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大姑娘训教。”
“好,都散了吧。”
栗海棠递给杨嫫嫫一个眼色,又让乌银铃领着虎大姐去后院的客院暂住。叮嘱虎大姐乖乖睡觉,明早再与小旺虎一起玩儿。
虎大姐虽不情愿,可也耐不住困倦便乖乖的和乌银铃去了。
回到奁匣阁二楼的卧房,栗海棠脱去外罩的披风和褙子,仅穿单薄的便服坐在桌边浅饮温凉的茶水。脑海里细细琢磨刚才那屡次主动答话的老婆子,怎么感觉有点点熟悉呢?
还有满院子里的老婆子和丫鬟们,一个个看似熟面孔,可仔细观察之后又觉得与之前的老婆子和丫鬟们不同。
“大姑娘在想什么呢。”杨嫫嫫领着那胆大的老婆子和两个小丫鬟进来,
栗海棠笑笑不语,放下茶杯,转身背靠在桌沿上,把老婆子和小丫鬟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最终定住在老婆子的脸上,曜黑杏眸微闪泪光。
她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老婆子面前,伸出小手捧着这张陌生且苍老的脸,含泪唤着:“懒婆婆,是你吗?我没有认错吧?”
老婆子绷紧的神情释然,热泪盈眶,笑着说:“海棠丫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老太婆,你竟然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哎哟哟,老太婆当初没白疼你。值得啦!值得啦!”
懒婆婆流泪感慨着,把海棠紧紧抱在怀里,慈爱地轻轻抚着她的头,“小丫头,听说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吃了很多苦头。真真是难为你啦,小小年纪竟遭受如此多的磨难。”
“懒婆婆,能再见到你,真好!”
栗海棠小脸埋在懒婆婆怀里呜呜呜的哭起来。当初得知私宅里的人全部被坏人谋害重伤,懒婆婆更是有性命之危。而她与诸葛弈急着赶回瓷裕镇参加栗二爷的葬礼,所以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虽然她几次央求诸葛弈偷偷带她去燕峡镇见见懒婆婆,可诸葛弈都以怕被八大家族的人暗算为理由拒绝了。
的确,身为奉先女,暗中数不清的敌人在时刻谋算着害她和她身边的人,不得不防呀。她的母亲之死就是对她最大的警告,她自然不希望懒婆婆会受到无辜牵连。
“懒婆婆,你怎么会来奁匣阁?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回燕峡镇去吧。”
“海棠丫头,我这次来是受主人之命,不管多么危险都要好好的保护你。”
“懒婆婆,奁匣阁如虎狼之窝,杨嫫嫫会功夫尚可在这里,可你年纪大了又受过重伤,我不能私心的留你在这里受罪。”栗海棠推开懒婆婆,回头对杨嫫嫫说:“你去找师父问问能否送懒婆婆回去,她留在奁匣阁并不安全。”
“海棠丫头,我来此并非为你,而是来寻我那苦命的妹妹。”
“妹妹?她在奁匣阁吗?”
第154章 主人送的
懒婆婆摇头,唉声叹气一番。
栗海棠不知该如何安慰,扶着懒婆婆坐下来,亲自倒一杯温茶递给她,“懒婆婆,不如我明日禀告过师父,把你送到无心院去。无心院到底是师父的地盘,比我的奁匣阁要安全些。”
“不不不,我是主人派来服侍你的,可不能……”
“懒婆婆且听我说完。”
栗海棠握住一双苍老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我眼下四面树敌、举步维艰,如今在我身边的人除了杨嫫嫫和虎大姐,便是师父和我那年幼的弟弟。他们是我的弱点,很容易受制于人。奁匣阁里我能信任之人唯有李嫫嫫和刘厨娘,可这二人能否永远忠心于我很未可知。”
“懒婆婆,你来瓷裕镇想寻亲妹妹的,何必趟入这浑水呢?”杨嫫嫫也加入劝说懒婆婆,也觉得年迈的老人家不适合留在危机四伏的奁匣阁,很容易变成要挟栗海棠的弱点。
懒婆婆想想,说:“你不留我也行,可你要留下她们。”
“嗯?她们是谁?懒婆婆收养的孤女吗?”
栗海棠打量着与懒婆婆同来的两个小丫鬟,比她要年长些,长得眉清目秀、脸圆肤白,很是耐看的那种美。
懒婆婆笑笑,说:“你们两个还不快来拜见海棠姑娘。”
二位丫鬟轻步上前,缓缓跪下,磕头,齐声道:“奴婢拜见海棠姑娘。”
“快起来吧。没有外人,不必行如此大礼。”
栗海棠吩咐二人起身。
懒婆婆拉着海棠的手,说:“这二人与杨嫫嫫一样有功夫在身,只管安心的用着她们吧。奁匣阁里的那些老婆子和丫鬟们也是主人暗中仔细培养,借着这个机会送过来的。”
“啊?全都是师父的人?”
栗海棠瞠目,她之前只觉得那些老婆子和丫鬟们的容貌有些陌生,却不想竟全部被调换了。难道诸葛弈不怕八大家族的人知晓吗?
杨嫫嫫凑近海棠耳边,低语:“大姑娘,此事容老奴晚些时候再禀明内情。”
“也好。”
栗海棠微点头,打量那两个丫鬟。一个身穿翠色袄裙,挽着双丫髻,一朵樱花发簪斜插入发髻中;一个身穿玫色袄裙,挽着高高的灵蛇髻,发髻左侧点缀一朵黄琉璃花钗。
懒婆婆瞧着天色已晚,说:“她们一个唤翠儿,一个唤杏儿。若不喜欢,你重新给她们赐名便是。”
“嗯嗯,我正有此意。”
栗海棠忙不迭点头,生怕懒婆婆收到让她重新取名字的权力。
懒婆婆慈爱地看她一眼,起身说:“快天亮了,你也该歇歇了。”
“你们两个先陪懒婆婆回去歇息,明日我起床自然会唤你们过来。若无杨嫫嫫去找你们,万不可私自行事。”
“大姑娘放心,奴婢在来之前已熟背奁匣阁规矩,奴婢会谨言慎行、小心行事。”翠儿年长些,自然明白栗海棠警告的真意。
杏儿也后知后觉,连忙复述一遍翠儿说的那些话。
在栗海棠看来,这两个婢女的脾气和灵巧劲儿,与杨嫫嫫和李嫫嫫差不多。一个机敏,一个微钝;一个万事看得透彻,一个需指点迷津才悟出真相。
“你们陪懒婆婆回去歇息吧。”
“奴婢告退。”
“海棠丫头,我回去歇着啦。”
懒婆婆慈爱地摸摸海棠的脸蛋,与二丫鬟一同离开奁匣阁,去往后院专设的仆院歇息。
卧室里只留下杨嫫嫫在,说话也少了忌惮。栗海棠由杨嫫嫫陪着去小沐浴室简单净浴后,躺在拔步床上了无睡意。
杨嫫嫫为她掩好被子,坐在脚踏上打着缨络子,说:“主人先前借游山玩水作幌子隐秘回去燕峡镇,把秦五公子给闹腾得实在烦心,才忍痛割爱将自己手里积攒多年的人统统送给主人。”
“秦五公子是谁?师父的朋友吗?”
栗海棠翻个身趴在床沿,小脑袋歪歪枕在杨嫫嫫的肩头,看着她的灵活双手轻松打缨络。
“秦五公子并非主人的朋友,而是花间楼主的朋友。在花间楼主与主人是挚友,故而秦五公子待主人如兄弟般。”杨嫫嫫打好一个缨络放到海棠手里,由着她把玩。
栗海棠想想,又问:“师父如此做,不怕被八位族长知晓发难于他吗?”
“不会。”杨嫫嫫挑选好丝线重新打缨络,瞟向杏眸清明的小姑娘,问:“大姑娘不困吗?”
“嗯。”栗海棠翻身躺在床上,双手举着缨络,说:“近来我夜里睡得不安稳,总觉得会发生意外之事,忐忑难安呢。”
“许是兰嫫嫫失踪之事的预兆吧。”杨嫫嫫轻叹,又道:“兰嫫嫫于栗大公子很是重要。不知兰嫫嫫知道什么秘密,值得幕后之人非要置她于死地。”
“心怀鬼胎之人最怕光明正大之人。”栗海棠揉揉困倦的眼睛,明明身体已疲累不堪,可又兴奋得睡不着。
后窗微响,杨嫫嫫神秘一笑,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去开窗。
窗户推开,一道月白人影潇洒飘入,几步来到床边,看到小姑娘还未睡,一对漂亮的白眉蹙紧,沉声责备:“天都快亮了,你怎么还不睡。嗯?”
栗海棠爬起来,委屈地皱巴小脸,两条小胳膊直接搭在少年的双肩上,“师父,人家最近心神不安,失眠得紧呢。”
“失眠?为何不早早与我说,我配些安神茶给你。”诸葛弈摸摸她的额头,拉下一条胳膊切脉,回头对杨嫫嫫吩咐:“去熬一碗参汤来。”
“是。”
杨嫫嫫抱着针线笸箩离开,还贴心地阖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