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48)

诸葛弈龙眸微眯,寒冽目光移向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冷声问:“老大夫是谁带来的?”

青萝行礼,禀告:“莫夫人唤进来的。不过,奴婢认为那三位老大夫并非扯谎,其中有一位曾经为花间楼的红姑娘诊治过隐疾。”

“你们出去守着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青萝和麦苗掀帘出去,像两座门神一样并肩堵在门口。隔着堂屋的东花厅里,八位族长夫人遣身边的老嫫嫫时不时来询问情况,皆被一问三不知的气回去。

西暖阁里,栗海棠搬个凳子堵住门口,直接坐上去当最后一道屏障。若有人胆敢硬闯,她决不会放过。

诸葛弈瞟一眼满面怒容的小姑娘,她的小脑袋里不知在构想着怎样情景,既怒气冲天又似有一丝快意。

“你在臆想什么?”

取出银针挑起小旺虎嘴角渗出的黑血,放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瓷球里,又从怀里掏出小药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放入瓷球中,以木钉塞住小口,略施力摇晃瓷球。

诸葛弈有条不紊地做着一系列的事情,还不忘观察小姑娘变化丰富的表情。

栗海棠泄气垂头,嘀咕:“师父,我以后再也不吃点心啦。”

“点心无罪,为何不吃?”诸葛弈摇晃着瓷球,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的面前,“你应该一天没有吃过东西,来吃点吧。”

“师父,我……”

栗海棠瘪瘪小嘴,双手接来又不肯打开,一滴滴落在油纸包上,顺着折痕滑落。

曾经诸葛弈就警告过她不可贪吃,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她觉得莫晟桓和栗君珅是值得相信的人,只当诸葛弈的叮嘱是耳旁风。谁知今日终于尝到苦果,弟弟代她受罪,她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诸葛弈为她擦掉脸颊的泪珠,“傻丫头,该吃还是要吃的。纵使不在点心里下毒,万一在你喝的茶水里或者一日三餐里下毒,难道你要渴死、饿死吗?”

“师父,那我以后只吃你送的点心。”

栗海棠吸吸鼻子,打开油纸包,里面完好无损的八块蝴蝶红枣酥还残存着淡淡温度。虽然包装普通的油纸包没有莫晟桓送的黄花梨木雕镂空食匣精致,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捏半块蝴蝶红枣酥送到他的嘴边,她哭音浓重地讨好:“师父,你也吃。”

诸葛弈莞尔一笑,张口吞下,慢慢咀嚼。孰不知,他一路风尘赶来,同样是滴水未喝、粒米未食,肚子已忘记饥饿,双唇也干裂起皮。他策马狂奔百里不曾半途停歇,只想早点看到她平安无事。

栗海棠把蝶蝴酥的另半块塞进小嘴里,撑得脸蛋疼也觉得很欢喜。如果弟弟小旺虎能醒来,她会更欢喜。

“狮虎,那个当服医休……”

“吃完再说话。”

诸葛弈责备地赏她一记白眼,走回炕边专心验看瓷球里融为一体的黑毒血和红药丸。他虽懂得解毒之法,但更喜欢以毒攻毒、以柔克刚、以刚制柔。

比如这黑毒血是流动的、柔的,便以花毒丸来混淆。药丸是硬的、刚的,攻制黑毒血的柔,以花毒来攻虫毒,也许无意间能制出更毒的药丸,或者花毒解了虫毒。

“师父,你认识听闻过那位失踪二十年的江湖医仙林崖居士吗?要到哪里能找到他呢?”

“你很好奇?”

诸葛弈又拿出另一种毒药丸,与小旺虎唇角渗出的新鲜黑毒血一同放入新的瓷球里,一边摇晃着一边走到小姑娘面前,主动张大嘴巴。

“师父,你告诉我,我就喂你吃。”

栗海棠得寸进尺,捏起半块蝴蝶酥在他唇前摇一摇,“师父,告诉我呗。”

“是你想知道,还是东花厅的那些人想知道?”

诸葛弈刹时阴沉脸色,龙眸淬着寒冽的冷色盯着她。

“师父,我……你怀疑我背叛你?”栗海棠敛起顽皮性子,也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迎视他寒冷的目光。

“小心被人当棋子。”

诸葛弈耐住性子提醒她,摇晃着瓷球转身去炕边继续鼓捣。

栗海棠僵硬地坐直,回忆莫夫人劝她的那些话,还有三位老大夫诊治小旺虎后对她说的那些劝告之言。

“师父,难道她们想借助我和你,寻找江湖医仙林崖居士?”

“看来没傻的彻底。”

诸葛弈回给她一个赞赏的浅笑,拧开第二个瓷球,里面的血液竟变成樱花粉色。

“师父,难道你就是林崖居士?”

栗海棠好奇地眨着大眼睛,把银发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依着她知道的年岁,他今年才十六岁,应该不是吧?

诸葛弈开始试验第三种毒药丸和黑毒血,偷空瞟了呆滞的小姑娘,故作不经意地抛出一个惊天大雷子。

“林崖居士是我的……”

第181章 抓出内鬼

“师父?”

“不。林崖居士是我的义父,更是救我性命的大恩人。”

诸葛弈摇晃第三颗瓷球,这次他用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毒药丸,正想着抓只山兔子来试毒,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点用场。也许,能撞大运验出点儿效果来。

“师父,若你也解不出旺虎的毒,能不能去接你的义父来帮旺虎解毒呢?”

栗海棠羞窘地垂头,忐忑不安地搓动小手。她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可为救弟弟的性命,不论做什么她都甘之如饴,甚至用她的命来交换也行。

诸葛弈摇晃完第三颗瓷球,惊然发现他新研制的毒药丸竟然是……解药?

“咳!真是该死!”

无奈轻笑,这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啊。明明研究的毒药丸,却变成五虫毒的解药,若是传到他那隐居山野的百岁老义父的耳朵里,不知老人家会笑个几天几夜呢。

“师父,怎样?成了吗?”

栗海棠抱着没吃完的点心油纸包凑过来,伸长脖子好奇地瞅瞅瓷球里的鲜红血液,激动地结结巴巴问:“师父,这,这,这是……是解毒,了吗?”

“没有。”

简单两个字把栗海棠燃起的希望“哐哐”毁灭,她垂丧地垮下小脸,哀哀凄凄地问:“师父,真的要我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去吗?呜!呜呜!”

“嘘!”

诸葛弈食指压在她的樱唇,眼神示意窗子,唇微动无声地告诉她,窗外有人偷听。

把点心油纸包轻轻放到炕上,栗海棠点点头,在诸葛弈收回食指之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委屈又愤恨地朝着他大吼:“不,我不相信弟弟死了!他不会死!你骗我!你骗我!”

说完,大哭着跑出去,对着东花厅的方向大吼:“我要亲手杀了那个下毒的人,还有幕后主使,我要他们为弟弟殉葬,我诅咒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呜呜呜!”

“住口!”

栗夫人推开堂屋与东花厅相连的小门,怒气冲冲地走在各族长夫人的最前面。只见她双拳握紧垂在身侧,急步走来栗海棠面前,扬手便要挥下。

“栗夫人万万不可!”

莫夫人急忙紧走一步,抬手握住栗夫人扬起的手,“你如此怒火冲天,难道幕后主使是你不成?”

“胡言乱语!”

栗夫人用力抽回手,恶狠狠地瞪着栗海棠,厉色斥道:“身为奉先女收留外男已是破坏奁匣阁规矩,对奁匣阁历代姑姑的大不敬。因他是代你受罪、中毒不治,我便睁一眼闭一眼放任你胡为。”

“栗夫人,这奁匣阁的主人是我、不是你!”

栗海棠端起架势威压对方,昂首道:“我是奉先女,对企图下毒谋害我的恶人应有处置权。我诅咒也好、恨骂也罢,敢暗地里谋害我就该想到惹怒我的后果。”

“我不仅要追查出下毒之人和幕后主使,更要亲自将心怀叵测之人绳之以法。据我所知,奉先女有动祠堂家法的权力。上至族长和族长夫人,下及八大氏族中的族人们,犯错者皆可由奉先女请祠堂家法惩治。”

莫夫人变了脸色,慌慌然拉住栗海棠的手,柔声安抚:“栗大姑娘快别说这般狠厉的话。今儿我在此向你保证,十日之内必将下毒之人和幕后主使抓出来送于你处置,可好?”

“是啊。栗大姑娘消消火气儿,待我回去后禀明我家族长老爷,定会合力追查出幕后下毒之人的。”乌夫人亦上前劝着,偷偷斜睇栗夫人恼火赤目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此事,她定要全力追查,也许能拉拢拉拢栗海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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