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声稚气诱惑鸟儿,天真烂漫地小表情,再加上小心翼翼又极力想讨好鸟儿的小动作,逗得矮墙外围观的人们忍俊不禁。
“哎呀!怎么会这样!”
随着一声童音的诧异尖叫,众人伸长脖子好奇地观望,不知道小姑娘发现了什么。
栗海棠手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跑向院门口,白嫩小脸上瞬时两行梨花泪,瞧得人心生怜惜。
“怎么了?”栗君珅急忙冲过去将小姑娘护在身后,回头关心地低声询问:“被鸟儿啄啦?”
栗海棠摇摇头,强挤出两滴晶莹的泪珠子,伸出小手给栗君珅看,弱弱地问:“珅哥哥,我不会死吧?”
栗君珅看到白嫩的小手掌心有淡淡蓝色,与鹦鹉的羽毛颜色相同,显然……
“哦——!”
莫晟桓恍然大悟的拉长声调儿引起众人的注意,他抱着小巴狗跑过来,查看小手掌心的颜色,嘲讽道:“哎哟哟,快来瞧瞧哟,原来鹦鹉的羽毛是用染料染出来的,难怪稀罕的呢。”
经过莫晟桓的揭发,众人目光移过去,那黑得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男人惊慌失措,连架子上的鹦鹉都不要了,一个闪身冲向院子的后门儿。
“他是个骗子!快抓住他!”
随着莫晟桓一声大吼,围观的众人全部涌入小小的院子,追着男人逃跑的弯曲小巷子去了。
而始作甬者的莫二公子却慢悠悠的把小巴狗塞回海棠的怀里,迈着悠哉的步子走进院子里,小心翼翼地取下站在架子上的鹦鹉。
他洋洋得意地说:“啧啧啧,这么漂亮的绿鹦鹉被涂上蓝色的染料,看来那鸟贩子并不懂得此鸟儿的价值。这只鹦鹉经我之手养上一年半载,定能翻一倍的价钱。”
像得了宝贝似的,用他惯用的方法给鹦鹉的头用小黑袋子罩住,双爪被绳子拴住。然后隔着矮墙交给随行的小厮,千叮万嘱别把鹦鹉给祸害死了。
小厮双手捧着一动不动的鹦鹉,一路稳稳地狂奔向村口……
“桓哥哥,银票没有用到,还给你吧。”栗海棠拿出一叠银票。
莫晟桓潇洒的单手支撑跳过矮院墙,拉着海棠的小胳膊就往另一边走,说:“这些银票你留着买糖吃。等下再帮我一个忙,我再送你一叠银票买点心吃。”
“桓哥哥,我不要。”栗海棠硬是把钱塞到他的手里,而纤细的小胳膊也强硬地甩开。
莫晟桓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手里的银票。他送人的银票从来没有还回来过,不管是酒肉朋友,还是风月美人,无一例外。唯独,唯独刚刚帮他免费赚来稀罕鹦鹉的小姑娘对银票不屑。
“傻妹妹啊,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大钱能使磨推鬼。活在奁匣阁那个鬼地方,是万万不能兜里没钱的。”
莫晟桓把银票塞回小手里,装腔作势地说:“我也不让你白拿钱。再帮我弄来一只稀罕的鸟儿,这些钱算你的酬劳。”
“不用。”
栗海棠坚决要还回去,却听到身后同时传来两个声音。
“拿着吧。”
“他不缺钱。”
栗君珅儒雅,诸葛弈温润,相比较莫晟桓更让海棠信服。既然两人都开口了,她便收下吧。
“无功不受禄。桓哥哥请说吧,你想要哪只鸟儿?”
莫晟桓欣喜,指向巷子子转弯处的一间院子,“那院里有一只通身黑色的八哥,已经到了张口学舌的时候,买回家教养些日子定能满嘴祥吉话。”
你确定不是满嘴脏话?
栗海棠有点同情莫族长,生了一个为鸟痴狂的败家儿子,他老人家每天活得肯定很窝火吧。
“好,走吧。”
“走走走,去晚了没准被别人买去,那我就可怜喽。”
一只鸟而己,至于用“可怜”二字形容自己吗?莫族长的败家儿子果然很废柴,不值得同情。
栗海棠与莫晟桓走在前面,栗君珅和诸葛弈走在后面,之后跟着莫晟桓的两个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去巷子转弯处的小院。
第46章 悲催鸟贩
别看院子不大,矮墙与别家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一处是别家都比不上的,那就是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盖了一东一西的两间屋子。
西边的屋子显然是常年居住的房子,屋顶的烟囱袅袅炊烟,阵阵饭香飘出半开的窗子,馋坏了来来往往的人们。
而东边的屋子若仔细观察,四方屋子像一个巨大的鸟屋,两扇窗子都糊了足以御寒的厚厚油纸。窗子用木棍顶住半开通风,从里面传出鸟儿们喧闹的啼叫声。
院子里,鸟贩拿着大扫帚清理地上的落叶,从院门通往屋子的小甬路两侧,一边种着高高大大的杨树,一边种着四季常绿的青柏。
光秃秃的杨树枝上悬挂大大小小十几个鸟笼,啼声如天籁的画眉、羽毛缤纷的翠鸟、幽谷最美鸣声的黄莺,还有罕见的通身雪白的雪鸮……众多鸟儿中,一只黑溜溜的小鸟闭着眼睛缩着脖子站在笼中木架上。
站在矮墙外,栗海棠抱着小巴狗,身后三个少年呈现扇形护着她。她浑然不知,仍沉浸在思索之中。
许久,她指向黑溜溜小鸟的方向,回头问莫晟桓:“是那只吗?”
莫晟桓激动地点头,“就是它!就是它!”
“哦,好吧。”
虽然看不出那只黑不溜秋的小鸟儿有什么独特之处,不过本着拿人钱财帮人实现愿望的想法,栗海棠把小巴狗递给栗君珅,在诸葛弈鼓励的眼神下撸起两只衣袖子,一副斗士上场的气势。
“把袖子放下来,小心冻着。”
诸葛弈脸色不愉,让她去练厚脸皮讨价还价,又没让她撸袖子打架,至于吗?
师父,为自己撑气场的方法,人家只想到撸袖子。犹记得当年我家邻居的大娘与里长夫人打架的时候,也是先撸袖子才开始互殴的。
你如今是什么身份,能和村子里的泼妇一样吗?让你练厚脸皮,又没让你练撒泼打架的本事。
是,师父!
……
师徒俩眼神传递许久,在小姑娘终于败下阵来之时,诸葛弈沉声喝令:“把袖子放下来!”
“哦!”
栗海棠恹恹地垂头,一边慢吞吞往院子走,一边整理衣袖子遮盖纤细的小胳膊。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不少。
“子伯兄,她还是个孩子,要慢慢教。”
“只怕没给我慢慢教的时间,那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诸葛弈温润嗓音透着几丝无奈和烦躁。
栗君珅郁闷不语,莫晟桓嗤笑一声。
活在八大家族的羽翼之下,谁有熊胆子去捅破天的?既使历代权力在握的奉先女也逃不出命中注定的天意。天?属于站在利益巅峰的族长们。
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去讨价还价,引来闲逛的人们。矮墙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纷纷议论院子里的小姑娘是哪里人士,胆量竟如此之大。
院子里,栗海棠站在大杨树下仰头望着笼子里的小黑鸟,犹记得莫晟桓说这只鸟名为“八哥”,而且能说话的。
“老板大叔,这只鸟是个什么价钱?”
中年男人停在扫地的动作,抬眸看了眼西洋纱半遮面的小姑娘,不冷不热地说:“一千两。如果你想要,价钱好商量。”
栗海棠为难地挠挠头,小声试探地问:“那个,老板大叔,好商量是……能少几个钱?”
中年男人将扫帚放到墙角,拿棉巾子抽打衣服上的尘土,审视地打量着清秀容貌、衣饰不凡、昂贵西洋纱半遮脸的小姑娘,猜测她家里肯定不缺钱。
“若你确实喜欢这鸟儿,我算个便宜价。”抬起手,拇指和食指岔开,问:“八百两,如何?”
矮墙外围观的人们纷纷点头,赞叹这鸟贩的人品不错,张口就自降二百两银子。虽然价钱还是居高,仍是坑钱的价格。
栗海棠暗搓搓的想,已降了二百,再降也不是不可能。
她一脸为难地皱着小眉头,继续挠挠头,试探地问:“老板大叔,还能……呃……再便宜点儿吗?我……我手头紧,没有那么多。”
中年男人颇为犹豫,见到矮墙外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人们,他咬咬牙,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粗声粗气说:“这个数,不能再少了。”
七百两?
栗海棠偷瞄一眼矮墙外的三个少年,怯怯地伸出一只小手,五指张开:“老板大叔,这个数行不行。我,兜里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