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第338章 借酒消愁
顾朝暮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腔调，挑眉：“那就老实交代呗。”
浮庭钰觉得自个儿人云亦云的想法有点难以启齿。
他杀到魔族皇宫时，不出所料，千牧野和广江那个老疯子都在等着他，两人一句话没说一句话不问，就拿了一副女子的画像给他瞧。
浮庭钰记得那画上题了几个狗爬式的字。
是那位名不见传的女魔尊的名字。
千牧野才问：“‘朝暮’二字，你可知还有什么情深意重的意思吗？”
浮庭钰自小博览群书，自然是知道的。
“朝暮与岁月并往，与你一同行至天光。”
“这是你曾经对她的承诺。”千牧野笑了，“但你没有实现。”
一向洁身自好，却又平白无故被骂成陈世美，浮庭钰当时就咽不下这口气，和千牧野在殿中打了一架，结果两人不相上下，他还觉得挺酣畅淋漓的。
千牧野是个情根深种的可怜人。
在被冤枉了那么多年之后，浮庭钰打开了心结，觉着千牧野本就是思念魔尊以致走火入魔了，颇为同情地讥讽了几句，连那副让他原来很惊讶的画都没再看，就回了人界。
然后，碰到了一只把自个儿喝得醉醺醺的小猫。
浮庭钰露出个笑音来。
此“朝暮”非彼“朝暮”啊。
“笑什么？”顾朝暮不知道自个喝完酒之后有个过渡期，刚刚清醒了不过片刻，这会儿脑子又有点发胀。
浮庭钰很贴心的看出了她的不适，举起蜷着的手指，轻轻在她的太阳穴按了按：“不会了。”
顾朝暮顺从而又迷惑的眼神看得浮庭钰非常心动，她就像只小猫似的，笑意从嘴角眉梢一直加深。
从年少时目睹母亲被魔族人抓走后，浮庭钰一直非常封闭，没有和任何人袒露过真心，他挑挑拣拣，反复说起来，和魔族的恩怨不过是那几件。
女魔尊……
那是魔族人强行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浮庭钰修炼有所成就后，大闹交易市场，和广江第一次碰上面，确实是已经和试图修复帝命盘的广江他打成平手。
“那时候他精力耗损严重，说起来，有点胜之不武。”摸了摸鼻尖，还是觉得自个儿的少年往事有点难以启齿，浮庭钰罕见的腼腆了。
顾朝暮一语不发地顺着他的话听下去。
后来的事，就是广江率先认出了他。
老疯子一口咬定他和魔尊魔族瓜葛深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赢了不服气的原因，那时候的他硬是召集了大批人手，把年轻气盛的浮庭钰顺着时空裂缝里引到魔族了。
浮庭钰那时并没有被激发出神族血脉，本以为自己要丧命在那，却和千牧野打了个照面后，眼睁睁看着老疯子和还不太沉稳的千牧野吵了一架，两人为他到底是死是活争执之际，浮庭钰见好就收，人生第一次溜之大吉了。
之后就是反反复复的试探与打斗。
浮庭钰：“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怎样一眼确定我就是那个人的……可能，是我爹欠的债？”
“皇上？”问完后，顾朝暮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浮庭钰风姿卓绝，细细揣摩，和玄武王朝皇帝其实并不相似。
顾朝暮略带探究的目光看着浮庭钰，浮庭钰知道她在想什么，抽回手又往她脸颊上碰了碰：“确实不是。但我娘也没说过我爹是谁。”
顾朝暮眨了眨迷糊的眼睛，觉得这事儿挺玄幻的。
她找不到亲爹，浮庭钰也找不到亲爹。他们两人凑在一起，活脱脱的一出人间惨案。
顾朝暮难得的在他面前实实在在叹了口冷气，却把浮庭钰听得心惊肉跳，看顾朝暮没有任何反应，才逐渐放心，试探问：“是不是困了？”
顾朝暮确实有些困了。
今晚喝多的原因，大部分也是因为重新修炼以来，这种事情如同大山一般堆积在一起，她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但经过这一连串的精神和体力双重折磨，实在想找一个突破口放松。恰好方耿思提了下，她应着，等酒被敬到了嘴边，猛然发觉，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想放松。
更多的，不过是借酒消愁而已。
浮庭钰对她来说，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分离的折磨。
有那么一瞬间，顾朝暮很想冲动地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但她最终忍耐下了。浮庭钰对于别人而言，是永久不可攀越的高峰，而她固然小有名气，以往的不少时间里，却是靠她的帮助才慢慢撑到了现在。
她其实想走得更远一些，到那个可以和他并肩走过的高峰时，再把喜欢说出来，会更加有底气些。
顾朝暮不喜欢把自己藏在别人的羽翼下。
应着话，浮庭钰两只手温柔的抚着她，顾朝暮慢慢退会去陷进了柔软的床榻中，抱着被子缩成小小一团。
浮庭钰守了她很久，直到听见轻微的呼吸声传出来，才轻轻起身离开，带上了房门。
那么一瞬间后，他捂住胸膛。
想从魔族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浮庭钰都差点以为他要英年早逝了。
不过，千牧野和广江等人，确实怎么也没拦住归心似箭的他。
临走前千牧野说的那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才不后悔。
宣王殿下虽然已过及冠，但骨子里实在是狂傲不羁，对比他老了一百来岁的千牧野鄙夷一番，把人气得差点手撕时空裂缝要和他对打，才心甘情愿地闭了嘴，从魔族境外匆匆赶回。
原本想去天机学院住宿区半夜窃香偷玉，路上在好好安抚一下躁动的灵根，浮庭钰哪里会想到居然在半路撞上了顾朝暮，还破天荒头一遭瞧见她醉酒的模样。
真他娘的可爱死了。
尚未痊愈的灵根挺疼的，却也怎么都比不上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滋味，浮庭钰食而知味，怕他再站下去干出些趁人不备畜牲不如的事情，赶紧脚底抹油一样的溜了。
末了，还大发慈悲的把被他困在灵罩内的好心小二给放了。
第339章 心有不忿
顾朝暮是被头疼的感觉活生生给弄醒的。
已经记不得宿醉的感觉了，睁开眼睛看到床幔的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等一切的记忆反复涌上心头时，她迷糊的脸色一僵，彻底清醒过来了。
挣扎着爬起来，掀开不知道是被谁放下的幔帐，顾朝暮看到浮庭钰趴睡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昨晚自个儿有些幼稚的酒后行为一下子让顾朝暮脸涨得通红。
反复确定昨晚确实没说什么胡话，这才有了些许底气，但顾朝暮知道也没从浮庭钰口中套有价值的话，她估摸着大约是这人根本不愿意的开口，有些奇怪又担忧，只能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跟前，蹲了下去。
屈尊睡在桌子上的宣王殿下其实睡姿并不怎么好看，甚至由于挤压面部的原因，他嘴角还有着可疑的水渍，把顾朝暮看得又惊又笑，直差当场给他表演什么叫笑岔气儿。
以至于没睡实的浮庭钰醒过来，看到顾朝暮依旧发红的脸颊，下意识以为她在高热，睡意朦胧的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
少女的温度并不灼人，就像是在掌心里摊开一团水，一下把他给激醒了。
猛的站起来，木凳摔在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响，顾朝暮看他吓了一跳，也有些尴尬，缓缓直起身，轻咳一声。
“怎么醒的那么早？”浮庭钰问的同时，心虚的四处环顾，看到从窗子外投射出来的灼人日光，滚到喉咙出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顾朝暮不觉一笑：“还早吗？”
浮庭钰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痒痒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该用这种质问口气是他。
早把威严丢失的一干二净的宣王殿下笨拙的拾起一点严肃，对上顾朝暮清明探究的眸子，罕见的结巴了：“昨晚……为什么喝酒？”
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那你为什么和我解释的时候还含含糊糊的？”两个人手中都有彼此的把柄，顾朝暮并不打算承让。
一提这事儿，浮庭钰就显得更没底气了：“我没有！”
顾朝暮疑惑的“嗯”了声。
“我……”大约是骨子里的疼爱让浮庭钰向来见不得她一副盘问的模样，昨晚好不容易骗了酒鬼绕过这个话题的辛苦一下子付之东流，浮庭钰心头软得丢盔卸甲，视死如归的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