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来有两个人负责,但是其中一个干的太出色,年前被调到了别的岗位,出现了一个空缺,本来打算今年从地方推举,现在她正好填了这个缺。
与她共事的是一位女捕快,也是在她来之前明法司唯一的女捕快,虽说现在民风开放,但是真能经过层层选拔进入天机策的女子少之又少,整个天机策不超过十个。其实郝韵来十分怀疑那位被调走的捕快是杨凌故意为之,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为了国计民生,终归不好听,他们进去的时候,这位女捕快正在庆典卷宗数目做记录,看得出来工作态度端正严谨,注意到他们将纸笔放好起身起了一个礼:“大人”。
赵淮寺点头:“傅捕快辛苦了,这位是新来的郝捕快,日后你二人共同负责卷宗”,他将二人分别介绍给对方,又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这位傅捕快是个干实事的姑娘,赵淮寺一走,立马又拿起笔继续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和郝韵来攀谈的想法,郝韵来尴尬,但她也不善交际,除了在书塾短暂和同龄人不甚愉快地相处过一阵子,后来就开始了称霸一条街的生活,从来没有过朋友,更别说像别的闺阁小姐总有一两个手帕交。
索性不说话,郝韵来穿梭在一排排的书架中,看看停停,倒是发现不少广为流传的大案,往常只是听人说起一两句,如今可以完整档案就在眼前,她挑着自己感兴趣的资料看了起来,一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郝捕快,到午膳时间了”,郝韵来看的入迷,听到有人叫她,一看竟是傅捕快,她主动示好……郝韵来没道理沉默,赶忙将书卷放好。
天机策的膳食是统一安排的,因为下午还要当值,所以大家中午一般不回家,毕竟这里的人员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不少人在京中并没有府邸,连吃带住一年到头就全在宫里。
郝韵来见傅捕快似乎在等她一起吃饭的样子,快走两步,两人比肩去厨房取饭,路上郝韵来问道:“傅捕快到天机策多久了?”
“两年,我叫傅良意,捕快捕快的叫,显得生疏”,傅良意很温和,和方才沉默寡言的样子有些不同,“方才在当值,也不好同你过多搭话,你别介意”。
郝韵来心想这姑娘真是爱岗敬业,她这一年在京城修养,或多或少学了些大家闺秀的规矩,起码一眼看上去是一眼看上去能以假乱真的千金,她笑着回话:“怎么会呢认真负责是好事,我叫郝韵来,平日里唤我阿韵就好了”。
“好”,她答应得爽快,其实关于她的身份整个天机策都知晓,那时所有人的反应都是震惊,毕竟他们全是凭着真才实学进来的,没有一点水份,这是第一次出现例外。京城关于郝韵来的传言并不少,只因为她的家世和皇帝过分的关爱。
不过傅良意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通过自己的眼睛去认识一个人。
还没等她们走到厨房,李明广就来了,皇上口谕,传郝韵来至揽月宫用膳。
揽月宫几乎成了她的寝宫,说实话,对于杨凌莫名其妙的恩宠,她并不知道原因,民间盛传皇帝属意于她,这样的言论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可她明白,杨凌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情,倒像是亲情,她问过爹,可他每次都模棱两可。
本来还想趁着吃饭的时间和傅良意增进感情,也只能作罢,对她感到十分抱歉。
等她去了揽月宫,杨凌已经在等她,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想必是刚端上来不久,没等她行礼,杨凌却先把她安顿在座位上:“这身衣服穿在阿韵身上,威风,一看就是令贼人闻风丧胆的神探,李明广你说是不是?”
他看起来很开心,打量着郝韵来夸赞一番,李明广自然顺着他,说出的话一点违心的感觉都没有:“这是自然,奴才还没见过哪位捕快有阿韵姑娘这般气度呢”。
郝韵来扯扯嘴角,赶紧岔开这个话题:“皇上,菜都凉了,先吃吧”。
李明广赶紧上前给二人布菜。
“还适应吗?”,杨凌给她夹了一片肉问道。
“挺好的,赵大人和一同共事的捕快对我很照顾”,郝韵来实话实说。
杨凌满意点头:“那就好”。
其实一开始郝韵来对于杨凌给她安排的职位并不满意,她一腔热血被埋葬在后方,心中意难平,但是后来想想,只有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才能在实战中百战百胜,今日她看过的案件,每一件都扑朔迷离,在她没看到最后的时候,对案件的破获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也让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毕竟是关系户,就算她再不承认,事实上,她确实担不起这个名号。
杨凌在确认了她在天机策的情况后,没在她当值的时候给她开小灶,加上天机策众人不喜嚼舌根,所以一个多月以后,她和所有人维持着和平友好的关系,和傅良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三月草长莺飞,冬天的寒意消融,人们换上轻快的衣裳迎接春天。
边疆战事依然僵持不下,没完没了的仗打得百姓人心惶惶,按理说,北连虽然兵强马壮,但地处西南,资源不算丰饶,经年消耗后还能与地大物博的杨朝抗衡,不得不佩服在后方运筹一切的那位北连王爷。
年前的军饷贪污案,这么大的动作,背后必然牵扯甚广,杨凌下了决心要查,但也只能先暗中查探,查到现在革了不少地方官员的职,查出来的人却越来越多,背后黑手在朝堂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哪个人敢说自己清清白白,但是数目越来越多,胆子越来越大,就不能再容忍。
照例今年三月便该武举,朝堂中的水也该换一换了。
一直跟着你
今年的武举年前已经完成了地方的选拔,共计四十人到瑶京参加会试。
会试在皇校场进行,这天正好赶上朝廷的休沐日,前来围观的官员格外之多,场面比以前也更加壮观。
傅良意一早就和郝韵来约好去凑热闹,郝韵来欣然同意,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她发现傅良意在工作时是个一声不响的性子,但只要空闲下来,和平常的小姑娘没有两样。
她们去的时候场地外已经围了一圈人,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前面。
主考官有三位,按理说武举监考该用武官,但是现在稍微有点才能的将军都在外杀敌,朝中无人,只得派了兵部尚书翟闻礼,提刀司司督孙海正,还有一位德高望重,早就在家赋闲的老将军坐镇。
乡试算作内场策论,会试只比试武功,选出十人进行殿试,由皇帝出题再次考核兵法知识,如此选拔的人才才能真正适合战场,而非有勇无谋的匹夫。
今年的武举选拔最特别,往年殿试三甲会安排到天机策,其余人等分配到各衙门,此后升迁各凭本事,但现在由于前线军事人才短缺,殿试前七名,一律册封为将军,即刻到战场杀敌,后三名进入天机策。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大多数人心中一腔热血,为的就是那七个名额。
比试很简单,四十人按照抽签分为二十组,两两一组比武,胜出的二十人再分十组,由此胜出的十人即通过了会试,这种方法存在漏洞,如果两个高手相遇,则留有遗憾,若两人都半斤八两,则鱼目混珠,但这也是最公平的方法了。
老将军看看时辰,对身边的侍卫摆手,那人传令击鼓,校场两侧的大汉□□着上身,咚咚咚重击三下,意味着会试开始。
他们的名字都被写在木签上放入竹筒,老将军抽签递给侍卫。
侍卫朗声道:“钱松,唐燕禾”。
所有的目光都偏向从队列中出来的两人,一人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挑了一把红缨枪作兵器,另一人青衣纶巾,文质彬彬,倒像是走错考场的秀才,他出乎意料地选了两把斧头。
两人在擂台上对立而战,向对方抱拳,又一声重鼓轰鸣,比试正式开始。
那壮汉大喝一声,提枪冲向秀才,秀才身子一偏躲过,斧头从他头上抡过,壮汉一跺脚跳起一丈高,在空中翻一个跟斗到秀才面前,□□一顶直指秀才咽喉。
众人都提一口气,不愧是诸郡县层层选□□的,个个武艺高强,但是比武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力道十足如离弦的箭,不免为秀才捏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