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429)

“大姑娘且小心防备着,莫二爷极宠爱周姨娘和莫三姑娘。恐怕莫二爷登门来刁难,定是因翎爷在祭祀场诱骗周姨娘之事。”

“翎爷拿定的主意,我能怎样?莫二爷白费心思,来与不来皆一样。”

栗海棠起身,由青萝扶着走出西暖阁。在走出屋子时,看到无心院的侍童小左由李嫫嫫引路匆匆而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盒子。

“拜见小主子。”

“小左哥哥奉命来送东西吗?是师父送的,还是翎爷送的。”

“是主人命送来的。”小左将木盒子递给青萝,拱手道:“主人叮咛小主子别与莫二爷硬碰硬。莫二爷若咄咄相逼,小主子只管赶他出去,再把这木盒子送给莫族长。”

“当着莫二爷的面儿去送吗?”

栗海棠觉得有趣,想打开盒盖瞧瞧,却被小左阻拦。

“小主子切莫好奇打开,盒子里乃污秽之物,实在不该让小主子看到的。”小左禀明,也打消了栗海棠的好奇心。

“既然师父不让我瞧见,我便不看啦。”

栗海棠让青萝收好,让小左代她禀告几句才让李嫫嫫送小左离开。她继续让青萝陪着去东跨院见莫二爷。

东跨院的东厢房曾经是莫妍秀来奁匣阁作“人质”的时候居住过的屋子,后来东厢成为各府夫人们来奁匣阁时的暂歇之处,室中摆饰无一增减,仍保持着莫妍秀居住的原样儿。

让莫二爷在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曾居住过的房子里坐坐,正是栗海棠故意安排的。

东厢房打开,栗海棠让青萝留在门外,只身进到屋子里,见到坐在方榻上发呆的莫二爷。

“莫二爷在想莫三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吗?”

栗海棠稳稳坐在一个凳子上,两只小手交叠于膝上,一双曜黑杏眸凝视目光呆滞的男人。

神思归位,见坐在对面凳子上的小姑娘,莫二爷脸色阴沉道:“你知道妍儿在何处?”

“略有耳闻。”

栗海棠不闪不躲,诚实回答莫二爷的质问,也让莫二爷阴沉的脸色有了变化。

莫二爷定定地打量她,说:“我只问你一句实话,掳走妍儿的人是诸葛画师吗?或是翎爷?”

“都不是。”

栗海棠依旧诚实回答,笃定的语气让莫二爷的怒火瞬时熄灭,盯着她的一双眼睛也没了阴寒。

莫二爷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成拳又松开,数次反复可见他的内心慌慌不安。

“莫二爷肯听我一句劝吗?”

“奉先女,你今年才多大的年纪,也敢在我面前训教?”莫二爷语气变得轻松些,握紧的拳头终于平展成掌放在腿上。

栗海棠苦笑道:“我虽年轻,可我一年的经历是别人一生都难以经历的。莫二爷背负着宠妾灭妻的骂名,可曾想过妾高妻贱后宅不宁、嫡卑庶尊家运衰败。难道莫二爷想让莫氏南府毁在你的手里吗?”

“奉先女这话说得重了,莫氏南府一片祥和,哪有后宅不宁?哪有家运衰败?一派胡言!”

莫二爷死活不认,可他心底亦有个声音在反驳。

的确,他背负着宠妾灭妻的骂名,故意疏远嫡子女而宠爱庶女,他亦有他的良苦用心,只是无法对人言罢了。

栗海棠看着莫二爷由愤慨到沉默再到冷漠。她没有猜透人心的法术,却能猜到莫二爷如此作贱自己定有原由,只是他不愿说出来罢了。

“莫二爷,嫡庶皆为自己的孩子,我不会怪你待妘秀姐姐和晟泓哥哥太无情。可我想为莫二夫人报不平,她是你明媒正娶来的妻子,为你诞下一双儿女,拖着中毒的病身勤勤恳恳打理府中之事。她有功劳亦有苦劳,何故你连半点疼惜不肯赐予她呢?”

“你懂什么?我已极力疏远她还落得中毒病身的下场,若待她亲近不知多少人会置她于死地呢!”莫二爷愤怒之下言多语失,隐瞒多年的心事被小姑娘的三言两语激怒而自己揭穿。他懊悔地抱头蜷成一团,闷声乞求:“你全当没听到,成不成?”

栗海棠眨眨杏眸,一脸无辜地说:“抱歉啊,莫二爷,我……真的听到了!嗯嗯嗯,全听到了。”

为了印证她确实记得很清楚,回头对门外的青萝大声吩咐:“青萝,拿纸笔来,我要把刚才听到的话全部用笔写下来。”

“你……你……混账!”

莫二爷捂着心口气得脸色青黑,颤抖的手指指着她的脸。

第546章 宁为鸡首作威

莫二不愿说出自己心中的苦,又不肯低头服软。与栗海棠僵持之时,忽听青萝在外面禀告周姨娘上门来找。

栗海棠立即唤青萝把侍童小左送来的木盒子交给莫二爷,吩咐青萝去把周姨娘带来院子里。

青萝应声便去东跨院外领周姨娘进来。

莫二爷呆呆地看着似曾相识的木盒子,惊讶得语无伦次,“这木盒怎会在你的手里?不对……你从哪里得来的木盒?不不不……你对当年之事知道多少?”

栗海棠回给莫二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起身出去了。

院子里秋日暖暖的笼罩在身上,栗海棠搬过檐廊下老婆子常坐的矮板凳,等着青萝领周姨娘进来。

虽未看到木盒子里的东西,却从莫二爷的反应可觉察到木盒子及内藏的东西与“当年之事”有着密切关系。也许诸葛弈让她把木盒子交给莫二爷,正是借物逼迫莫二爷讲出当年之事的真相。

“大姑娘,莫氏南府的妾周氏来了。”

青萝领着梳洗后的周姨娘走进来院来,她站到海棠身侧暗中戒备,若周姨娘突然发狂攻击海棠便迅速出手。

周姨娘跪拜磕头,恭敬道:“妾身拜见奉先女,奉先女安康顺遂。”

“莫三姑娘失踪后,我的身体确实安康不少。至于顺遂……呵呵,你那心狠手辣的女儿不在,偏你又来闹腾我。有你们母女俩活着,我便一日不得安宁,哪儿能顺遂了?”

“妾身知罪,求奉先女饶命!”

周姨娘额头磕在青石砖上的咚咚响,让栗海棠没法子继续刁难,只好吩咐青萝扶起周姨娘,并赐了一个小板凳。

周姨娘千恩万谢地坐了,拘谨得两只手互揣在袖子里绞成一团,几次偷偷掀眼睑窥视小姑娘的神情,张张嘴巴又阖上。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然你白闹腾一场,还落得疯婆子的恶名。”

栗海棠欣赏着手指上新涂的蔻丹,故意铺个台阶引周姨娘开口。

周姨娘咬咬牙,扯着唇角露出僵硬笑容,讨好道:“听闻奉先女的智谋果敢与第一代奉先姑姑那般,妾身的女儿糊涂呀,被人诱惑才做下错事,险些害了奉先女的性命。妾身愿替女赎罪,即便以命相赔也甘心的。”

她跪下来双手合十哀求:“奉先女慈悲为怀,帮帮妾身的女儿吧。妾身的女儿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再过月余就临盆了,是她为闫氏族诞下的嫡长子啊。”

栗海棠冷瞟跪在面前的周姨娘,边揉搓小手边说:“周姨娘,你知道莫妍秀是被谁抓走的吗?”

“这……”周姨娘迟疑,眼珠微瞟斜上方,摇头道:“妾身不知。”

“哦?不知?”栗海棠嫣然浅笑,伸出莹白小手捏住周姨娘的下巴,阴恻恻冷笑道:“周姨娘,莫妍秀被谁掳走你心知肚明。她腹中孩子到底是谁的,你更加清楚。如今你跑来闹我,无非想为莫妍秀洗脱罪孽,以证她腹中子是闫氏族的嫡亲血脉。周姨娘,你好计谋啊!”

“我……我不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姨娘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挥开捏在下巴的小手,在地上打两个滚儿,惶惶不安地看着淡然的小姑娘。

“我的女儿是被歹人掳走的,闫族长和闫大公子派出许多人去寻尚未有结果。我……我猜着你和诸葛画师认得江湖中人,定能寻到我的女儿……我……我只求妍儿和她的儿子平安归来。”

“妄想!”

栗海棠让青萝去东厢房倒杯茶来,实则不准让莫二爷出现。

院子里只有栗海棠和周姨娘,说话也方便许多。

栗海棠站起来,慢慢逼近周姨娘,俯视周姨娘苍白无色的脸,嗤笑道:“你怕了?”

“我,我怕什么?”

周姨娘说话结巴,身体几乎匍匐在地。她梗着脖子与海棠对视,明明想做出很有骨气的样子却又看似俯首帖耳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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