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2)

作者: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些人中有个姑娘格外显眼。借着车窗外黄昏时分的一点余晖,安东尼奥看见了那米色头巾下滑出的浅栗色头发。翡翠似的大眼睛带着无邪的狡狯,毫不顾忌地张望着。“简直就是民间故事里那些聪明丫头。”基尔伯特在他耳边低声说,“长得漂亮的姑娘不少,长得聪明的,还真少见。”

可是安东尼奥已经顾不上姑娘的话题了,暖烘烘的车厢颠簸着他,让他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他不由得回忆着:自己究竟是怎么跑到意大利来的。

……四年前,他刚从西班牙流亡到法国南部的海港尼斯,就结识了金发垂肩的天文工作者弗朗西斯·波诺弗瓦。这人常年呆在比利牛斯山上的观测台,由于害了重病才到温暖的南方海岸疗养。“我想念着地上的美人和美酒呢,老弟。”弗朗西斯对他说,“我要在这儿享受一阵子,明年夏天回巴黎老家看看,然后再回比利牛斯山,去处理天上的事情!老弟,愿意和我一道吗?”

倘若他果真踏上了比利牛斯山之巅,安东尼奥觉得:他一定会头晕目眩地沿着南坡滚下去,就在山脚下那茂密的番茄田里粉身碎骨!

可就在他们计划动身的前夕,1940年6月14日,广播里传来了一个该永世诅咒的消息。“可这是巴黎!”面容扭曲的弗朗西斯坐在收音机前攥紧了拳头,“巴黎被出卖了!”

后来的记忆,就是戴高乐将军的《告法国人民书》,还有和弗朗西斯一起投身的抵抗运动。正是在这样的斗争中,青春热情的天性战胜了去国离乡的多愁善感。安东尼奥开始明白:真正的男子汉无论站在哪一片土地上,都应该像面对着祖先的坟墓一样坚定。

再后来,在1943年夏天那些异常清澈的夜晚,当这两个朋友受法国抵抗组织的派遣,徒步越过阿尔卑斯山,向着意大利北部的游击区前进的时候,望着那在山风中微微颤动的银蓝色群星,弗朗西斯若有所思地说:

“你看,老弟……三十年代末我在比利牛斯山的天文台里时,常常听见从南坡的远处传来西班牙的炮声,就连星星也在望远镜里不安地颤动……”

……回忆渐渐化作了沉沉的睡眠,然而醒来却是一瞬间的事情。安东猛地意识到,有人正将他拖向敞开的车门,外面一条懒洋洋的小河正袒露着波光粼粼的身躯。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许多只手抬起来,抛了出去。淡紫色的暮霭在他眼中打了个滚儿,旋即变成了冰凉的河水,呛进鼻孔。水花飞溅的声音盖掉了世间万籁。

这河其实不深。当安东尼奥从水里抬起头的时候,正好望见最后一节车厢乐呵呵地晃过眼前,车轮和铁轨合伙吭哧吭哧地笑话着他。他慢慢明白了这件不可理喻的事情:自己被人从火车上扔到了河里,1943年秋天的寒凉的河水。

安东尼奥游上岸的时候,正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他回过头来,看见基尔伯特从水中探出满头湿漉漉的银发。

“把你也扔下来了?”

“迟早本大爷要和这帮流氓算账。”基尔伯特费力地爬上岸来,坐在他身边,忽然就慌慌张张地抓住了他的肩膀,“钱……钱呢?”

安东尼奥将手伸到湿透了的怀里去,摸着了那个关系着游击队吃饭打仗的小包,防水油布包裹得结结实实。于是他放下心来了,向着基尔伯特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消息。本大爷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咱们放食物的包裹落在火车上啦。活见鬼了的……”基尔伯特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地摊开四肢,像条濒死的鱼似的,冲着苍茫的暮色吐着粗气。

“可是我——我不明白,这——这究竟是怎——怎么回事——”安东尼奥结结巴巴地问道,一边在秋风中挺不自在地打着寒战。

“这就是见义勇为的下场。”基尔伯特嫌恶地别过脸去,“都是为了那个傻丫头,他们对她动手动脚……”

“你不会开枪了吧?”

“没来得及。贞洁的卫士不是那么好当的。”基尔伯特神经质地抚着别在腰眼里的枪套,薄薄的嘴角划出一个冷笑,“都是为了那个傻丫头……本大爷是天下头号的蠢驴。”

“哦——哦——”安东尼奥拖长了腔调,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毋庸置疑,基尔不理智的行为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浑身湿淋淋地留在荒郊野岭,没有吃的,也无车可坐。这样的下场已经很够意思了,那群醉醺醺的大兵原本可以两颗枪子儿把他们解决了。当然,在那以后,还会将他俩身上所有的值钱东西洗劫一空,游击队的经费够花天酒地好多回呢。

“本大爷活该如此,可你,伙计,也别怪本大爷!要怪就怪那个傻丫头吧,真他娘的活见鬼,本大爷偏就不能看着他们欺负她,傻丫头……”

“既然觉得我是傻丫头,”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高傲而刻薄的声音,“当时就别多管闲事!我可是自己跳下来的。”

这下可真是活见鬼了。就从稍远处层层叠叠的草垛间,仿佛是从城堡里走出一位女王似的,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姑娘正向着他们走来。

【注】

(1)1940年6月14日,德军占领巴黎。

第3章

平日里最精明强干的那一个,要紧关头却会变成天下第一号蠢驴。这一点至少在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哲学里是成立的。就像这世上至少还有他自个儿相信: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是“加里波第游击队”最精明强干的那一个。呸,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他来数落冒失的堂·吉诃德才对。结果堂·吉诃德睡得像桑丘·潘沙一样死,而基尔伯特却在那气血上涌的一瞬化身为了古代条顿的骑士。根据他读过的那些德意志民间传说来看,骑士和蠢驴多半儿是近亲。

如今就毁在这个傻丫头手上了。必须是傻丫头,现在他可拒绝承认她“长得聪明”了。他怀着某种恼羞成怒的心理坐起身来,正看见她从还算整洁的衣服上掸落一根根细小的稻草。显然这傻丫头跳车的时候,没有像他俩一样掉进河里,而是瞅准了田野上的稻草堆。基尔伯特真想破口大骂一通,话到嘴边却成了这副德行:

“不行……姑娘家跳车,活腻味了?”

“我怎么都行。”她以小女孩般满不在乎的口气说,“我还干过比这更冒险的事。”

难堪的沉默和黄昏时分的暗影一起落在了他们身上。过了片刻,安东傻里傻气的声音格外清晰:“现在我——我们怎——怎么办呢?”

“往前走。”基尔伯特暴躁地回答。可是姑娘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两位落汤鸡似的骑士,换上了一本正经的口吻:

“如果我是你们,就先想办法把自己身上弄干,往肚子里填点儿什么。吃饭睡觉是头等的大事,然后再考虑上哪座山,找哪支队伍。”

骑士们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安东微微将身子往后退了分毫,基尔则富于威胁意味地眯起了眼睛。

“别开这种玩笑,姑娘。”他的右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头,而后又松开,“这对您很不好。”

“很不好?”姑娘挑起了细长的眉毛,绿莹莹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愉快的小火花,“怎么个不好?莫非你现在就扑上来掐死我吗?”她随随便便地指了指自己优美的脖子,“你下不了手的。我又不是没和你们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直觉,这是女性最可怕的天赋。她们从老祖母们那儿将它和镀金项链、刺绣花边一并继承下来,贴身佩戴。许多男性对这些闺闱珍宝不屑一顾,事实上,他们穷其一生不能参透女性的秘密。

“您也是……从山上来的?”安东惊异地长吸一口气,试探地问道。基尔能从旅伴的声音里听出想要得到肯定的迫切心情。西班牙人总是对年轻的女郎们怀着天真乐观的信任,基尔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冷笑。

“不是。”她麻利地回答,“不过常卖点儿面包、盐巴和衣服什么的给游击队。话说回来,你们真不打算在火上烤烤吃的,也不打算烤烤自个儿吗?”

基尔怒气冲冲地从兜里掏出浸透了水的火柴盒,正好看见安东苦笑着向他耸耸肩膀。他们俩正被空荡荡的胃和湿漉漉的衣服合伙折腾着,罪魁祸首还是这个傻丫头。

“可是我有火柴,还有意大利面。”姑娘抬起胳膊,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挂在肘弯里的一个小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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