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找了医官给她来看,医官却束手无策,思来想去,最后只得找了君卿。
因为医官说她食的是百毒果,这百毒果吸收万物毒气,食了可要人的命,又不是普通病症,除非修为甚高的人运功灵力替她解毒,每日还得食天山雪融成的水,以此清了体内的毒气,否则实在没法。
并非黛浓和崇川没有那么高的灵力替她解毒,只是听蕊吃的毒果太多,毒发又快又猛,长久以往替她运功解毒,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再加之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去天山取到雪水。
但只要君卿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君卿去时看她那样子,着实头疼。
替她解过毒,已经是黄昏天,屋子里外到处都蒙了一层暖色。
黛浓和崇川看着昏睡的听蕊,只是一直向君卿道谢。
“都是小事,君父君母无需记挂,至于听蕊……”君卿回身看着床上的人,“夜里我守着她,无事的。”
夜里毒性又发,听蕊总觉得心口热,最后那股无名热一直从心口蔓延到全身。
她迷迷糊糊叫了两声,“我热……”
真的很热,比毒辣辣的太阳晒着还难受,脑袋里是一团黏糊糊的泥一样,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神志不清,可浑身热得她背脊渗汗,衣服粘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她迷迷糊糊又叫了一句,“热……”
然后朦朦胧胧听到什么声音说话,传在耳里半清不楚,是:“睡好了别动,我传灵力给你镇热……”
她睁了下眼想看清楚是谁,但一团黑的夜色里只是有模糊的身影。
“君母,我热……”她扯住那个人的衣,肯定是君母守在她床边,君母最关心她的……
“我不是你君母,我是……”
不是君母又是谁?管他是谁了。
反正她也听不清那个人在说什么了,她只是不小心握着那个人的手,冰凉凉的,哎呀,好舒服,跟大热天的捧着一块冰一样舒服。
“听蕊你做什么?别抱着我!放开!”
说的什么?反正她现在也听不清,那个人口气不善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她脑袋里跟有一团泥一样在搅动,千斤重量压下来,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细细碎碎的,又好像是细沙石头滚在她脑内里有万般疼痛,让她思考不起来任何事。
越抱越舒服,她起身把那个人抱得越来越紧,脑袋靠在别人胸前,嘴里一直含糊念叨,“哎呀,你好凉快,浑身都冰冰的,好舒服……”
真的是舒服极了,用力抱紧点更舒服,巴不得抱得跟自己身体融在一起,都是凉凉的感觉,他一身跟有着氲氳的水气一样。
“怦”一声,她就抱着那人倒在床上去了,还蹭了蹭。
哎呀,好舒服呀好舒服。
窗外的虫鸣一直吱吱作响,树叶影子打在窗台上,延伸进房里的地上。
床上睡的是听蕊跟君卿。
听蕊是着实安分不起来,抱着君卿左滚右滚,上摸下摸。
君卿一只手推开她枕在自己胸膛前的头,愤怒道,“别挨着我!”
她不,她就挨着,不但要挨着,她还把手伸到他衣领子里摸他。
君卿一把将她的手扯出来,“有完没完!”
唉!聒噪!聒噪至极!听蕊心中烦恼觉着。
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能默念一段完整的决,唤了紫缎“唰唰唰”把君卿给捆起来,随便缠了他的嘴,叫他再不能言。
君卿对听蕊瞪着眼睛,一尺之隔,气不能将她拎起来甩下去,在床上动了几下,紫缎一缩将他缠都更紧,他终于愿意安静了。
唉!清静!属实清静!听蕊眯眼呵呵的笑。
君卿看着头饰散乱的听蕊,头发有一撮没一撮的好似一个鸟窝,夜里又配上一副“寻猎到男子后打算吸人阳气的女妖怪”才会露出的阴森森的笑,他心里头发毛。
听蕊摸了一下,诶呦,不错哦。
整个后半夜,何以解热,唯有上下其手,卿卿抱抱,卿卿亲亲。
听蕊才知道,原来亲着一块冰,是能让五脏六腑都能酣畅起来的,跟在天山吸一口冰寒之气一样,舒坦!太舒坦!
她凉快了,君卿倒是很热,热到头发尖都在往外冒汗。
第一架
第二日上午,听蕊才慢慢好转的,身上还是有些红疹,但起码不会再发热了。
听蕊醒来时,看着房里桌边坐着的人,还正在垂眸喝茶,她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合着是君卿救的她?那算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我就是死了!死外边儿!我也不要他救!
她闭了个眼,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装昏迷。
可惜,她是记不得昨晚之事,一晚上,她的脸已经从泽海荒的天,丢到泽海荒的大海沟,捞都捞不出。
亏得她自己还是心高气傲。
喝茶的人小小抬眼看了她一下,脸上没什么情绪,也没说话。
过了半刻钟,床上的人也没动静,他心里说了句幼稚,就放下茶杯出去了。
果然他才一出门没走几步,身后听蕊的屋子里就传来大喊声,而且是精神气特足的那种大喊声,穿透屋顶,“来人!我醒了!”
他心里又一句:幼稚鬼。
午膳听蕊吃的流食,结果又给吐出来了,胃里一股子酸劲。
君卿端了碗水进来,“天山雪水,快喝了吧。”
“我不喝!”听蕊坐在床上抬着眼看君卿,巴不得把他身上戳两个血窟窿出来。
她揪着床上的被子,反正就是不喝。
结果她看见君卿低下身子,缓缓与她平视,又说了句刻薄得要死的话,“你现在这样子……”
她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吐出最后三个字,“可、真、丑……”
打蛇打七寸。
“你!”听蕊咬着牙挤出这么个你字,她手指抓着被子紧紧捏成一坨,恨不能把那被子撕碎了似的,眼睛发狠地盯着君卿,偏那君卿一脸淡然样。
说她无礼可以,说她脾气不好也接受,但说她丑,不行!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君卿,你去死吧!
听蕊“呼啦”一把掀起被子,运了功一掌就朝君卿拍去,十成的功力,拍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要伤去半条命。
君卿退了两步轻巧躲开了。
你!还敢躲!
听蕊咬着牙,迅速从床上跳下,用尽全力又是一掌,这次君卿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下,甚至还转腕还了一掌回去。
听蕊接下的那一掌并没有多大力道,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是吃不下下这个亏!
她看着那个人,巴不得一掌将他拍个粉碎!拍个粉碎之后还要倒在湖里喂鱼!
她没穿鞋,脚贴着冰凉的地面,手腕暗暗动了动,手上悄悄运功凝气,没一会儿手掌旋出一团紫气。
打不死你,也是能杀你半口气!
一掌气凝好之后,听蕊迅速冲过去出招,找准他肩上的穴位打,豪不留情。
没想到君卿又是“嘭!”一下稳稳接住,听蕊气急,接连又出了好几招,就是招招都被君卿给化解了。
这便算了,最让听蕊气不过的是,他双脚立在原地动都末动过!甚至一只手在还她的招,另一只手将水端得一滴都未洒出来!
神情淡然的好像在说,你很弱!
打了半阵后,听蕊气喘吁吁。
她双手撑住膝盖,弯了背脊垂头大口呼气,说,“你,你等着,我睡了几日身子不利索,等我好了,我一定……”她又大口呼了气,让自己顺过气来,“一定!一定将你打的找不着北!”
君卿将碗在桌上一放,砸出闷响,侧头看她,“恭候。”
听蕊看着他衣袂飘然出门的时候,已经在心中将他捶了个千万遍。
不过看了看桌上的碗,天山水还是要喝,她拿过一饮而尽。
最后捧着碗坐在妆镜前左看右看,“唉,这红疹到底什么时候消……这水喝了没用啊……”
她又往镜子前凑了凑,脸都快贴镜子上了,“什么天山水,假的吧……”
假水!太水了!
君卿带来的天山水用光了,奈何听蕊的红疹还是没消。
崇川看着自家女儿的脸丢出一句,“既然如此,你就早些随君卿回韶华浮雾吧。”
“我不……”听蕊犯着嘀咕。
“那你一张脸就这样吧,反正难看的也不是我。”崇川坐在椅子上,话他就摆在这了,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