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郝韵来不是矫揉造作的人,以前办案花楼也去过几次,可真要说起那档子事,绝对的一张白纸,一窍不通,被傅良意大大咧咧说出来,她才意识到洞房花烛夜不是闹着玩的。
“邪门歪道你倒是知道的多”,郝韵来想不出辩解的话,只能无厘头嗤她一句。
“这哪是歪门邪道?明明是天地正道!不然你当我们都是女娲娘娘甩出来的吗?”这也怨不得傅良意,不像郝韵来除却捕快的身份,在蔡县是千金小姐,到了京城也是名门闺秀,哪有人敢真正把这些事摆在她眼前,傅良意就不同,嘉和谪冀后家道中落,一切小姐的排场性子都得收起来,就连做捕快的时候可没人当她姑娘家,天天街头市井的混,杂七杂八都知道些。
她俩争执半天,不觉过了许久,外面新叶叩门传话:“小姐,姑爷到了”。
相比外面酒席已开,成亲这日新娘子最遭罪,天不亮就起来打扮,接着便是规矩的等待拜堂。
新叶推门进来,傅良意也不再多言,直接将画册揣她怀里,便听的新叶眉飞色舞:“外面都在说咱们姑爷仪表堂堂,和小姐最是想配!”小丫头好奇心重,方才便溜去了前厅偷瞧几眼好回来报信。
郝韵来听了自然高兴,笑容掩不住,却偏要故作生气:“好你个新叶,不在外面守着,倒晓得疯跑。
左等右等,天色才渐渐昏暗下来,郝韵来一整天只吃了几块点心,此时已经饿的牵心贴后背:“良意,成亲也太折磨人,我可再不来第二遭了”。
傅良意失笑:“净说胡话”。
由于秦随风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别的长辈亲戚,拜堂便改在了太傅府,杨凌和郝唤才各坐一边。
众人万没想到皇帝亲临,不仅感叹太傅府的荣光。
杨凌被政事缠的心烦,今日难得好心情:“众卿平身,今日大喜之日,便不拘礼数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敢再天子眼皮下造次,都是规规矩矩,轻声细语的谈笑风生。
不知是谁突然间喊了一嗓子:“新娘子来了!”
大家都侧目去瞧,新娘子身着华丽嫁衣,红盖头挡住容貌,被人搀扶出来。
秦随风看着当初窜上窜下的疯姑娘此刻娴静秀美为他凤冠霞帔,一时间动容,心中后悔,或许早就该把她娶回来了。
“吉时已到!”司仪高声唱喝。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君王,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郝唤才一下子浸润了眼眶,老泪纵横,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真的要出嫁了,郝韵来被引着上花轿,突然回神抱住郝唤才:“爹!”明显带着哭腔。
郝唤才没有多言,只是紧紧回抱她。
其实也根本算不得离别,从这条街嫁到邻街,一刻钟的脚程不到,可总归像是心头肉被剜走,秦随风这个混小子!
红烛摇曳,喜字贴了满屋,一系列的仪俗完成后,喜娘将玉如意递给秦随风,他却紧张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和江画如成亲时一切从简,况且这门亲事有名无实。
现在不一样,眼前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
轻轻的,盖头被挑起,郝韵来看他一动不动,像是失了神,强装镇定:“愣着干嘛”
这才意识到喜娘端着合卺酒等候多时,暗道自己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
一饮而尽,喜娘说了许多吉祥话后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他二人。
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想起来傅良意临行前对她语重心长地交代,脸一下子烫起来,秦随风坐过来的时候,竟然被惊的跳起,连带着秦随风被吓一跳。
他哭笑不得,又生了逗弄的心思,一步一步逼近她,把人逼的跌坐在凳子上,两臂撑在桌旁,郝韵来被她圈住,像一只插翅难飞的雀鸟。
“时候不早了,我……我累了”,郝韵来看着他的脸凑近,无处可躲,气息扑面而来,惑人心智。
“我还不累,况且洞房花烛夜岂能白白浪费?”
郝韵来挣扎着站起来,没想到他直接从背后抱了上来:“信誓旦旦说要嫁我,心悦我,怎么现在净想着逃?”
平日看着老实巴交,一本正经,没想到说起放荡话来比谁都厉害。
拉扯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二人都看见,秦随风一手环着她,另一手拾起,郝韵来一瞬间气血倒流,是那本画册!
秦随风已经翻阅了起来,看的极为仔细:“原来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同我欲擒故纵”,他在郝韵来耳边轻笑,一阵酥麻让她下意识想逃。
倒不是真的害怕那件事,就是觉得稀里糊涂,秦随风除了冷言少语,就是不着边际的花言巧语,再怎么着,也该是两情相悦时才能,才能……
“别动,阿韵”,他的嗓音像是一瞬间沾了烟火,哑的很。
郝韵来不敢再动,因为她明显感到身后抵着她的滚烫。
秦随风扔了书,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在榻上,喜色翻涌,眉眼间全是情意。
他埋在郝韵来轻轻的吻,仿若对待一朵最脆弱的娇花,郝韵来被他吻得没了心智,在反应过来时,喜服已在不经意间被褪去,身体如瓷,却在喜被中一点点染上醉意。
只是左臂上铜钱一般大小的疤痕刺目。
姑娘家娇贵,一点磕碰就是终生的缺陷,郝韵来大大咧咧没当回事,现在眼见秦随风盯着瞧,明明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还是不服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不过,我早就没怪你了,再说,你已经偿还我了”。
当日在县衙门口秦随风自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想来仍是惊心动魄,郝韵来也为他脱去外裳,果不其然,秦随风的伤口比她还要深。
郝韵来笑了:“这也好,凑做了一对”。
秦随风一愣,眼里全然是愧疚,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左臂,又亲了亲:“阿韵,从前都是我混帐,叫你委屈了,你或许不信,娶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郝唤才病重
一夜翻云覆雨,翌日日上三竿郝韵来才醒来,一睁眼就对上秦随风正支着头看她,霎时就红了脸,别过身子背对着他,嘴角的笑意却是绷不住。
“威风凌凌,说一不二的郝捕快怎么害羞了?”秦随风从背后搂她入怀,在耳边吹气调笑,还不忘趁机亲吻她的后颈。
她还想问问以前的小铁匠,怎么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风流场上混的熟捻的浪荡公子。
“你安分点,别碰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郝韵来被他翻过来,就怕他再做出什么举动,竟是没人告诉她,洞房花烛夜这般磨人,到现在浑身酸痛。
小铁匠充耳不闻,闭着眼只管亲她:“郝捕快赏我好果子吃,求之不得”。
不仅嘴上不安分,手上也没闲着,引得郝韵来连声求饶:“别,别,秦三把!”
秦随风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在床上的时候一身痞味,真不知道是身经百战还是无师自通,不由分说又将她压至身下,好一番荒唐。
好在没有公婆需要去早起敬茶,不然照这么胡闹,头一天就得让夫家撵出门去。
两人折腾到中午,郝韵来又沉沉睡了过去,管家张全在门外扣两声,问道:“将军,该用膳了”。
秦随风看一眼门外,幸好没把怀里的人吵醒,他披衣起身打开门,就见张全一脸坏笑藏也藏不住的低着头站在门边,秦随风心想平日里待他们太宽松,竟敢闹到这里了。
“好笑吗?把饭菜端进来”,秦随风吩咐他,张全得令,刚要去准备又被叫住,“还有,中午你不用吃饭了,去后院里笑一个时辰”。
“啊?”都怪那帮崽子们撺掇他,说是怕将军和夫人挨了饿,早知道他就不来了,造的哪门子孽!
因着新婚的缘故,杨凌特意准了他们三日假,整日里待在一处,倒是让郝韵来彻底见识了秦随风的厚脸皮。
归宁。
“讨打是不是?”一路上秦随风动手动脚,不是撩她头发就是拽她耳坠,“秦随风,不会是你给我下的套吧?早就不安好心打我主意,是不是?”
郝韵来一下子机灵过来,拍开他的手。
“给岳父大人的礼物会不会少了些?”这人装疯卖傻倒是一流。
郝韵来果真被他带偏,秦家这些年暗中经营再加上从前的底蕴,还是有些积蓄,但表面上,他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祖坟冒青烟才娶了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