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费南渡的舌头似乎被花椒给麻住了,吐字有点不清不楚,大舌头,听着很是搞笑:“肉……片也太……辣了。”
“不是你说能吃辣的,”茶水太烫,入口只会更辣,薛眠赶紧给他倒了一杯啤酒:“我还没点她家的镇店之宝呢,不能吃就说不能吃啊,逞什么能。”
费南渡猛灌了大半杯啤酒下肚,终于找回些清晰的口齿:“谁知道能这么辣,以为你很喜欢吃,那就吃好了。”
薛眠不想领这个情,更不想背这个锅,小声嘟囔了一句:“都说了是请客了,你自己想吃什么才最重要啊。”
“什么?”他声音太小,费南渡没听清,一边继续把筷子往水煮肉片里伸一边问。
“怎么还吃这个,”薛眠有点无语了:“辣成这样就换一道啊,西红柿鸡蛋不辣的。”
“是辣了点,”费南渡把肉片送进嘴里,一脸的满足:“但味道真的很棒棒,忍忍就好了。”
很什么?
很……棒棒?
棒你个鬼啊!
看来是菜还不够辣,虐得还不够狠。
薛眠懒得理他,拿起自己的杯子,慢吞吞的喝了小半杯啤酒,润了润干燥的口腔。
“你怎么不吃?”费南渡舀起一勺麻婆豆腐,夹了一小块鸡蛋铺在上面,又捞了一块肉片盖在鸡蛋上,然后哈呼一口喂进嘴里,眼睛一闭,神完意足。
这人吃饭有个怪癖。
一旦遇到好吃的食物,为了尽快落肚为安,总喜欢将美食合N为一,一口下肚,百般滋味缠绵舌尖,感觉连快乐都瞬间被翻了倍。
“我不饿,你吃吧。”薛眠看到他手边空了的杯子,拿起酒瓶替他斟了一杯,余光不经意一瞥,桌角已经放着三个空瓶。
薛眠收回视线:“你挺能喝啊。”
“分人。”费南渡继续投喂自己。
“什么分人?”薛眠没听明白。
“就是说,”费南渡百忙之中抽空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弯,说:“看跟谁喝。要是跟秦笛,最多一瓶。”
“为什么?”薛眠越听越不解。
这是个什么说法?
同一个人的酒量还能看人下菜碟的做区分?
“因为我们谁也不服谁,”费南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给薛眠快见底的酒杯里也加满了:“所以要是跟他斗酒,我选择先认输。兄弟之间,没必要为了这种事伤感情,认个输,提前下场,没什么。”
还挺义海情深兄弟相惜。
“那跟我呢,”薛眠没有过多琢磨对方话里的意思,顺着话头直白的问了下去:
“为什么跟我就能喝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为什么呢?
为什么跟我能喝这么多呢?
老样子哦,明天周二不更新,周三上午见~~~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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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秘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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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南渡突然放下了筷子。
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辣椒的关系,他眼底泛出一片红色的亮光,从眼尾到眼睫,一路晕开,像是醉了。
也或许只是辣着了。
“想知道?”他问。
“一点点。”薛眠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眠正抬着头。然而,当他撞上对方那双黑得像滴了墨、此刻又更添一抹绯色的眸子时,心脏没来由的跳漏了一拍。
他甚至看到那双眼里有一团蓄势待发的火焰,像烧化了的岩浆,流转而出。
“保持好奇,”费南渡看着他,眼中星芒细碎成点点星光,逐渐溢出眼眶,在嘴角边晕开一个灿烂的笑:“以后解密。”
薛眠忽然愣了。
刚刚那个笑……
如果笑容能有颜色,除夕夜满城上空热闹的烟火,金星遍布流光溢彩,也不过如此。
如果笑容能有气息,他见过的所有姹紫嫣红,十里芬芳齐齐盛开,也不过如此。
一时怔忡。
幸而费南渡说完那一句后便继续埋头与美食交流去了,没再管他。
但很快的,怔忡就变成了发慌。
薛眠极力抑制着内心一种不安的情绪,像是独行客,无依无靠,单人匹马,穿行在满是迷雾的深山里。
需要出路。
渴望光明。
可那些潜藏的森森藤蔓,不愿面对的永夜黑暗,正在复苏。
向他伸出一只只利爪。
要扑醒他!
他慌了,慌得一把抓过酒杯,将刚刚添满的晶莹仰头一饮而尽,连泡沫都尽数吞下。
然后,手上瞬间脱力,杯子被重重扣在了桌面。
“哐”的一声。
费南渡被这突兀的一声吸引,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薛眠逐渐发红的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不舒服。”
薛眠不敢抬头,更不敢对视那人的眼睛。混乱间抓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灌下,用手背抹掉嘴角边的酒渍。
这样一反常态的样子,费南渡心下起疑,眉尖微蹙,放下筷子,想搪搪看他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吹了冷风发烧了,还是酒喝得太快冲到了。哪知刚把手伸过去,指腹才触到对方额头的皮肤,就被薛眠猛地向后一仰,生生给避开了。
太奇怪了。
费南渡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连碗里的水煮肉片都不去理了,两束透着觇视与打量的目光紧紧锁在他红得像团火似的脸颊上。半晌,忽然松了全身的紧绷,笑问:“要不要再来一杯?”
薛眠没有回答。
他直接拿过酒瓶对嘴吹了。
一串串飞扬的气泡从墨绿色的玻璃瓶身里倒行逆施,流入两瓣微微张启的胭红薄唇中。酒液入口,流经咽喉,那白皙细长的脖颈上,一节微微凸起的喉骨随着流过的酒精韵动,一张一弛,舒然跳跃。
几滴晶亮的液体甚至溢出了嘴角,沿着一段棱角分明的下颌,划出一条透亮的水渍,汇入那节可爱的小骨附近。
随之韵动,逐渐下滑,隐入衣领中,慢慢消失不见。
费南渡的心跳,在那一刻,突然顿住了。
他没再说话。
单手托着腮,一脸的缄默,却抑制不住那双深沉的眼底逐渐烧起的火花,像空旷的大地上一团永不殆烬的篝火,燃得透亮,照彻长夜。
饶有兴致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他在等。
等这个小朋友什么时候会倒下去。
一个自称不太能喝酒的人。
却连杯子都不用。
一饮而尽。
很好。
“两位同学,”年轻的女老板突然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菜,笑吟吟的说道:“我看你们喝得高兴,这碟凉菜是送给你们的,搭酒吃。”
“谢谢,”费南渡客气的向她点了下头,视线落回已明显露出醉意的薛眠身上:“那就麻烦再来五瓶。”
“好,”老板说:“还是纯生了吧?”
费南渡看着薛眠,微微勾了下唇:“白的。”
“……白的?”老板明显迟疑:“五瓶白的太多了吧。”
老板出自好心,怕他们烈酒下肚扛不住,但费南渡此刻并不需要这份好心,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抽了一沓人民币往桌上一放:“钱不用找,酒只管拿。”
毕竟只是两个学生,长得又都斯斯文文,不像那些社会上的混混,喝完酒耍耍疯闹点事是常有的。老板无奈,笑了笑,收了钱,嘱咐了两句慢慢喝,不行先一瓶一瓶的拿,这才过去收银台后面取酒。
薛眠已经开始上头。
脑袋晕晕乎乎昏昏沉沉,脸颊烫得要命,像在桑拿房蒸了一天一夜似的,渴得口干舌燥,热得浑身冒汗,身体都是虚晃的,头重脚轻,四肢无力,站都站不起来。
但意识尚在。
知道热,知道难受,也知道晕。
还能与人答话。
“改……喝……白酒?”混混沌沌间,薛眠似乎听到了费南渡在与老板对话,嘴角一咧,露出个傻乎乎迷瞪瞪的笑,伸手去摸自己的酒杯:“那我……我是不是……得把这杯……先干了?”
打火机“咔嚓”一声响起,费南渡点了一根烟,咬在唇齿间。不经意垂下眼皮,瞥见一只素净细长的手正握着自己面前那只酒杯,指尖摩挲,晶亮的气泡隔着透明的玻璃,不断向那片青葱玉白的肌肤汇去。
费南渡看了一会儿。
尔后,笑了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