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浓说,“君卿那是中意于你,才愿意分自己一半生魂灵魄给你,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听蕊伏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
崇川站在一旁嗔怪着皱眉头,“说什么呢?什么中意不中意的?孩子们都还这么小,知道什么中意不中意?”
黛浓回了回去,“怎么就不知道了呀,都分了一半生魂灵魄了,这就是情深意重,”黛浓左右两手指一合一对,“比冀良人。”
崇川和黛浓为此争论了一番。
黛浓一直说君卿中意于听蕊,崇川一直说不是。
听蕊听的头疼,就在一旁喊,“君父君母我头疼,我想休息,要不你们出去吧?”
第二日,黛浓又在听蕊面前提这事。
“人家君卿呀……”
“君母,你别说了。”听蕊很不耐烦。
君母这样做,有意思么?编这种谎话来骗她?他同自己一般年岁吧?他分出去一半生魂灵魄,他不要命啦?
君父君母最宠着自己,定是君父君母救的自己,干嘛把这样的事也算到不相干的人头上?以为这样说,自己对那人就能存几分好感了?不可能!
第三日,黛浓又提这事。
“人家君卿呀……”
听蕊听得脑袋嗡嗡嗡响,终于妥协,“是,君母,我知道了,以后可以不要再提了么?”
黛浓说,“你得知恩图报啊。”
听蕊藐视般笑了笑。
黛浓又道,“人家那孩子……”
听蕊忽然生出一计,便问到,“君什么来着?”
“君卿。”
“那个卿?”
黛浓想了会儿,眼下着实忆不起别的词,便道,“卿卿我我的卿。”
听蕊嘴边弯了不怀好意的一笑。
“君卿君卿,有什么了不起。”听蕊嘀嘀咕咕在园子里扎着一个小布人。扎完后又在布条上歪歪扭扭写了君卿两个字,又缝到小布人的额头上。
“让他们整天在我面前念叨你,阴魂不散的,我不开心了,你可也别想开心。”听蕊捏着小布人的身子使劲弹他的脑仁,“不让你难受上几个月,我就不叫听蕊!”
她把小布人立在桌上,就开始对着小布人念着决。她可翻了好久的古书才翻到这个决的,说来算是歪门邪道,不算正经玩意儿,都快失传了,也不晓得灵不灵。
听蕊念完好一会儿,都紧紧盯着那写了君卿两个字的小布人看,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会发作。
君卿确实在家里“阿丘阿丘”打了两个喷嚏,烟琴还问他,“着凉了?” 君卿说,“没有,没事。”烟琴便放着心不再去管君卿。
听蕊看了半炷香了,也没看出个什么个名堂来,然后听到一墙之隔的嬉闹声。
又在唱那讨人厌的歌谣。
“听蕊听蕊最可怕,有着长长的头发,但应该不是女孩吧。”
听蕊冲出门去指着她们道,“说什么呢!”
“是听蕊耶!”众女孩呼道,“听蕊好可怕呀,好凶。”
表一套,内一套,泽海荒多少女孩,长辈面前装得乖乖的,其实在同龄人面前呢?偏听蕊性子太真,太直,学不来那般。
听蕊手中的小布人一甩,布人滚了好几个圈,碰到墙角便停下了。
“你们想打架?”听蕊气势汹汹大声问。
众女孩们吓着跑开了。
而听蕊上午念的那个决呀,没把君卿给疼着,后来到把她自己给痛着了。
君卿有一半的生魂灵魄在她这里,加上,她功法习的那么差,到头来不疼她还疼谁?她半夜在床上疼得直打滚,一直叫着君母君母。
她这一疼,疼了三个月,反正是左疼右疼上疼下疼,胳膊疼,腿也疼,哪哪儿都疼。
可见,她对君卿下的这个决有多狠了吧。
可即便她疼了三个月,也没有君卿疼的那十六个月厉害。
远远不能及。
君卿的那十六个月,算下来可是一年多有余。
一年多,君卿好的差不多了,烟琴又同他说。
“黛浓夫人家的那个女儿听蕊,我们择日去看看她吧。”
君卿不语。
烟琴叫了声,“君卿。”
君卿说,“你和君父去看便是。”
“那你呢。”烟琴问。
“我不去。”君卿道。
“一起去吧。”
“不去!”
“君卿,你想啊,听蕊那个小姑娘,将来是嫁给我们君卿的,上次见的听蕊,听蕊没有醒,没有同她好好说句话,这次可以好好和她说说话唉。”
“谁想娶她呀!真是奇怪!谁又想同她说话了!”君卿道。
沥尘笑,“那人是你救活的,你去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不好吗?保不准长成了个漂亮小姑娘。”
君卿大声,“活了就活了呗,不都是个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这次君卿又是被抱着拖着出门的。
一路上君卿都大声嚷嚷,“我不要去看她!我不娶她!”
“我不!我不去!”
君卿奋力抵抗,要挣脱烟琴和沥尘拽着他的手,嘴里还大喊大叫着。
“君卿,乖,跟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君卿会喜欢她的,”烟琴循循善诱,“只看一眼好不好?看一眼我们就回家……”
“不看!我不看!”他还是倔强的抵抗这一切,用最大的力气要抽回自己的手。他才不要去看谁!他不想看!
纵然是无奈,他最后还是被烟琴和沥尘死拽着去了该去的地方,一路上的闹腾都无济于事。
不过寒暄几句,黛浓和崇川便引着烟琴和沥尘去了后院,君卿依旧是被死拽着去的。
清灵无忧的笑声传来,越接近后院越清晰。
后院里并没有什么难得一见的绝世宝贝,有的,只不过是一个穿粉衣裳在荡秋千的小女孩。
听蕊今日意外的没有惹是生非,反到开开心心的荡秋千。
君卿看到她笑得很甜,薄薄的衣裳影子恍在地上,发丝扬在空中,像被风吹过的柳絮一样漂浮,到处荡起纯真年华里欢乐的样子。
君卿一时没再吵闹,有点呆呆的看着她。她跟他上次见到的不一样,这样的她,更生活鲜动。仿佛你一定要亲眼见过花开了,你才晓得,花开的时候是真的很美的。
秋千上的那个人,很像那种,想在同一青屋瓦片下长大的小姑娘,同听春雨落,看走马观花起,见得邻家之女初长成。
最后。
最后娶回家。
君卿便是这样喜欢上她的。
而听蕊。
每一次去君卿家的路上,她都想着法子跑了,而且每一次都跑得很成功。
君卿好说在成婚前见过她寥寥两面,她却,一次也没见过君卿。
她对君卿所有的印象,都是由旁人那里听来的。
她只知道,君卿是她一定要嫁的君夫,君卿是君仙之子,以后会继任君仙之位,而她就是君仙之妻。
直到她就这样长大,长到要嫁了他的年岁。
成婚那天她用紫锻绑了他,紫锻缠了他半张脸,房中又暗,她看不见他长什么样。
后来那些天,她也一直待在她的夕茵殿没出去过。
终于那天她追着她的灵球玩,忽然就撞到一个人怀里。
她这才有片刻真切的看过他的脸。
原来他……
乍看有让人心动容颜和眼……
那是她此生唯一片刻不带杂样的好感。
第一梦
“君卿。”
沥尘向着廊上喊到。
“天晚了,进来吧。”
廊外望天,都是美丽的星。
听蕊看着外头的天,难定心绪。
“听蕊,你怎么了。”羽阳问道。
听蕊只摇了摇头,不曾作答。
听蕊望着孩子,孩子都睡着了,到现在她还没有名字,听蕊想着很多乱糟糟的事情,最后也睡过去了。
她仿佛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君卿。
她梦到的都是以前的事。
第一年新年,她在君卿的君父君母家里,君卿让她上床来睡,她死也不肯,她打地铺睡了好几晚。然后有一天晚上,君卿突然跟她说孩子的事,君卿说,君母想要抱小君仙。
她当然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然而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后来第二日早起,是她先醒的。
她发现,自己身上多盖了一层被子。
想想就知道,谁替她盖的吧,房里又进不来别的人。
她心里也没觉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