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拼命吸气的女孩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吃力推着她的男孩。
直到有大人赶过来，文小佳才被救起来。
浑身湿漉漉，被大人包在大衣里的女孩只听见人们在拼命叫喊着救那个男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男孩才被大人们七手八脚地捞上来。文小佳当时被一个大人抱在怀里，她看到被捞上来的男孩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死了一样。
文小佳在她七岁那年第一次深刻地理解了一个词，那就是：后悔。
女孩后悔了，直到现在，文小佳依旧愿意用自己的任何东西换取那种名叫后悔药的东西。可惜，这世间根本就没那玩意儿。
那种被冰冷河水缠绕不能呼吸的感觉反复不停地出现在文小佳的梦里。
被恶梦笼罩的女孩后半夜浑身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然后，文小佳就再也睡不着了。她蜷缩着坐在床头，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腿。
女孩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直到闺蜜小春敲她的房门，才发现，文小佳正在发高烧。
这可把小春给吓坏了。
嘴里一边骂着李树豪那个混蛋，一边给文小佳喂了退烧药，并把浑身冷冰冰的女孩强行塞进被窝里。
折腾了半天，文小佳才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楚艳春本来是想要陪着发烧的文小佳的，可是今天她所带的班有个重要的考试，她做为班主任总不能撇下一整个班的学生不管。
李树豪看了看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早餐，他也不知道文小佳喜欢吃什么早餐，就什么都买了一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从自家的饭桌上顺走了两个妈妈刚刚煮好的鸡蛋。
男人笑眯眯地等着女朋友下楼来，他好给文小佳一个惊喜。
可惜，李树豪没有等来自家温柔的女朋友，反倒是等来了一只小暴龙。
楚艳春刚出了公寓楼就看到了坐在车里的罪魁祸首。小暴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树豪车边，恶狠狠地敲开李警官的车窗。
还没等李树豪摆好微笑的表情，楚艳春就开始对他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小佳本就胆小不经吓，你还当着她的面做那么危险的事。
你要充英雄自己去一边充去，不要当着我们小佳的面充英雄。
就是因为你，把小佳吓得昨天晚上都没睡好，早上我发现她坐在床上发呆，还发高烧。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面对楚艳春的责备，李树豪也很懵逼。他这个跳水的都没什么事，怎么文小佳这个站在岸上等的反倒是病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小佳这病是因自己而起，李树豪不能不管。再说，小佳还是他女朋友呢！
“对不起，是我错了！
小春，你这是要去上班吗？你带我上楼，我来照顾小佳好了。”李树豪忙跳下车说道。
说实话，楚艳春还真是不放心就这么把生病的小佳独自扔在家里，早上的时候，文小佳看起来简直太糟糕了。
女孩仔细地上下打量了李树豪一番，仿佛是在评价这人的可信度。
李树豪自己就是一个警察，还跟她家老陈认识，应该不会对小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26 自责，自己对自己的惩罚
李树豪又一次进入了这个女孩子的公寓。公寓的客厅没什么改变，依旧到处摆放着各种可爱柔软的公仔。
把自己带来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楚艳春正好从文小佳的房间里出来。
“还发着烧，不过好像比刚才退了些。
对了，这是药，过两个小时还要再吃一回，你别忘了给小佳吃。
哎呀，我要晚了！
小佳我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说完楚艳春就把药片扔给站在客厅的男人，跑去上班了。
楚艳春走的匆忙没有关文小佳的房门，李树豪从门口可以看到睡在床上的女孩。
男人走进房间用手试了试女孩的额头，确实挺烫的。以前他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妈妈好像用毛巾给自己物理降温来着。
后来随着李树豪年龄渐渐大了，一直身体健康的他也就不怎么生病了。
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李树豪从卫生间里端出一小盆凉水，又找了一条干净的小毛巾，回忆着以前小时候妈妈给他做过的事。
李警官把毛巾在水盆里弄湿拧干后，轻轻擦拭床上女孩的额头。
文小佳睡的并不很沉，女孩好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全身都在冒冷汗。
李树豪眼看着文小佳的脸上脖子上逐渐冒出豆大的汗珠子。年轻的警官也有些慌了手脚。把毛巾又一次拧干后，帮女孩擦拭脖子和脸上的冷汗。
烧的迷迷糊糊的文小佳能感觉到有人在帮她擦拭降温。那人的手很轻，很柔，被它擦拭过的地方很舒服。
微微睁开眼睛的女孩只是舒展了一下眉毛，就仿佛又被恶梦所笼罩。文小佳嘴里不停地细碎地叨咕着什么，李树豪没有听仔细。
但是，他能感觉到女孩现在一定是很痛苦，文小佳的整张脸几乎都被痛苦所扭曲。
女孩明显是被梦给魇住了，李树豪只能轻轻叫醒女孩。
“小佳，小佳，醒醒，快醒醒！”此时的李树豪是真的后悔昨天自己的莽撞行为了。他的小佳看着太痛苦了。
被推醒的女孩并没有完全清醒，文小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一把抱住坐在身前的男人，“哥，你别跳！你别跳！
我求你别跳，别来救我！”女孩抱着李树豪凄厉地叫道。
女孩的叫声把被她抱住的男人吓了一跳，小佳这是怎么了？怎么好似着魔了似的？
尖叫过后女孩就一直紧紧地抱着李树豪，嘴里一直叨咕着：你别跳，你别跳。求求你，别跳……
最后女孩靠在男人宽阔的怀里低声地哭了起来。
女人的眼泪能让任何男人变得柔软。李树豪也不例外，虽然他也看出来了，女孩原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经历。
昨天他的行为应该是刺激了文小佳，但是，自己心仪的姑娘在怀里哭泣，李树豪的心都要融化了。
“好了，好了！
我不跳，不跳，一切都听小佳的，不跳，也不救。”男人安慰的话起了作用。
怀里的女孩逐渐安静了下来，可能是药物也起了效果，文小佳渐渐清醒了过来。
女孩用睡衣的袖子使劲儿地擦着自己的眼睛，不过满脸泪水的女孩依旧看着十分狼狈。
“小佳是不是有个哥哥？”搂着女孩的男人柔声问道。
李树豪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孩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
“我，我刚才都说什么了吗？”文小佳抬头看向李树豪，试探地问道。
“也没什么，你就是一直搂着我叫哥，你别跳，别来救我什么的。然后你就一直在哭了。”李树豪诚实地回答。
在他回答的时候，文小佳一直抬头看着他，女孩不想错过男人的任何一丝表情。
“我确实有个双胞胎哥哥。
他只比我大半个小时，但是，从小他就总说他是哥哥，所以，会一直保护我这个妹妹。他什么都让着我，因为我是妹妹吗！
在我们七岁那一年，是我不听爸爸妈妈的话，开春了还跑到河面上去玩，后来掉进了河里。
当时我哥什么都没想就跳进河里救我了……”话还没说完，文小佳就泣不成声。
李树豪知道此刻的女孩是真的痛苦，文小佳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一边流着泪，一边不住地颤抖。
联想到原来，小春说过文小佳也是独生女，可想而知最后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文小佳的反应那么强烈，今天早上又是做噩梦又是发高烧。
如果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自己的亲哥哥失去了生命，相信女孩一辈子都会活在强烈的自责中。而昨天晚上，李树豪所做的事就好似点燃这份自责的引子。
此刻的文小佳就被这份深深的自责折磨着。
李树豪抱紧怀里的女孩，“好了，好了！
小佳的哥哥也一定是希望小佳总是快快乐乐的，这样他在天堂也能开心不是！
小佳不但要自己活的开心，还要把哥哥的那份开心也一并活出来，这样，才不枉费你哥哥救了你。”
女孩的双眼不停地流泪，她仿佛不确定地问道，“是吗？”
“是的，你哥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是，如果我是哥哥，我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去救自己的妹妹，并希望她一直幸福快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