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自然同意:“旭亭的剑舞朕可得好好看看,准了”。
少年名为魏旭亭,魏百秋的嫡子,皇后魏怡亭的亲弟弟,十六岁考取功名,五年之内升至礼部侍郎,正四品的官职,且生的一表人才,惯会察言观色,人前总是一副笑脸,文韬武略,尤其是一口长剑舞得精彩绝伦,任谁也挑不出错处,郝韵来也想看一看人前一面,人后千面的魏公子能耍出什么花样。
他左手一壶酒,右手一柄剑,酒入肠,剑作花,恣意潇洒衣带飘扬,众人皆看的如痴如醉,一舞罢回味无穷。
若不是郝韵来亲眼所见他的恶行,必然也会从心里敬佩他年纪轻轻便超凡脱俗。
杨凌大悦,当即便要赏赐:“好好好!旭亭的剑术又精进不少,当赏,想要什么尽管同朕说!”
魏旭亭谢恩:“谢皇上,臣确实有一事相求”,他目光灼灼,额上还闪着汗水,“臣仰慕太傅千金已久,欲求娶之”。
此言一出,郝韵来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去,含在嘴里也实在咽不下,如鲠在喉,这小子不安好心。
一干人等都不明所以,太傅千金深居简出,根本没和任何人交好,再说皇上的态度看似明明白白,实则模棱两可,谁也猜不出来,就算有点心思也趁早扼杀在摇篮里。
杨凌愣了一下,笑道:“旭亭可是难为朕,这件事情恐怕朕说了不算,男婚女嫁讲究你情我愿,阿韵若是同意,朕立马赐婚,若她不愿意,朕也无计可施”,他问郝韵来:“阿韵,你意下如何?”
郝韵来整理仪表,上前回话:“回皇上,臣女多谢魏大人错爱”。
她的回答正和杨凌心意,魏旭亭年轻有为,是瑶京中难得的世家公子,只是魏氏一门太过显赫,虽然郝韵来对外的身份只是太傅千金,但她到底是皇族人,如论如何也不能嫁给魏旭亭。
杨凌故作遗憾道:“如此朕也爱莫能助”。
魏旭亭只好谢恩退下,杨凌另外赏赐了一些金银财宝,这件事就此作罢。
“阿韵还有事?”杨凌见她仍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臣女这一年苦练琴艺,想要趁此除夕佳节在皇上面前献丑,不知可否?”她这一年在府中无事可做,想起娘亲总是教导她要像个女孩子,做些女孩子该做的事情,索性请了一堆先生回来每天琴棋书画轮番上阵,如今算是小有所成,琴音勉强可以入耳。
杨凌自然愿意听。
是一首很普通的曲子,弹得也很普通,音准掌握了十之八九,但是和大师级别的人想比到底欠些火候,不过这也无所谓,她练琴是为了修身养性,平复心境,今晚献艺也是别有所图。
毫不夸张的说连宫中最低阶的乐师都不选择这样的曲目表演,但是杨凌还是很满意,郝韵来身世坎坷,流落在外十七年,既是她的亲妹妹又是贵妃所出,只要她开心就好,哪怕刚才她是胡乱拨了几个音,他也觉得好听。
杨凌率先鼓掌,臣子们也跟着附和,纷纷夸赞郝韵来才貌双全。
郝韵来收了琴,魏旭亭舞剑有赏赐,她奏琴自然也该有赏赐。
“既然皇上喜欢,臣女想向皇上讨个封赏”,众人心中暗道果然是恃宠而骄。
“这是自然,你且说说想要什么?”杨凌并不在意她的无理僭越。
“臣女想入天机策明法司”,她单膝下跪,保全行礼,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回答。
任职天机策
“你看这是什么?没见过吧?天机策的令牌!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才给你看的。但是我只给你看一眼,不然会灵气外露”,郝韵来炫耀似的在郝唤才面前把那块令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晃了一下,收进怀里,贴身放好。
郝唤才头上冒黑线,又好笑又无奈:“行了,爹知道了,你赶紧藏好别让别人看见,吃饭吧”,自从除夕皇上答应她进天机策赏了令牌以后,每天三顿饭,一顿不落得在饭前向他乐此不疲地展示。
郝唤才不厌其烦地配合她表演,有多久没看见他的阿韵这么开心了,就是有些心疼令牌,每天郝韵来拿着一块小手绢给它擦灰,漆都快磨没了。
皇上答应她过了正月十五正式上任。其实当时她也就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想皇上能答应,她也被拒绝习惯了,多一次不多,可偏偏皇上龙头一点,大手一挥,当即赐了令牌。不仅她惊讶,当时在场的无一不震惊,天机策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想进就进的地方,每年经过层层选□□的不过十余人,众人心里觉得皇上偏心偏的太过,却也无可奈何。
老黄历上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大家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庆祝了元宵节,郝韵来一袭锦衣走马上任了,府里的众人不不仅为她高兴,也为自己不用再忍受她的絮絮叨叨而高兴。
时隔一年,郝韵来摆脱外来务工人员的身份,再次成为国家安保人员,虽然安排的是一个看管卷宗库的文职,却也格外不同。
天机策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故办公点设在皇宫,李明广一早就等在宫门口,看着郝韵来的轿子停下就赶紧上前搀扶。
“李公公,你怎么在这儿?”
李明广一脸堆笑,却无丝毫虚情假意的感觉,不愧是在宫中多年,人情世故早就刻到了骨子里:“皇上特意命奴才守着阿韵姑娘,送到天机策,您第一天当差难免有不熟悉的地方”,宫里的人都随着杨凌唤她阿韵姑娘,一来“郝唤才”这个名字是当年随口起的,图个吉利,至于真名真姓打他被太真先生收养时就叫济无,所以郝韵来的姓氏就变得没头没尾,没有道理,一般为显亲近称一声阿韵姑娘,关系一般的便直呼太傅千金。
郝韵来听懂他话中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给天机策的人提个醒,好生伺候着这位小姐,不过这不是她的初衷,被选进天机策的人哪个不是真才实学,拉关系走后门她还是第一位,虽说不光彩,但也是形势所迫没有办法。一般进入天机策有两种方法,地方推举和武状元前三甲,不过女子不得参加武举,她也不再是地方捕快,可谓是走投无路。
“李公公,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宫中各处我都熟悉就不劳烦公公带路了”,郝韵来拒绝了再次特殊关照,算是对已经叫人看扁的形象最后挽回。
李明广为难,却拗不过郝韵来坚持:“改日我去向皇上赔罪便是,公公请回吧”,这才将人劝走。
天机策位于皇宫西北角,占地面积不小足以显示它的重要性,因为此间牵涉的事情均属机密,故有禁军把守,隔绝一切闲杂人等。
郝韵来出示了令牌,前前后后被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没有携带可疑物品才被放进去。她任职天机策的事情,朝廷上下都传遍了,包括天机策内部,杨凌对她的偏袒也是众人皆知,所以明法司的赵司督一大早就等着人来了,一有风吹草动满脸笑容跑出来,却是一场空,这次可是真的来了。
郝韵来被安排在明法司管理卷宗,但她事先并未见过赵淮寺,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满面春风的中年男子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这位兄台,敢问哪一间是明法司卷宗室?”这里大大小小的屋子加起来起码上百间,每一间里面都是机密,走错了地方事情非同小可。
赵淮寺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看着很面善:“是阿韵姑娘吧?”
赵司督纵然能力不俗,主办了好几起大案子,可是天下从来不缺有识之士,能够官运亨通,稳坐司督正二品官位的人,人情世故也得略通一二。
“是,我叫郝韵来,赵大人称呼我为郝捕快就行”,郝韵来再看这人着紫色官服,想来是三品以上,而天机策划分三司,三司互不相干,统一听命于皇帝,而天机策除了各司司督,其余人等均为五品捕快,这些天她还是做了一些功课的,此时稍加思索便知他是何人了。
赵淮寺一愣,省得自我介绍了:“好好好,我大杨真是人才辈出啊,郝捕快一眼就认出本官了,随我来吧”,他说着恭维话,却忘了明明是第二眼才猜出他身份的。
郝韵来扶着额角,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堂堂二品大员对她一个小捕快昧着良心赞赏有加。
卷宗室的差事说清闲也清闲,也繁杂也繁杂,自天机策创立起办过的所有的案件资料全部存放在这里,她的工作就是定期检查是否有纰漏,当有新案子的时候负责记录整理。杨凌安排她来这里,无非就是既遂了她的愿,又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奔走在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