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不乐(33)

“殿下想知道的话,可以问问沈千户。”

长乐隐蔽着内心的浮躁:“他或许不会来见我。”

金环道:“如果真如殿下说的,这附近并不会如眼前这般平静。”

长乐还是同意了。

“殿下,那是个石头。”沈玦一来便否定她的猜测。

长乐却道:“你似乎对我很不满,你是在怨恨我没有及时为你说情吗?”

沈玦直视她:“殿下,是在履行母亲的责任吗?”

她知道她从未将沈玦看做一个真正的孩子,哪怕他如今不过十四五,有着青涩的脸庞。

长乐被他勾连出火气:“如果你当初不出现在附近,可能根本不会被牵扯进去。”

“殿下还是如此的天真吗?”沈玦注视着她,“殿下,可知那日卑职是奉命调查鞣苒奸细的吗?”

“谁的命令?”

沈玦回避:“卑职的事会自己解决的。若殿下无事,卑职要先回去了。”

长乐目送他离开,哀怨地问金环:“我是老了吗?”

她又自我反驳:“我可能想初儿了……”

她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更多地来自今日的游舟还是来自沈玦微妙的态度。

翌日,甬道上挂着彩,一片节日的喜庆。长乐从其中走过,脸被映得通红。

“四哥,我们何时才能到西郊?”

有一两个人弓着腰站在温煜的面前,一个穿着官服,一个书生打扮。

温煜道:“今日是岫县的特有节日,一会儿还有百戏,待看完我们再启程。”

那个官员似有话说。

长乐随之而出,跟着她一同出来的还有那个书生。

“在下张蕴和拜见殿下。”

他艳丽的面容,好像突然而遇的一处美景。

他淡淡的笑:“殿下,今日是岫县的观莲节,在这一天岫县的老老少少皆要将自己绣的荷花拿出来,因此,有时观莲节也成了女儿节。”

他边说边为长乐介绍庭院的荷花图。

俩人靠得很近,长乐不自觉地凝视披散到他白嫩柔美又艳丽的面颊上的乌黑光润的鬓发,目光一错,她喊道:“小宝。”

沈玦挎着刀从巡逻队列中走出。

长乐为他擦了擦汗。

沈玦不自觉一颤但没躲开,他轻微低下头。

长乐柔情地道:“母亲,为你备着了冰豆茶,你巡逻完便去喝了吧。”

“嗯。”沈玦应了声,冲张蕴和眯起眼。

“张公子,继续说吧。”

张蕴和依然微笑,只是脸上含义丰富。

百戏的台子早早搭好。

沈玦神色威严地站在长乐身后,他弓下腰,挡住侧方张蕴和直望来的目光:“母亲,儿子巡逻完了。”

长乐双手合十:“贫尼已出家。”

沈玦被她气笑,直起身恭迎圣上。

温煜坐下,百戏开始。

“四哥,我并未心情郁闷。”

温煜看着百戏:“为何不尝试着享受呢?享受眼前的一切,享受眼前的快乐。你总是喜欢将真正的自己藏起来。”

百戏的嘈杂甚至其他人的鼓掌欢呼似乎离她而去。

长乐不咸不淡地问:“什么是真正的我?四哥眼中的我吗?”

温煜回了头:“是沉溺在悲伤和郁悒的一个纤弱的你,你不该背负起不属于你的责任。”

长乐有些动容,这时,台上一个带着鬼面的人猛然向温煜的方向扑来。

“保护圣上!”

沈玦刀已出手,直劈向那人的脖子,但最后一瞬,他改了方向,挑落那人手中的武器。

“殿下小心!”

有一道身影向她跑来,混乱中,她只看到张蕴和被踢飞的样子。

“苍天已死!”

火光四射,烟雾弥漫,混乱的人群分不出谁是谁,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牢牢抓着她的手。

“有叛贼!”

温煜的血撒在她的胸口,他苍白而虚弱和脸和哥哥的脸重合在一起。

“四哥!”

叛乱被到来的护卫平息。

长乐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听着那些人的汇报,她的一颗心全挂在温煜身上。

“殿下,太医说圣上中了毒,目前不清楚是什么毒。”

“他要是诊不了,那就去找能本地能看懂的人。”

“公主,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嵇迟重大步走来,毫不掩饰对长乐的厌恶。

长乐直视他:“嵇指挥使是以何身份和我说话?”

她身旁的刘寿和沈玦均看着他。

他恶狠狠地瞪视,行了礼:“殿下,必须立刻回宫。”

长乐盯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执拗而坚决:“叛乱一事尚未查明,嵇指挥使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护卫行宫,防止贼人潜入,而不是在此行使你不应当的权力。”

“不传信回宫,圣上病危当如何?”

长乐掷地有声:“四哥病危,我便随他而去,一人承担。如果行宫再被潜入,我就会找到那人,杀掉他,拿他的人头堵上缺漏,在我死之前。”

二人在对视,嵇迟重冷哼一声,直接离开,依然未将她放在眼里。

长乐无心计较他的态度,对沈玦道:“如果太医分不清,定是本地特有的毒物,你去岫县看看,不管多少大夫直接带来。”

沈玦皱着眉。

长乐放缓语气:“这里有刘公公。”

沈玦出发。

长乐看向刘寿:“我知道刘公公常伴在四哥身边处理一些机密的事。不管如何,请刘公公尽可能联系周边卫所,调兵护卫,圣上全靠刘公公了,四哥受伤的事能瞒便瞒吧,我一力承担。”

一点点的差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想过也明白,但这样危机的关头,与生俱来的权力和血统强迫着她恢复一个帝国公主的责任和秉性。

这样的自己熟悉而陌生。

躺在床上的温煜眉头紧皱,长乐注视着。

四年的压抑与迷茫居然在此时有了短暂的放松,也许她应该踏出屋檐,感受初春的气息。

“四哥……”

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纤柔的目光,她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腕处。

夏日的阳光从梨花窗外照来,勾勒出静谧的一切。

“殿下!”

长乐把湿润的眼睛睁开,在她这样的凝视下。

沈玦快步走来,情绪激动:“母亲,我找到能解毒的大夫了。”

脸上浮现久违的愉悦,甚至因兴奋泛起一点点红晕,放射出可以用艳丽加以形容的光芒。

整个殿因她的笑染上明艳色彩。

鸠咧血

长乐站在床榻前,注视着正在诊脉的大夫。

他头发斑驳,一双眼睛饱经风霜,像是山野农夫也不会有人当真将他认为,那份历经繁华后的沉淀并非普通的山野农夫可以呈现的。

刘寿进来,淡然地无视跪了一地的太医,他郑重地向长乐道:“殿下,总兵已到。”

长乐并未回头,她在等一个消息。

那个大夫将温煜的手放回,捻着胡须道:“能解。”

长乐心大安:“有劳先生了。”

吩咐完内侍好生照料,她又命人将沈玦喊来。

“可透露过?”

刘寿道:“他并不知情,只说要他即刻面圣。”

“很好。”她的心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母亲?”沈玦从外面过来,脸上的汗顺势而流。

长乐端详着他,在她的目光下,沈玦竟隐隐有些茫然。

“你想做指挥使吗?”

沈玦先是一怔,而后喜悦地跪下:“恭贺圣上康复。”

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还是这般聪明。你有功当赏,不如赏赐你指挥使如何?”

“臣愿意。”

“你有信心?”

“臣的信心一直都在。”沈玦坚定地道。

内侍步入,跪拜在地。

长乐仿佛听见屋外的鼓乐,她眼角有些湿润:“四哥能醒来真好。”

待到三四天后,温煜的身体已逐渐康复。

长乐道,“四哥,我们还是回宫吧,我有些想初儿了。”

温煜躺靠着道:“这些天辛苦你了,其实我已经好久未有这么悠闲清净了。”

他不自觉流露某种神色,他似乎在希冀什么。

长乐将药碗递给温煜:“那个大夫医术这般高明,四哥可想过将他纳入太医院?”

“我问过他,他很不情愿。”

“如此淡泊名利的高人确实不能强求,可否请他一同回京?这一路我可信不过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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