族二爷的正妻是你的嫡长姐?那三清道人就是你的……”

“对。三清道人是我的姐夫。闫大公子本是我的亲外甥,偏偏被闫族长抱去做儿子。哼!”

“真是乱了。”

栗海棠脑袋里一团乱麻,抚着额头望望天,她没梦游吧,听到的也不是周姨娘的梦话吧。

谁能想到闫礼和莫妍秀竟然是表兄妹的关系?还是亲的。

周姨娘坐在小板凳上,指指海棠的那个小板凳,“想听我说话,先坐下吧。”

“好。”

栗海棠迫不及待地坐下来等着周姨娘开口,也暗道自己有先见之明派青萝进东厢房去制止莫二爷现身。

周姨娘怅叹,说:“我的嫡长姐姐是个性子柔弱的人,听不得几句好话便会心软。她嫁入闫氏南府后与闫二爷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日子过得还算如意。可她万万没想到生下儿子后,闫族长和族长夫人开始打坏主意,逼着姐姐将襁褓中的孩儿交给族长夫人抚养。姐姐不愿,他们便用抢的。”

“可是三清道人不是这么说的呀,听说闫二夫人的死与他夺权有关,并非你所说的为夺子反目而死。”

栗海棠定定地看着周姨娘,见周姨娘的额头一颗颗冷汗珠子渐渐浸出来。她鄙夷道:“周姨娘,我劝你诚实些。如今敢在我的面前耍花招儿,除了八位族长之外,恐怕连莫二爷和三清道人都没胆子诓骗我。你呀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价儿,够不够赔罪的!”

周姨娘大惊失色,扑通跪下来急切道:“奉先女明鉴,妾身不敢扯谎诓骗你呀!”

第547章 故事编得很烂

栗海棠阴恻恻冷笑,扭头朝着东厢房大声道:“莫二爷可听到了?出来吧,见见你宠爱如宝的贵妾周氏。”

“老爷?我家老爷去南边巡铺子,怎会在这里呢?”

周姨娘如遭雷劈,浑身颤抖地扶着小板凳跪在地上,睁大美眸盯着东厢房的门。

青萝推门出来,随后莫二爷一身寒意地走出来,双手捧着木盒子。他每一步走得极重,犹如一脚能踩出一个坑来。

“老爷!老爷!妾身……妾身……我……”

见莫二爷脸色阴沉地走出来,周姨娘懊悔地哭着爬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不知如何辨白。忽然,她指向栗海棠愤愤道:“是她!是她诓骗我的,她让她的婢女给了我一张纸,逼我熟背纸上编造的故事,然后骗我来此处……老爷,你要相信我啊,我没有!呜呜呜,我没有!”

“家丑不可外扬,原来你是这般心思恶毒的女人。”莫二爷掐住周姨娘的下颌,逼她仰头正视自己,咬牙切齿地问:“妍儿腹中的孽种是谁的?”

“唔唔!”

周姨娘呜咽着,涂了滟色的指甲深深抠进莫二爷的手背肉里,奋力扳开粗砾的手指救出自己的酸疼下颌,她大喘几口气,梗着脖子辨白。

“老爷,你可不能相信小贱人的话。她最擅长挑拨离间,当初害了咱们的妍儿连个名分都没有就嫁入闫氏族,如今又诓骗我,借我之口蒙蔽于你。”

“住口!”

莫二爷扬手狠掴一掌,打得周姨娘眼冒金星,身子不自沉地摇摇晃晃,半边脸红肿得老高。

愤恨不平地指着周姨娘大骂:“你个毒妇,竟把当年之事抖落出来,你可知多少人暗中窥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就为了吞掉咱们莫氏南府。你,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婆娘,我刚刚真该把你送去守安堂关一辈子!”

“老爷,我也是被小贱人诓骗了,才糊里糊涂的说出当年之事。不过,我只说了一点点儿,没全部说出来呀。”

周姨娘觉得委屈,她又没把姐姐的死因说出来,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呢。

见自己宠爱的娇妾像个傻婆娘一样被人诓了还不知悔改,莫二爷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一了百了。

栗海棠哼笑着站起,一把抢过莫二爷托在掌上的木盒子交给青萝,“既然莫二爷没有诚意,我便不多留你们啦。青萝,唤莫氏族派来的小厮进来,亲自送莫二爷和周氏离开镇子。”

“是,大姑娘。”

“出来一个。”

栗海棠唤出一个黑衣护卫,叮嘱道:“把木盒子送去无心院,就说莫二爷看了也认了。”

“属下明白。”

黑衣护卫从青萝手里取来木盒子,一个闪身消失在院子里。

莫二爷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黑衣人,还有栗海棠从容不迫地交待诸事。他心中渐渐有了波动,但仅仅是波动,却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一次良机。

“莫二爷请!”

青萝请莫二爷和周姨娘随着她去东跨院的大门。

栗海棠冷瞥呆若木鸡的男人,和愤恨的妇人。她唤来乌银铃,手挽手回去中院商量去厨院做甜饼吃。

莫二爷失落了走出奁匣阁东跨院的大门,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想着在东厢房里打开盒盖的那一瞬间,里面的那件青黛襦衫引得他回忆许多陈年旧事,还有青黛襦衫上的点点黑色血迹,当初穿在她的身上时,鲜红血色比绽放的红牡丹还要滟丽。

“老爷,我……”

“滚回家去!从今以后不准踏出房门半步,否则我立即下令送你去守安堂!”

莫二爷甩开周姨娘抓在衣袖上的手,愤愤走向自己的马车。他需要寻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想想,今日被奉先女知晓一些当年的事情,犹如包裹密实的茧破开一道口子,藏在里面的东西将渐渐显露出来。

“老爷!我的妍儿怎么办?她在何处呀!”

周姨娘对着奔走的莫二爷背影大哭,她本以为用陈年旧事来换取女儿的平安,没想到救女不成,自己反落入陷阱。

“小贱人,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哼!咱们走着瞧,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

在东跨院门外对着里面一通大吼也不见有人出来迎战,周姨娘恨恨地踩着银莲脚走向自己的马车。

撩起车帘,她吓得浑身一颤,惊叫声卡在喉咙里,嘴巴立即被捂住。

“你以为栗海棠是傻子吗?故事编得很烂。”

“翎……翎爷?你……你怎会在我的马车里?”

捂在嘴巴上的手收回,见风流倜傥的男人厌恶地拿出白缎帕擦掉掌上的胭脂红和口水,周姨娘努力镇定地吞吞口水。

“翎爷有何吩咐?”

“先带你去个地方,等到了那里再说吧。”

翎十八让周姨娘吩咐小厮把马车赶去瓷裕镇西郊的一间普通民宅。

周姨娘不敢违逆,惶惶不安地坐在旁边,生怕一个小动作引得男人厌恶,直接把她掐死在这里。

马车很快驶出瓷裕镇西城楼,行了约十里路之后来到一个隐在山林里的小村子。说是村子,其实只有五户人家。

赶车的小厮早已不是周姨娘的心腹小厮,而翎十八的护卫假扮。

与厌恶的女人同待在马车里已让翎十八浑身不爽,他最先跳下马车走向民宅的小院。

周姨娘战战兢兢地下了车,看到小院的门敞开,出来迎接的人竟然是……

“小贱人?呃!”

一把泛着寒冽杀气的长剑横在她的颈侧,吓得周姨娘连忙改口,“原来是奉先女啊。奉先女明明在奁匣阁,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长剑随着周姨娘慢慢往前,她行一步,长剑便随着前移一步。她想回头看看握长剑的人却又没有胆量。

站在小院门口的栗海棠摇头感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周姨娘谋害莫二夫人多年,没想到今日竟被莫二夫人拿剑逼着,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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