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16)

跟自己一起住着,怎么可能孤单?

白鸢又摇了摇头,否认了“不舍得孟衍之”的话,楚艾也在心底铮铮有词说了好些,却仍不信白鸢的否认,情绪已经上了脑。

他短促地笑了下:“是我多事了,的确不该干预你认识别人,孟衍之长得好看还有钱,你眼光倒真的一如既往,他跟范卓文的人品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他不说了。

白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色惨淡,咬着嘴唇,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楚艾头一次为自己口不择言感到后悔,但他又说不出对不起。

他把白鸢打成了一个攀权附势、喜好男色、眼光低劣的omega。

他在嫉妒,他知道,他在嫉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把白鸢当成自己的“某样东西”,理所当然地认为白鸢要为自己奉献一切。

他以为他是谁?他又以为自己算白鸢的谁?

楚艾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omega的感情有些过界,朋友?保姆?性质待定,但那份蛮横的独占欲却已经漫了出来。

或许是一只圈养的鸟儿?楚艾不乏嘲讽地想,捡回来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宠物,如今养得好了些,要离开自己,他就开始受不了。他刻薄起来,连自己的感情也胡乱定性。

这让楚艾想起第一个早晨,白鸢扶着门框朝自己道别的样子。

“一个适合放在屋子里的omega”

这样的自己跟范卓文有什么区别?

楚艾觉得心里很闷,他想让白鸢离开自己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对不起。”楚艾深吸一口气,他似乎在为许多事抱歉,然而斩断关系的话又根本说不出来。

白鸢怔忡一阵,才慢慢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道歉。

谁也没有继续开口,聚会还在继续,交织一片欢声笑语,和朦胧的香水与酒气,这里热闹又快活,楚艾却希望今天重新来过。

不开聚会好不好?别让这场矛盾发生,他不想懵懵懂懂就放走白鸢,好像要错过某样珍贵的东西。他也觉得自己恶劣,但他真的不想明天吃不到白鸢做的早餐。

昨天就说好了,他想吃白鸢自己包的小馄饨,楚艾看着他做的,还把面粉擦了些在腾不出手的omega保姆的脸上。

白鸢小声开口了,楚艾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紧张,如此害怕。

“刚刚那个alpha,他叫你……宝贝。”

白鸢小声问,似乎在掩藏某种可耻的慌乱:“你们,在交往吗?你在……不开心我喝了他的酒吗?”

他似乎准备道歉了。

楚艾制止了他:“不,我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一向这样乱喊。”楚艾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让他这么叫我了。”

白鸢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最后轻轻点了点头。他不喜欢的。

楚艾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难得蠢笨地没有开口。

在这场浮花浪蕊的聚会里,他们两个像拉完钩的小朋友,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跳舞吗?”楚艾突然说,似乎短暂地想明白了一点东西。

白鸢看着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有些犹豫地回答:“我不太会。”

“不用会,我教你。”

楚艾已经把他牵进了人群。

孟衍之朝他们吹了声口哨,楚艾骂了他一嘴。

并且有意无意避免让白鸢被这群醉醺醺的酒鬼碰到,白鸢觉得这个omega太奇怪了,明明上一秒还在伤害自己,到了现在,他又像个浑身是刺不准别人磕碰自己的骑士,把绵软的手掌独独留给自己。

他的心跳得好快,他也好奇怪。

白鸢跳着怪异的舞蹈,没有一个步子踩在鼓点上。

楚艾取笑他笨,做示范一样,跟随音符转出一个好看的圈。

白鸢学他,结果差点绊倒。

楚艾还是笑,白鸢的脸却红了。

“害羞什么?他们都醉了,神志不清,没人看你出丑。”他好像很高兴,终于见到这个害自己常常脸红的罪魁祸首,也露出羞赧的表情。

白鸢难得硬气:“你不是人吗?”

楚艾哼了声:“我不觉得你丢人。”

秋夜美丽,白鸢似乎被眼前这个漂亮的omega拽进了某个连尘埃都干净的领域。

“你很美,白鸢。”楚艾笑着说,“你很美。”

他一定是醉了。

恭喜两位美O正式步入暧昧期₊˚‧(๑σ̴̶̷̥́ ₃σ̴̶̷̀)·˚₊

第12章

第二天早晨,omega保姆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样子是晚上休息得不够。

昨晚近凌晨客人们才陆续离开,楚艾拉着白鸢跳舞的样子还是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有人过来邀请白鸢这个新面孔,无一不被楚老板瞪了回去,好像白鸢自己没长嘴巴,都要他来拒绝,像某种护食的小兽。

当然也有朋友想和这次聚会的主角共舞一曲,楚艾就会难得优雅地展示自己和omega交握的手,非常矜持地拒绝着,偏偏动作又显出几分得瑟。

他还要通情达理地询问被自己强抓过来的舞伴:“你想和别人跳吗?”

白鸢只能紧张地摇头。

楚艾便会很开心地抬抬下巴,继续带着不得要领的omega,跳一些没有章法的舞。

两个气质迥异的omega流连在月夜下,凉爽有力的风拂过耳畔,让白鸢觉得自己在飞。

他有些舍不得把眼神从牵自己手的漂亮omega身上挪开,等楚艾一转头,浑圆黝黑的眼珠朝自己一望,又只有躲闪的份。

他辗转反侧,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鸢在头脑中搜刮有关楚艾的片段:这个omega带自己去医院,把自己从家里解救出来,给他工作,领他跳舞。

好像白鸢真的像某只风筝一样,自相遇起就被楚艾牵着走。那这个浪漫的夜晚,他是不是有更深的东西,正在被那个夺目的omega牵动?

他并不抗拒被楚艾“带领”,至少到目前为止,楚艾带他经历的新生活,还有那些舞蹈,白鸢都喜欢极了。

他的人生并没有太多自主的成分,而恰好楚艾又喜欢替他做许多决定,下一些无伤大雅的命令。这和从前父母或丈夫的安排有区别吗?

有的,白鸢在被窝里小声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要流泪。

从前那些没能反抗的决定,都有许多难辨真伪的面具,他们总说“是为你好”,而事实却证明自己并没有很快乐。楚艾呢?白鸢觉得暖烘烘的,脸也是,心脏也是,他知道的,楚艾的话虽然总有千万件遮掩真意的衣裳,但其实很容易看穿。

看穿他想对自己好。

楚艾想对自己好。

那自己呢?白鸢有些战栗地反问。

他想对楚艾好,这毋庸置疑。

令他真正觉得不妙的是,他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另一个愿望:

楚艾的嘴硬,嘴硬下的心软,两厢比较下的可爱。

楚艾所有的好。

都只给自己就好了。

然而第二天的时候,楚艾却好像不需要他了。

“白鸢。”

楚艾吃完早餐,擦了擦嘴。

他接道:“你有想做的事吗?”

白鸢有些不懂他的意思,端碗去厨房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楚艾便看着他继续询问:“除了当保姆,你有其他想尝试的工作吗?”

omega保姆消化了两秒这个问句,他因失眠而稍显憔悴的脸更为惨淡了。

“我……我最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吗?”他问。

楚艾皱了皱眉,白鸢又连忙说:“是哪里觉得不满意吗?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除了保姆……我也没什么想做的,会做的。”

他在紧张之余又很快地低落下去,这番话刚说出口,白鸢又觉得自己很没用,也意识到想和楚艾建立更亲密的联系的愿望,很不自量力。

“不是,你想什么?”楚艾不悦地说,刚打算开口又哽住了,这得感谢他昨晚的反思,觉得自己不能总对自家omega恶语相向。

他咳了咳:“我没有要解雇你的意思,而是意识到,关系……比较好的人们,并不适合建立这样的雇佣关系。就像,呃,办公室恋情……一样,于公于私都有许多不方便。”

“比如我会忍不住对你说难听的话,因为是‘上级’容易不那么尊重你。”

白鸢居然小声嘟囔:“你对朋友说话也这样呀。”

楚艾瞪了他一眼,白鸢又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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