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同人)「红色组」长冬如许+番外(15)

王耀对这样的变化既鄙夷又害怕。这算是什么呢?伊万愿意和他谈是因为信任他、将他当做朋友。他利用伊万的信任,诱使他违反纪律,这怎么能说得通!他是这样没良心的人吗,要是伊万将来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他又觉得这么做对不起伊万,也对不起所有苏联来的专家同志。几个月来,从与伊万的交谈中,他只是越发感受到苏联专家们对中国的热情。他们为了帮助中国而来到这里,却平白受到怀疑和监视,更是说不通。

即使非得这么做不可,王耀也感到他自己并没有资格。他在心里同情赵书记,那不就也是右倾分子吗?当他问伊万看法的时候,难道他希望苏联专家们赞成反右倾运动吗?那难道希望他们反对吗?

就比如说伊万今天的话该不该告诉何局长呢?如果原话报给他,不知道上面会怎么理解,但王耀觉得伊万的看法是完全正确的。现在生产混乱,厂里职工的抱怨他听得也不少,为什么苏联专家们就不能有意见?如果以此为凭据,说苏联专家反对中国的政策,也太荒谬了。

眼见到了八月底,周末何局长又该打电话来了。专家局对翻译的工作情况很少直接过问,只要年末交一份述职报告即可,加上造船厂离市中心远,两人见面比较麻烦。一开始何局长到厂里来过几次,名义上是跟进伊万学习拼音这件事,但也不少长久之计,后来就改成电话联系了。

何局长和王耀约定每两周打一次电话。伊万周六下午要去市里开党组会,一般晚饭后才回来,何局长就在这段时间里打电话到伊万的办公室。

王耀心里矛盾,连着几天坐立难安。其实他早就不想继续向何局长汇报了。

何局长也未必有多高明。他只想到让王耀关心伊万、好让伊万信任他,却忽视了人的关系都是相互的。两人的关系越亲近、伊万对王耀越是信任,王耀也越不忍心欺骗伊万。之前他为的是自己所做的事情对国家有意义,即使歉疚也还得做;但是一旦开始动摇、开始质疑,他就再难说服自己做下去了。

周六的时候何局长照常来了电话,王耀开门见山地告诉何局长,请他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联系自己。他给了两个理由,一是他认为这么做违反国家对苏联专家的一贯政策,对专家很不尊重;二是监视伊万没有意义。伊万年纪轻、没有党内职务,一向又只和家人通信,他的观点代表不了整个专家群体。

何局长对王耀突然这么说感到很吃惊,倒也不着急,耐心地问王耀是不是有什么其他顾虑。王耀又把之前的理由重复了一遍,不肯承认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何局长便开始给王耀做思想工作,说了许多为什么专家局需要了解专家们的想法,这个工作如何重要。又说王耀进展顺利,要是他不配合的话对专家局而言是很大的损失。

何局长娓娓道来,说得极为恳切。王耀敷衍着何局长,心里又因为对方的话,为自己不负责的做法感到歉疚。他原本确实下了很大的决心,可他从来都是心软禁不住说,尤其受不住这种正义凛然的说辞。

但他又想到伊万,想到自己如何对不起他。他拽着电话线犹豫,做出最后的让步:“我可以报告伊万的日常活动,只要不涉及政治方面。”

何局长有些苦闷地从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气,介于叹和哼之间,泄露了他试图掩饰的恼怒。但他很快收敛了这点不悦,仍旧不疾不徐地说:“小王同志,如果你坚持这样,我也不能逼你,只能向上面转述你的立场,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这是组织托付给你的任务,你不仅考虑你自己、考虑国家,也该考虑你的家庭和朋友。你还年轻很不懂事,但大事上可不能犯错误啊,否则将来一辈子都追悔莫及。”

王耀听出其中的警告和威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等沉默延续了漫长的几秒之后,何局长才又笑吟吟地说:“这个事情我们下次再谈,你这段时间好好想想。现在先说说这两周布拉金斯基同志的情况吧。”

一次通话让王耀本来就乱糟糟的心更乱了。捱了两周等到月中的时候,王耀想了想还是跑去办公室了,但是等了一下午,直到傍晚都没电话来。

王耀有点莫名其妙,一开始想是不是主动打个电话去问一下,后来又觉得不要自己去招惹是非,不打电话来不是正合了自己的意吗?但王耀还是不放心,之后连续两周都去等电话,直到九月末也再没消息。

这真是奇了怪了,何局长怎么一声不响就消失了?王耀一方面担心,生怕何局长上次的警告会成真;另一方面又心存侥幸,猜想事情是不是真就这样结束了呢?上次他话并没说死,总不至于何局长立刻就要把他的不配合给报上去吧?他思来想去,觉得何局长不像这样的人。

王耀放不下心来,打算之后找机会去专家局打听一下。但且让他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吧!眼下离国庆只有几天了。

【上海·1959年秋】

01

国庆节总是很热闹,今年更非同小可。1959年正赶上建国十周年,上海城内早都挂出彩旗、海报——这还是伊万周末去市里开完党组会回来告诉他的。

因为是逢十的大年,许多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人也来中国出席国庆阅兵,其中最有分量的当数苏共第一书记赫鲁晓夫。这是最近流行的话题,大家都暂时忘记了关于中苏矛盾的流言蜚语,说着“中苏友谊到达新的高峰”之类的话。

国庆这天照例要大游行,所有单位都去。群众按单位分成方队,穿着统一的服装一路往城里走,在市中心的主会场前接受领导检阅。检阅都集中在上午,一些单位的方队下午还会继续在城内游行,城内各处也有大大小小的庆祝活动和表演。

伊万不会参加厂里的游行,他在主席台上。市政府每年总会邀请专家们去观礼,但是上海有百来位专家,不能全都去,所以是这么规定的:专家来的第一年一定邀请,之后原则上隔年邀请,再根据人数和专家的意愿调整,每年大概三四十人。

今年是伊万到上海的第三年,半个月前专家局那边就和他确定意向,发来了邀请函。除了游行活动,专家局还安排他们当天下午去参观西郊公园里新扩建的动物园,晚上在解放大饭店的宴会厅摆宴。

其实中国国庆对在华苏联专家们而言也是特别隆重的日子。平常的节日——包括春节——都是各个单位自行组织晚宴,只有国庆是由专家局统一组织市内所有专家的活动。尤其是必不可少的晚餐会,一般是清一色的苏联菜式加上文工团的文艺汇演,市里的领导和各界名流还会来五六十人,档次是一年中最高的。

因为活动的主体是苏联专家,中方领导致辞或者敬酒的时候自己带翻译比每个专家带翻译方便,为了避免人员太过臃肿,不成文的规定是专家一律不带翻译,只有司机负责接送。这也就是说国庆假期内王耀没有什么额外的工作,可以完全投入到游行的活动中去。

王耀是厂里的编制外人员,本来是不能去参加游行的,刘厂长特别照顾了他一个名额——参加游行在当时可是顶光荣的事情!

厂里早订出了计划。除了上午的主游行,下午照常还是要去市中心的大街小巷,统共会走两三个小时。因为是个辛苦活,都是年轻的生产工人举着“庆祝国庆”“生产争先”之类的标语组成方队。他们今年还想了个创意,用三辆车搭上木板做成船的样子在前面开路,厂领导站在车顶上,从外面看起来就像站在船里一样。

模型道具都早置办好了,厂里30号停工排练队形。游行倒不像军队检阅一样苛求整齐划一,只是要排好队形、约定口号、讲清路线。

王春燕和任勇洙今年都入了少先队,任勇洙被选上参加学校的方队,春燕却没有,为此在家里哭闹了一个晚上。母亲安慰她:“去游行有什么好,多少累人。你在队列里不就看不成爹爹和哥哥游行了吗?”

国庆那天,一大早吃完早饭,杨怀琴就约了柳寡妇带着春燕进城去了,趁着早上人还不算太多,挤着电车七点多就到了主会场,占了个最前排的位置,边聊天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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