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可看出什么不对?”鹧鸪哨见他不回答,半晌又说,言语在陈玉楼听起来好似就多了那么一分神气。
“兄弟,”陈玉楼将手中小神锋交去鹧鸪哨手中,再张口便藏了机锋,“既然如此偏爱,不如便由兄弟将这蠠晶划开,也好过一过瘾。”
堂堂搬山魁首放着自家家传兵器不用,偏偏看上卸岭总把头腰间小神锋。
这话初听好似没什么,可但凡一琢磨都觉着扎耳。
鹧鸪哨听罢略一蹙眉,手下就没往外伸。
“此种小事,怎敢劳烦总把头与搬山魁首,我来我来!”
花玛拐好人做到底,先接过陈玉楼指尖小神锋给他佩在腰间,又立刻不由分说凑上来掏出自己的短刀把那层蠠晶割破,让其中尸首彻底暴露了出来。
空中紧接着又是道炸雷。
只见那老头须发皆白,头上高挽发缵,周身上下一丝不挂,被那些绛红色药汁浸泡地微微泛红。
邬罗卖见状只觉得奇怪,缩在一边悄悄问花玛拐:“拐哥,这尸体怎么看起来跟个活人似的?”
花玛拐这边自己心里也犯嘀咕,与哨楼二人退去洞口让出空间,吆喝众人打算把尸体搬出来好生研究研究,顺道看看他尸首下面还有什么值钱的随葬明器。
在尸首脑袋这边的人还好说,各自以棍架在腋下就可以将其牢牢固定。可在脚的那几位四处又划又捅了半天硬是没找着这老头的脚,反倒决出他脚下好像还有些其他什么遒劲盘结的东西。
眼见着在头这边的人已经将那老头尸身捞动了,在脚的这几位心下着急一时间也发狠一掏。
倒是掏出来了些。
可掏出来的断然不是人该有的东西,却是条被扒了皮的巨蟒。
托马斯在山洞中见那条生灵活现的青鳞大蟒已经心有戚戚,现在这条还是个无皮的,还仿若刚被扒了皮一般。他眼见着红丝丝的肉微微跳动,转眼已经退居十步之外。
“拐哥!”这厢卸岭一干人围在棺边各捞各的,似是都有所发现,“你看这棺材,棺底好像不是玉的。”
鹧鸪哨与陈玉楼闻声与花玛拐一同上前,转身让攀崖虎将强光探照灯从玉棺上挪开照向树洞四周,只见那玉棺周围的大树洞里满当当填了不知道多少人畜干尸,全都被与这棺中同样的细线缠绕数圈最后扎进七窍。
“小心点。”鹧鸪哨见状陡然想起洞中那些阴毒痋术,这边拦住三两步就要上前的陈玉楼与花玛拐,又紧赶着要张口嘱咐那些还围在玉棺四周的弟兄。
可已经晚了。
第19章 遭遇战
黑云滚滚,炸雷一声响过一声。
惊雷过后,黑云间竟陡然漏处片月光。
攀崖虎引以为傲的强光探照灯闪了闪,灭了。
棺前那几位弟兄听见鹧鸪哨似有什么嘱咐,都应声转过头来。
背后,几十条肉红色细线自棺中悄然升起扇形排开,宛若这群人背后缓缓长出一朵只剩框架的诡异肉莲。每条细线都像一条红色水脉各自微微颤动,聚在一起整朵肉莲就在白惨惨的月光下缓缓支起了峭楞楞的触角。
“魁首?”那几位弟兄,连带着邬罗卖都是个不知所以的模样。
“魁什么首跑啊!!!!”花玛拐急地目眦尽裂,眼瞅着那朵肉莲越长越高短刀已经在手,一咬牙冲上去扯起邬罗卖就跑。
空中喀拉拉又是一声惊雷。
几十条红色肉线仿若突然被惊雷震醒,瞬间已经将几位在玉棺前面没来得及跑的举在半空缠成粽子钻入了七窍,几人最多挣扎片刻便再不动弹。
这边花玛拐脚下宛若装了风火轮,拉着邬罗卖头也不回地跑。奈何飞毛腿都跑不过那些飞也似的肉线,只得将邬罗卖拢在身后护着抵挡不过举刀就砍。
可这些肉线宛若蚯蚓一般即便被砍成数段仍可存活,花玛拐左劈右砍一通已经乏力,还被这些肉线中的黑红汁液溅了满身满脸,又腥又臭,现下直暗叹幸好这汁液无毒,若是有毒自己想罢早都见了阎王。
眼前尽是些动若闪电静若游龙的细线,即便陈玉楼有听声辨位之才也应付不来这般难以琢磨的东西,只得先向后退却。
鹧鸪哨的双枪哪还还能派的上用场,眼见着几十条细线扑面而来只得暂且先撑开金刚伞聊以御敌。
陈玉楼只听得耳边细细簌簌一会这边一会儿那边辨不明方向,身前鹧鸪哨又受自己牵制根本组不起攻势,不论卸岭有多少人这般抵挡下去都得喂了这颗榕树精,当下不容分说卸下腰间小神锋就拍去鹧鸪哨手心里。
“陈兄——”
鹧鸪哨刚以金刚伞挡过红线自后心而来的一击,此刻见陈玉楼递来一把小神锋心头微有一惊,可那些红线的攻击电光火石的相仿那又容他犹豫,当下将手中金刚伞递去陈玉楼手中让他御敌,自己握住小神锋刀柄只听“仓啷啷”转眼刀已出鞘,立时就把近前的几条肉线统统斩于尘土。
眼看那些斩于尘土的肉线原地停滞,再看空中舞动的断口处霎时便又长三个来,还都比原先的粗壮,鹧鸪哨只得再提刀劈砍,渐渐苦于缠斗。
这边花玛拐拖着邬罗卖一路抵挡好不容易囫囵个跑到树洞口,与鹧鸪哨和陈玉楼汇合时已经力竭,此刻胸口仿佛挂了个风箱。
眼见着追来的肉线越来越多渐渐就要成合围之势,纵然花玛拐也失了定力。
“这些玩意儿怎么砍都砍不完啊!”
“这些东西无限增长总得有个源头,但凡找到源头将它铲除了才能算完。”陈玉楼口中不停手中一柄金刚伞正左冲右突,不料榕树树身上突然伸出条粗壮藤蔓,只一下便击翻了他手中金刚伞,拦腰将人卷起转瞬举上半空。
事发只在一瞬,根本没给鹧鸪哨犹豫的时间。
他钻天索出手直接将自己缚在那藤蔓之上随陈玉楼一并被举上半空。
“总把头!!”花玛拐跟邬罗卖自己已经彻底被数不清的肉线包围疲于应付根本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总把头和隔壁卸岭魁首霎时就一同上了天。
“陈兄——”
陈玉楼自己被越缠越紧只觉得头昏耳鸣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地疼,却又听得身旁鹧鸪哨呼喝顿时神思清明。
鹧鸪哨自己缚在藤蔓上被甩得头晕眼花,眼见着几条顺着藤蔓而来的肉线便要往陈玉楼的方向去,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摸过匣子枪,迷蒙间正好从树洞瞟见那口乘满绛红液体的玉棺,瞄着棺体便是一梭子。
他在空中被甩来甩去打出去的子弹哪能有准头,却刚好被张佩金看了个一清二楚。
张佩金徒有一身功夫,面对这些斩不尽的肉线正苦于无处施展,现下见到鹧鸪哨如此举动立刻福至心灵。
“攀崖虎,赶紧把你缴来的英吉利枪给老子架上!”
“得令!”攀崖虎这边立刻掏出个锃光瓦亮的麦德森机枪在草地间稳稳架起子弹上膛高喝一声“弟兄们趴好”扣住扳机瞄着山洞里就是一阵狂扫,直扫的尘土飞溅碎岩四起。
那精美脆玉哪禁得住机枪扫射,立刻就被打得稀碎,棺中液体当下满地流了个干干净净。
密密麻麻的红线霎时宛若被抽干了水分,转眼的功夫就原地萎缩断裂落于尘土再不动弹。
那条举于半空的藤蔓也失了力,连带着缠着的陈玉楼和鹧鸪哨一并从半空落下,狠狠摔向地面。
陈玉楼只觉得后心受重重一击胸口一阵翻腾,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又听得耳边一声闷响,赶紧就摸过去上上下下地摸索。
“兄弟——兄弟——”
好不容易摸到脸颊,他抬手就是劈里啪啦一阵拍。
“兄弟还行吗?”
鹧鸪哨原本只是从半空摔落四肢百骸都疼得要命一时半刻爬不起来,这下被陈玉楼摸着脸一顿狂拍头晕眼花差点给他拍过去。
“行行行行!”鹧鸪哨好容易抓住那只还在他脸跟前作祟的手打回去,“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行过——”
“我来我来给我看看哪儿伤了!”托马斯方才全靠提前退了那十步才逃离了榕树的攻击范围,原本站在外围急得跳脚又帮不上忙,现下见好不容易尘埃落定背着包就过来了。
花玛拐实在是半寸都挪不动了,坐在原地直喘。
他身后邬罗卖突然伸出颗脑袋,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陈玉楼那边看得津津有味,又拍拍身前花玛拐肩膀:“拐子哥,以前没看出来,咱们总把头这么紧张这位搬山魁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