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命盘碎片和这次历练，都有消息提前传到他耳朵里，虽然不知道为何每次都与顾朝暮碰上，但浮庭钰一方面是抱着永远不让魔族人得逞的念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追查顾朝暮贴身带着的玉髓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从两波反叛的魔族人口中听到他们在寻找这个东西了。”浮庭钰语气十分严肃，“瞒着你的原因有二，一是你修炼以来十分辛苦，家中又接连变故，要是让你知道这些事，难免忧心。二是……”
浮庭钰顿了顿，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二是怕我胡乱插手，破坏你的计划。”顾朝暮表情淡淡的，“对吧？”
浮庭钰悔恨地点了点头。
顾朝暮眸光也暗了暗。
口口声声的喜欢，在一堆大事面前，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顾朝暮知道这根本就是因为她实力不足的原因造成的。
浮庭钰瞧她心有不忿的模样，以为她伤心了，连忙保证：“我发誓以后每一件事都和你说！”
顾朝暮摇头：“我知道原因。”
浮庭钰愣了。
“我会补足的。”顾朝暮的笑容坚定又温馨。
大约是正午的阳光太炎热的缘故，即使有窗子隔着，在微风拍打窗面上后，热气也仿佛跟着滚滚而来，两人四目相望之际，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都觉得脸有点烧。
顾朝暮擅自打破暧昧的气氛：“我，先回天机学院了。”
按照规定，交换生参加历练后的第二天，就可以和天机学院其他弟子一样，凭借身份牌可以到处听课历练。
浮庭钰点头：“好。”
末了又觉得不太对劲儿，缓缓添了句：“我随后就到，不要太着急。”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太暧昧了。
浮庭钰头一次那么纠结，小声小气的“嘶”了声，等顾朝暮在开房门后走了才发觉，他最近也未免太怂了些。
罢了罢了，懒得正夫纲了。如是想着，浮庭钰在房间里冷静了片刻，才跳窗走了。
和往另一个方向去的顾朝暮没碰上。
顾朝暮还有着宿醉的眩晕感，走得并不快，看大街小巷都已经支起了铺子，等饿的胃绞痛才知道去一个卖阳春面的摊位前找点吃的垫肚子。
吃完后，又在没人的地方把顾南煊放出来放风。
炼药师的鼻子很灵敏，刚出来，伴着一阵微风拂面，顾南煊闻到了顾朝暮没来得及换下的，带着酒味的衣服上有一点檀香味儿。
是浮庭钰随身携带的安神散的味道。
顾南煊惊了：“娘亲你不会趁着酒醉那啥……？”
顾朝暮：“？？？”
“小孩子家家一天胡乱想些什么呢。”没好气地给了顾南煊一个脑瓜崩，顾朝暮把热气腾腾的面稍微晾凉点，推到他面前，“我之前是不是问你要过解酒药？”
顾南煊装模作样：“啊？没有吧？”
顾朝暮让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给气笑了。
她总觉得有一天她会被儿子卖出去。
顾南煊叹了口气：“书上说生米煮成熟饭，昨晚看娘亲喝醉酒我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呢，没想到爹爹居然那么怂。”
“你再说？”顾朝暮手里的筷子已经蠢蠢欲动了。
顾南煊顿时闭上嘴去吸了一口面条，动作大，却没一点声音，面摊老板娘看他长的好看又乖巧，乐呵呵地给他添了一勺子免费的肉。
“谢谢姐姐！”
“呦，我今年都四十了！”
顾南煊向来嘴甜，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谢谢姨！”
老板娘让他叫得心花怒放，又朝他碗里加了个蛋，顾朝暮无可奈何地拒绝着，被老板娘热情的拦住手，刚刚吃完的碗只剩个汤底了，愣是又加了一勺子汤和面。
看老板娘去招呼另外一个客人，顾南煊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
第340章 往事如烟
意思不言而喻。
有人行走江湖靠钱靠人靠力，他顾南煊靠哄！
顾朝暮心想：真是绝了。
两人吃了面，又回叶家报了平安，恰好遇上苏故眠。
正值夏季，叶家后院养了一大池子莲花，迎着日光微风，花团锦簇微微摇曳，苏故眠身如玉树，从花间走来，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泼墨画里的景。
顾南煊下意识护在她跟前。
顾朝暮则微微拂开他的身子，迎面走去。
对于这个人，她心里有很多疑问。
苏故眠是特意在此等待她的，见顾朝暮眉目间仍有倦意，顺手把挂在腰间的香囊拿出来递给她：“历练辛苦。”
香囊同样是安神的作用，但也许是用料不同的原因，轻轻散发出的味道，和浮庭钰肩上常用的大相径庭。
顾朝暮没有要接的意思：“我有话要问你。”
“嗯？”苏故眠也不尴尬，反手负在后，颇为兴致盎然地环顾了一圈，“我最喜欢这的景色了，听说是叶爷爷在叶姨年轻时特地为她种的，这么多年了，依旧风景秀丽。你是不是也住在这边？”
“苏故眠……”
他故作自然的岔开话题，让顾朝暮本就疑虑重重的心头更加有些许着急，蹩着眉问：“为什么和魔族人有来往？”
苏故眠在背后的手紧了紧：“什么？”
“万客来。”顾朝暮的声音态度与平时大相径庭，“那，不仅仅是一个拍卖会吧。”
苏故眠展颜一笑：“宣王与你说的？”
顾朝暮点头。
在客栈中，在她的反复逼问下，浮庭钰说了自个儿消息的来源，是因为那儿有人族安插的奸细，而这个奸细，不仅仅是给人族传递消息那么简单，而是将魔族隐秘的信息组成一张情报网，卖给别人。
浮庭钰说，他的消息来源，常年都是通过白虎王朝这边的探子得到的，自从苏故眠放出风声回玄武王朝后，他心中好奇，派人去查，发现苏故眠并不是做着单纯的生意。
这人，从头至尾，就如同那些贪心不足供奉魔族向他们许愿的人一般，一直和魔族人有往来，包括那些消息，都是魔族心甘情愿卖给他的。
苏故眠生意如何手腕如何，顾朝暮不是有意想打探，但她明白，苏故眠和浮庭钰同样痛恨魔族，和那些人交易，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你，是在担心我吗？”苏故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顾朝暮愣了，她看见苏故眠一贯淡然的眼睛里多了些细雨绵绵似的情调，他用极轻的声音继续道：“考虑一下接受我的爱，就告诉你，成不成？”
“我呸！”顾南煊大声疾呼，“我不同意！”
苏故眠低头看着小包子一脸愤怒不已，笑出声，刚想逗他两句，顾南煊却道：“你病发时，经常有重瞳出现，是因为用了魔族秘术强行打开七经八脉吧？”
苏故眠轻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眉目间的清风细雨如狂风骤雨般，半响，才勉强控制住震惊不已的心情，略带慌张的去看顾朝暮。
顾朝暮看懂了——顾南煊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眼睛淡如琉璃，如果不是发自真心实意，瞳孔周围就像蒙了一层，淡淡冷冷的，苏故眠注视了片刻，知道她竟是在想抓住了他把柄，一下子觉得，自个儿辛苦维持的秘密，被捅的满盘皆输。
他自嘲的轻笑，毫不吝啬的夸奖：“不愧是你的孩子。”
顾南煊冷哼：“那当然！”
“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苏故眠握紧的拳头放松下去，眉目舒展开，重新变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就像是戴着面具般，让人顾朝暮得他的笑容有点难以启齿的心痛。
苏故眠说：“我曾经不能修炼，并不是天赋有限，而是娘胎里带的病根……那时，我被送到白虎王朝，偶然遇到田老，就是帮你鉴别丹药的那位。他是个人魔混血，曾经在魔族有个很高的地位，也有一手好医术，就是他帮助我重新修炼的。”
苏故眠指了指顾南煊，眉目依然含笑：“南煊能猜到那是魔族秘术，应该也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吧？”
顾朝暮垂眸看下去。
顾南煊这次倒是没呛他：“嗯。”
那方法说白了就是逆天而行，痛苦的很，能成功的少之又少。就算是成功了，也会对人体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和异变。
顾南煊第一次贸然闯进万客来，见到他在压制后遗症发作时，心中就已经有了底。
“自那之后，我开始潜心修炼，也借着你的名头，和叶爷爷搭上了关系。”苏故眠指尖蜷了蜷，神情一片孤寂，“我一天天长大，苏家家底也被一天天败光，在一次苏伯贤来白虎王朝谈生意的时候，我偷偷上听到了他们商谈的内容，借助叶爷爷在白虎王朝的人脉，创建了一个和苏家商号几乎等同的店铺，把苏伯贤的生意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