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与铁蛋两人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
姒槿笑:“这样倒也不错,至少你们娘以后不用再担心你们逃学了。”
两个孩子憨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了,今日我该回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见天色不早,姒槿道。
“姒槿阿姐,今天可以去你家玩吗?”两个孩子期待的看着姒槿。
姒槿见他们那期待的眼神便不忍心拒绝,笑了笑道:“当然。”
得到姒槿肯定的回答,两个孩子高兴地来到姒槿身边帮姒槿推摊车。
用完晚膳,狗蛋与铁蛋带着妹妹丫蛋一同来姒槿院子踢毽子,姒槿在东厨准备次日做糕点的食材,远远就听见院子里突然传来哭声。
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姒槿走出东厨,就见妹妹丫蛋站在院子中央抹着眼泪,她的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站在一边,瞪着对方。
“这是怎么了?”姒槿净了手,过去轻拍丫蛋的肩膀。
丫蛋抽着鼻子,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肩膀一颤一颤,见姒槿出来,与姒槿哭诉:“姒槿阿姐,是哥哥,哥哥给我把毽子踢飞走了。”丫蛋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隔壁,“哥哥给我丢到那边院子里去了。”
姒槿看着丫蛋手指的方向有些为难,他们家左邻就是丫蛋他们家,而右邻也就是丫蛋毽子落入的这家是没有人住的。
若想进去将毽子取回来,好像唯一的办法只有翻过两家的墙头去那边。
姒槿回头看了两个男孩子一眼,两个男孩子不约而同地抬手指向对方:“是他踢过去的!”
姒槿正了正脸色,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要一人做事一人当。”
姒槿看着两个男孩子的神色,狗蛋神色不变,就气愤地瞪着弟弟。而铁蛋听了姒槿的话却是瘪了瘪嘴,眼睛里有泪光闪过,过了片刻才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姒槿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铁蛋毛茸茸的脑袋道:“敢于承认便是好的,没关系,姐姐去给你们取回来。”姒槿说罢,去搬木梯搭在墙头上。
地上有些坑坑洼洼,姒槿搭的梯子不稳,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才爬上墙头,姒槿松了口气,向对面院子里望去,寻找毽子掉的位置。
很快她便看到了毽子,毽子落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梧桐树下栽种着一圈长得繁盛的墨兰。
墨兰长叶微垂,叶色翠绿,几朵红色的小花点缀在绿叶间,好看的很。
扫了一眼院子周围 ,姒槿有些纳闷,不知为何这长时间无人居住的院子竟会如此干净,而且这兰花长得如此好,看起来应该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就在姒槿还在思索时,耳边传来“吱呀”一声,是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姒槿身子一僵,转头向声音源处望去,只见原本还紧闭的正房大门已被推开,门口处站着一白袍男子。
姒槿几乎第一眼便认出那人来,因为他面上银色的面具实在太过显眼,也太有辨识度。
对上他微挑的双眼,姒槿呼吸一滞。他正向她这边看来,一双清眸中含笑,似藏有万千芳华。
姒槿一时定在墙头上,不知该如何动作。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姒槿看见大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狗蛋与铁蛋两个孩子。
“门推开了!”狗蛋有些惊讶。
“我就说,哥哥回来肯定会住回来啊。”铁蛋道。
两人说着,一抬头就见站在不远处的简之,目光纷纷一亮,跑到院中开心地唤了一声:“夫子哥哥!”
简之将视线落在进门的两个孩子身上:“考考你们二人今日在学堂上听课听得如何。务观《马上作》一诗中‘平桥小陌雨初收,淡日穿云翠霭浮。’的下两句是何?”
狗蛋快一步站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是‘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
“不错。”简之满意地对狗蛋轻轻颔首。
随后姒槿便见他勾起唇角,目光向她射来,姒槿目光躲闪不及,直直与他撞在了一处。
“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心虚地别开眼睛,姒槿在心中重复了一句,猛地明白简之问两个孩子这首诗的目的,他分明是在拿她取乐!
姒槿又羞又恼,面上浮上红意,憋红了耳尖,恨不得赶紧转头离开。可一紧张起来,手脚就有些不听使唤,她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时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之上,脚底一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摔下去的时候姒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再摔了脑袋,该不会成傻子吧?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坠入一个充满淡淡幽兰香的胸膛。
腰间是他有力的手臂,耳边是他夹杂笑意的话语:“姒槿这‘飞檐走壁’的功力还差些火候。”
第50章 玉坠
姒槿这才反应过来, 她正被他护在怀中!他有节奏的呼吸正打在她的耳侧。
一股热意袭来,面颊似被火烘烤一般滚烫, 姒槿手忙脚乱地从他怀中挣脱。慌乱之下, 她没有注意, 一不小心扯下他腰间悬挂的物件。
香囊掉落在姒槿的脚边, 姒槿小心地看了简之一眼,见他面上没有其他别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弯下腰来将香囊捡起来。
这香囊看起来不甚好看, 香囊上绣的兰花隐隐约约能看出形状, 一看便知绣它的人针脚功夫不怎厉害。姒槿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女红比她还差之人。
不过既是别人的东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刚想要将香囊归还简之,姒槿没注意到香囊口处已松,一伸手, 又有东西从香囊中掉出来。
玉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姒槿听这声音都害怕这玉佩碎成两半。看到地上完好无损的玉佩后,姒槿这才松了口气, 心中一边暗骂简之将玉佩塞入香囊的奇怪行为,一边矮下身来捡地上的玉佩。
在手指触碰到玉身的那一瞬间, 姒槿愣住,因为她可以清晰地看见此块玉佩的材质以及玉上的花纹。
质地细腻的玉身和刻工精美的墨兰,无论是材质还是花纹, 这块玉都与她颈上悬挂的玉坠并无二致!难道只是巧合吗?
姒槿心中一震,捏着手中的玉佩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心中已有无数个假设。
站在对面的简之已缓步来到姒槿身前,望着姒槿手中紧紧捏着的玉佩,简之道:“姒槿喜欢这玉佩?”
听见温润的声音,姒槿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仿佛想要看透他一般。若是之前,她只当他是个不愿暴露真身的骗子,可如今此玉出现在他的手中,她只觉得他的身上似乎有一团谜团,吸引人去上前,却又充满未知的风险。
姒槿抿着唇,握着玉佩的右手紧了紧,她重新考虑他先前对她说的话,可他的话中太多的自我矛盾又不给她解释。
望着姒槿那神色凝重的表情,简之似乎并不知姒槿在思索什么一般,眉眼弯了弯,勾起唇角轻笑一声道:“若是姒槿喜欢其他的,我便送与你了,只是这快玉佩不行。”
简之说着,从姒槿手中取过玉佩与香囊,似对待珍宝一般,擦拭掉玉佩与香囊上面的灰尘与草屑,将玉佩置于香囊之中,重新悬挂在自己的腰间。
他身姿挺拔,又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似遗世独立的谪仙,偏偏是腰间悬挂的这个他当做宝贝的香囊将他拉下九天凡尘。
怎么看怎么感觉不伦不类。
简之将香囊悬挂好,顿了顿,抬头看着姒槿的双眼继续解释:“这玉佩是我娘的传家之宝,本与一颗玉坠子是一对儿。这玉佩在我手中,玉坠子在我娘未来的儿媳妇手中。”
姒槿愣愣地听简之说:“那玉坠我已赠与心爱之人……”
对上简之面具下的双眼,那双眼睛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姒槿只觉得胸口心脏跳动的越发快速。
“我……我……”姒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咬唇,终于转身,似落荒而逃一般冲出去。
简之望着姒槿离开的背影,唇边的笑意缓缓落下。一旁懵懂的狗蛋见自家温和的夫子哥哥突然失了笑意,有些担心的上前问道:“夫子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认得姒槿阿姐?”
简之嘴角勉强扯开一抹苦笑的弧度:“是啊,我认得她,只是她忘了我……”
“夫子哥哥莫要难过,今日你才教的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狗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