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93)

栗海棠放开诸葛弈,一下子变成凶巴巴的小兽拉着乌银铃的手大步走去前院,边走边说:“你怎么没拿木棍子把他们赶出去?”

“我们来时他们已坐在前院里喝酒,反客为主的招呼我们。怎么赶呀?”乌银铃可怜怜地跟在海棠身后,见海棠没有要收留莫家两兄弟的意思,便气呼呼地告状:“守门的老管家原本命小厮拦着的,他们竟然爬墙进来。”

栗海棠驻足,冷嘲道:“哎哟,他们长能耐啦?竟敢爬墙?跳下来的时候摔断腿没有?”

乌银铃愤愤地答:“老天爷不开眼,连块皮肉都没摔坏。”

“呵呵。”

栗海棠攥攥小拳头,“走,我们瞧瞧去。”

“拿着木棍子吗?”

“不用。”

拉着乌银铃气势汹汹冲到前院,看到莫晟桓和莫晟泓正乐滋滋地坐在抄手游廊下,边逗弄廊下笼中的鸟儿,边小酌一壶琼花酿,聊几句听来的闲话。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私闯民宅不犯法吗?”

栗海棠像一阵风刮到莫家兄弟面前,指指莫晟桓,“你,带着你兄弟出去。”

莫晟桓怔愣,指指自己的鼻尖,“我?”

“对。就是你。”

栗海棠一手抓住莫晟桓的衣袖,一手抓住莫晟泓的衣袖,“你们一对赖皮鬼,出去!”

“赖皮鬼?”

莫晟桓觉得自己好冤枉,怎么从“桓哥哥”变成“赖皮鬼”呢?小姑娘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他还是小姑娘最喜欢、最依赖的桓哥哥,怎么几天的功夫就变成“赖皮鬼”啦?

“海棠妹妹,你怎么……”

莫晟桓看到慢悠悠走来的诸葛弈,再看强硬拉起他的小姑娘,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反抓住她的胳膊,小声问:“是不是子伯兄不准你收留我们的?海棠妹妹,你可不能偏听偏信呀。”

栗海棠甩掉他的手,嫌弃地拍拍被他抓过的地方,厉声喝斥:“胡说八道什么,师父才没有说那样的话。”

“唉!别呀,咱们可是有情分的。你别赶我走呀,我在祁山镇无处可归,不来这里又去哪儿?”

莫晟桓觉得奇怪,怎么三日不见竟被她当作外人呢。见海棠拉着乌银铃跑出廊外去宁愿站在太阳底下也不愿靠近,他欲哭无泪地看向诸葛弈,可怜兮兮地喊一声“子伯兄”。

诸葛弈温和浅笑,与莫晟泓揖礼,才对莫晟桓说:“谁让你们去乱坟岗挖蟋蟀呢。”

莫晟桓看向站得远远的小姑娘,懊悔地给自己一巴掌,“海棠妹妹,我没去乱坟岗。真的没去,我不骗你。”

“哼!”

栗海棠扭过小脸,这拒之千里的态度如兜头一盆冷水浇得莫晟桓透心儿凉。

“子伯兄,你快帮我说说好话。”

莫晟桓急得团团转,纠结又懊恼,想走过去乞求原谅又怕惹恼小姑娘,从此成陌路人。要知道小姑娘的倔脾气连诸葛弈都没办法。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莫晟泓忍不住偷笑,走出廊子站在栗海棠一丈之处,高傲地说。

“我们身为莫氏族的公子,想要什么东西只管付些银子,有大把的人抢破头来办差事。还用得着我们亲自去乱坟岗挖墓找虫子?”

“凡是挖过墓的人,指甲缝里都会泛青黑色。你睁大眼睛瞧瞧,我的手指甲很干净。”他伸出自己的双手证明,回头说:“二哥,你也伸出手来给她瞧瞧。”

莫晟桓连忙跑出廊子,伸出两只手给她检查,很委屈地说:“海棠妹妹,伤我心了。”

“那也不准你们住在这里。”

栗海棠噘起小嘴不依不饶。

“为什么?”

莫晟桓捂着心口,太痛心了。

“因为这宅子是给师父的未来媳妇准备的,闲杂男人不能住。”

“海棠妹妹,在你眼中,我是闲、杂、男、人?”

第238章 屯里的人

莫晟桓犹如受伤的野兽,赤红双眼瞪着俏丽的小姑娘。

被吓到的栗海棠藏到乌银铃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偷看他。平日总是痞痞笑的少年,发起怒来比天塌还可怕。

暴怒的瞳眸中流露出悲凉水色,他仰头望天,全身的气力仿佛一泄而空,连自怜自伤都觉得疲惫。垂下头任一滴泪珠坠落,狠狠摔在青砖地上留有浅浅的痕迹。

步子沉重得每迈出一步都想停下,但他有自己的骄傲。走过她的身边时,故作坚强地露出他惯有的痞笑表情。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破宅子留着孝敬你师父的女人吧,爷还真瞧不上眼呢。”

“桓哥哥。”

“别,当不起奉先女这声亲近。从今以后,我和你……”

冷言冷语刹时卡在喉咙里,他僵硬地呆站在原地。任由一对纤细有力的小胳膊紧紧抱住,听着她贴在背上哭腔着闷闷地说。

“对不起,桓哥哥,我错了,对不起!你不是别人,是哥哥,最知心最疼爱我的哥哥。”

“我是闲杂男人,你该离我远些。”莫晟桓嘴里说得狠话,却僵站着没有动,甚至两只手悄悄覆在紧紧交握在他腹上的两只小手。

再说一句。

只要再说一句我是你心里最特别的人,是你无法放开手的很重要的人,我就原谅你,甚至会更加疼爱你、宠着你、护着你。

听不到少年的心里话,紧紧抱住他的栗海棠从哽咽哭泣到嚎啕大哭,最后哭花一张胭脂小脸绕到他面前,仗着自己个子矮,仰头就是一顿“哇哇哇哇”的大嗓子嚎哭。

莫晟桓脸色平静地垂眸凝睇小姑娘的大花脸,藏在广袖中的双拳微微颤抖。他努力克制着,警告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哄她、不能投降。

“二哥,你快哄哄吧。”

莫晟泓实在不忍心看小姑娘被刁难。

“请莫二公子息怒,大姑娘定是无心之语。”

乌银铃想着自己的身份尴尬,实在没资格站出来劝说二人。可她又心疼海棠,便随着莫晟泓的话也劝一句,希望莫晟桓能顺坡下驴别再难为海棠。

别看莫晟桓平日与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潇洒放荡、率性而为。那是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无情就不会伤心,可海棠在他的心里是不同的。

哭够了,栗海棠抓起他的一条大衣袖翻找帕子,胡乱在大花脸上抹抹,大方地说:“桓哥哥,我原谅你啦。”

“什么?”莫晟桓皱起眉心,冷笑道:“我又没做错事,哪需得你来原谅,荒唐!”

“你和我是自家人。先前我故意耍小性子惹你生气,我道歉了,还在外人面前丢脸的大哭。身为兄长,你也该安慰安慰我才是。哼!”栗海棠噘噘小嘴,举举帕子,“看在你贡献这块帕子给我擦眼泪,就原谅你啦。”

莫晟桓被她的歪理气得脑袋疼,抚额后退几步离她远点儿。

“师父,怎么办?桓哥哥太小心眼儿啦。”栗海棠委屈向诸葛弈寻求帮助,又顺嘴鄙夷一下莫晟桓得理不饶人,太不厚道。

“你……我小心眼儿?”

莫晟桓怒极反笑,指指自己的鼻尖。他从未听人说自己是小心眼儿的,她绝对是第一人。忽然肩上一重,他回头见诸葛弈薄唇抿成线,显然是强忍偷笑所致。

“子伯兄,你也认为我是小心眼儿之人?”

“难道你忘了老圣人所言?”诸葛弈倾向前,凑到他的耳边低语:“圣人语: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余下的,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莫晟桓回头睐他一眼,这算是哪门子的劝告,摆明是偏心小姑娘呢。

不过凭他这纨绔公子的草包智慧,哪里听懂诸葛弈这句话的一石二鸟之意。既为海棠说情,又提醒莫晟桓该防备小人作怪。

只知其一,却未知其二。

诸葛弈猜到他不会懂得第二深意,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不背叛又护着海棠,免为其难替他防备着也可以的。

栗海棠看着莫晟桓的脸色未变,强装出来的赖皮没管用,连师父劝说都无济于事。她只好放最后一大招儿,走过来点起脚尖,噘起小嘴对着他的右脸“吧唧”一口。

“海……呃!你在做什么!”

莫晟桓捂着脸一副受惊过度的呆滞神情。虽然他常流连歌舞场,也有风尘女子献香吻讨赏,但都是逢场作戏罢了,说不得谁占谁的便宜。

可他视如亲妹妹一般的小姑娘为了讨得他的原谅,竟大庭广众送上香吻一枚,这让他……太太太太激动啦!太太太太太欢喜啦!太太太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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