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番外(99)

作者:未晏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然后,趁颖嫔伸手来扶,她也就大大方方站起来,跟着进了永和宫的侧殿里。

她的旧“同僚”润格捧来两只精致的白瓷碗,里头玉白的丸子,润泽的酥酪,蜜色的桂花酱,颜色搭配得好看极了。

颖嫔自己先吃了一口酥酪,然后说:“咦,夕月你也尝尝啊。这木樨酱还是你去养心殿前做的呢。那几天看你在那儿摇桂花,落了一身的金桂,我们就在想:夕月真是富贵无边呢!”

润格也全无“姑姑”的架子,甚至语带讨好,应和着说:“可不是。我们这几个伺候怡主子的宫人里,就数你最有出息。”

李夕月只能笑笑,吃了一口木樨粉圆,感觉甜得发腻。

颖嫔看她吃了半盏,对润格说:“你出去看看茶水,我和夕月说几句体己话。”

等屋子里只她们两个,颖嫔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夕月知道这是故意做张做智,她等了等,等颖嫔第二次长吁短叹的时候才故意问:“咦,怡主子,奴才问句僭越的话,您这是心里不痛快么?”

颖嫔当然不痛快。

只有她自己晓得,所谓的得宠,所谓的雨露,都他妈是假的!

只是少妇脸嫩,这种闺房私事无人可谈,一直憋在肚子里。今日遇到李夕月,素知这是个厚道的姑娘,实在是想探探口风,知道皇帝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打算以退为进,故意笑得苦涩:“唉,不知道的,都说皇上宠我;想必你懂,我心里的苦水啊,没法说!”

李夕月想:你这话也未免太不见外了!我怎么接话?你说我懂,意思是说我知道万岁爷就是假装宠你,其实晾着你?

因而她只能泛泛地劝:“可不是呢,宫里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谁知道怡主子您最是清心寡欲的,哪愿意自己个儿独占着万岁爷的宠幸?经常侍寝,大概睡都睡不好吧?真是吃苦呢。”

这劝的话自然和颖嫔心里想的风马牛不相及,也是李夕月故意为之。

颖嫔也只能苦笑,摆摆手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当然喽,将来你出宫成了婚也就晓得了,伺候男人,真是遭罪……”

颖嫔脸一红,垂头绞了一会儿帕子,略略抬眼一瞥,李夕月一脸呆萌——她其实比自己还大一岁,但大概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

颖嫔想了想,厚厚脸皮还得试探,掩嘴一笑:“遭那种罪吧,为了皇嗣,为了社稷,犹自可说,女人家么,享皇室的福祉,不就是该当伺候皇上的?就是我这肚子实在不大争气……”

李夕月比她还明白她肚子不争气的原因,可她能接话么?不能。

她只能继续一脸呆相:“啊,那是为什么呢?要不要传召御医给怡主子瞧一瞧?”

颖嫔摇摇头:“这倒不用。我心里明白。”

小声地问:“诶,倒是你常在御前伺候的,你晓不晓得,或者有没有听御医说过,万岁爷的身子骨……”

这话有些不好出口,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好半天,说半句、留半句,一会儿说“这类症候”,一会儿说“那种毛病”,一会儿又悄然问:“你是伺候茶房的,可知他日常可用些什么药酒、药茶?”

李夕月反倒给她搞昏了,奇怪地问:“药酒药茶?万岁爷前几日外感风寒不舒服,药汤倒是喝了不少,但平日不用药酒,也不用药茶,就喝各种茶水,偶尔喝点御厨房做的甜汤。请问怡主子指的是那类药酒和药茶啊?”

颖嫔又是纠结了一会儿,才尴尬笑着说:“我就白问问。”

但心里自有了计较。

第81章

此刻, 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李夕月自然想不到颖嫔心里的弯弯绕想法。

此刻,她也有她的想法,要完成昝宁布置给她的任务呢。

趁着颖嫔跟前没有其他人, 她悄然问:“颖主子,万岁爷命奴才明儿去礼亲王府邸给福晋赐福字, 而上回巡幸热河的时候, 奴才和吴侧福晋倒颇有几分眼缘, 打算抽空也去看望她一下,听说她和颖主子颇有些渊源,不知颖主子有没有什么话或东西要赐下的?”

最后怕哪句不合适, 娇憨地一笑:“颖主子, 奴才还把您当旧主子,若是那句说错了,你该骂只管骂, 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颖嫔是主子,和吴侧福晋私下里可称“干娘”“干女儿”, 公开的名分上仍是用“赐”。

她倒是意外之喜, 点点头说:“你这提醒我了,我在宫里还真备了些东西给干额涅。”她起身亲自去找, 一会儿找出来一条绣汗巾并两件首饰,赧然道:“铺陈在宫里的东西, 都带不出去,这汗巾是我叫宫人绣的, 首饰则是陪嫁来的。我阿玛原说着会派人到京里送冰炭敬, 只是我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外头的事。只能是聊表寸心罢了。”

她想了想,又说:“想说的话, 那可太多了。唉,只盼着什么时候侧福晋进宫,能顺便来看看我。”

她闪眼看了看李夕月,心里有了点计较:“其实,也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事儿。不过外头的药是进不来宫里的,就不知有没有好一点的方子抄进来,我叫御医给掌掌眼也行。就这话,拜托你带给吴侧福晋,其他人可别说出去。”

最后,颖嫔又拿了两个五两的银锞子赏给了李夕月。

李夕月借花献佛,满载而归。回到养心殿和昝宁复旨。

而颖贵人吞吞吐吐的那些话,李夕月因为没搞懂意思,所以并未向皇帝汇报,以免话里轻重不当,反而成了构陷进谗。

第二天,她和李贵坐上大车,到礼亲王府邸赐福字。

宫女出宫的机会绝少,李夕月虽然只能在大车里呆着,也已经相当满足了,偷偷揭开帘子的一个角往外头看,小吃店的烟火气,小摊贩的叫卖声,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大街上的繁华热闹实在令人着迷!

只可惜没一会儿就到了礼亲王的府邸。

仍是李贵走前面正门,她的车辆走角门进内宅。

前门口有礼亲王本人和家中男丁一起接旨叩谢,而二门之里,则是福晋带着礼亲王的一干侧室迎候着。

旗人重礼节,一场国礼、家礼、上下仪节下来,小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礼王福晋纳兰氏到底见多识广,极有气度,客套过后,分了主宾,特特叫叫李夕月坐在一边的瓷墩上喝茶吃点心,却怠懒和这样一个小宫女多说什么。

她问了问皇帝日常吃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纯就是一位长辈的语气,最后也是以上待下的口吻:“嗯,御前的人有脸面,不过也少不得操心操得多。你们日常对皇上总归多用心服侍,别让他烦恼了前头的朝政,还得烦恼家务。”

说完,瞥了一旁立规矩的吴侧福晋一眼,说:“皇后到底还是主子,你们有机会也该规劝着皇上不能宠妾灭妻。”

李夕月心里嘀咕:规劝?他们两口子从大婚开始就在闹意见,后来为骊珠的事更是仇人似的。我们做奴才的怎么规劝?找死么?

而眼角余光恰看到吴侧福晋不屑的神色飘过。

好在李夕月的性子不会冷场,笑得也甜美可亲,立刻道:“是,听了福晋的嘱咐,奴才也懂了。虽然奴才不过是御前奉茶的小宫女,不过找着机会也尽量劝谏。”

接待闲聊其实也是力气活,福晋纳兰氏颇不耐敷衍一个小小宫女,所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我这几天肝气犯了,头里也胀痛,恕我懒一懒,得先告退了。”

李贵在前头没走,这小宫女还得有人敷衍,她看了看周围一群莺莺燕燕,对其中最老实的一个说:“孙妹妹,你照应一下御前的这位姑娘吧。”

吴侧福晋扬声说:“还是妾来照应吧,孙妹妹今日要准备改一改王爷郊祭的礼服——王爷这段日子腰围又大了,旧礼服要放一点料子出来。也是昨儿个妾伺候时才发现的,不然呢早做一件新的了——如今不提了,少不得辛苦孙妹妹了。”

李夕月想: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礼亲王的正侧两位福晋虽然一个收敛一个张扬,实际都是眼高于顶、刻薄寡恩的人。这吴侧福晋一句话,得罪了至少两个人,却又扯着王爷祭祀的虎皮,凭着自己昨儿个又伺候的威风,连正福晋都没话说。

犯了肝气的脸色会发黄,她觑见福晋的脸还真是越发黄了!倒显得年轻漂亮的吴侧福晋愈发面如玉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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