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涂月,还有荔月和凝丹,这两位也是走的知心温柔路线,让我多瞧了两眼。
竹雪原名瑾泽,是个女人,顾昀离的超级管家,一个顶三个司云儿。不苟言笑,似乎看见我的小眼神亵渎了她家的美人,冷眸剜了我一眼。
我讷讷又去看风月楼的文珂公子,又看出了神。这位公子一举一动都像是芙蓉花开,清风拂过,打骨子里就是温柔话少的。
文珂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
司云儿忽而咳了一咳,唤醒我的沉思。
“大家都吃吃都喝喝,今日就是和宴,往日有什么仇什么怨,今日都得放下,不放就是不给我们两家老板的面子。往后要争要抢什么,尽管争尽管抢,只要不闹出人命,头破血流都是小事儿。”
柳寻烟和顾昀离都不表意见,那就是没意见。
这话说得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完全不像在缓和气氛。
瑞香和蓝蝴蓝蝶坐一块窃窃私语,叽叽喳喳,朝桌上的人都溜看了一圈,不知怎么,连我也瞧上了几眼。
就在我闭塞了脑袋不去思考这复杂情况时,盛云澜唤我了。
为了摆弄我一路提着的这个箱子里的首饰,我居然被赐予同盛云澜同坐的荣誉。当然,我是跪着的。
他手点着箱子里的东西,我便去拿:“第二排的珍珠点翠簪,给文珂。”
“椿色飘花冰镯,一对,给蓝蝴蓝蝶。”
“云纹墨翠冠,给涂月公子。”
“明铛璎珞,给荔月公子。”
“琥珀银丝耳珠,给凝丹公子。”
“小串珠链,给涂月公子的小侍。”
盛云澜小嘴叭叭叭完,我愣在原地。
最后只记住了给文珂和蓝蝴蝶双子的珍珠点翠簪及椿色飘花冰镯。
我拿软布包了起来给三位公子递过来,回来,跪在盛云澜身边,低头,不动。
不知为何,气氛依旧有些凝重。
紫越打着折扇,一下一下地扇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呵呵呵呵。
谁低低地笑。
盛云澜没有发怒,反而摸了摸我的头,我心中慌乱未定,抬头,就见盛云澜赐了我一碟糕点。
“记不住也是正常,这玉霜糕就送给你吃了,叫小二来打包带走。”
我哦了一句,如何起身,如何离开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因为最后我只记得在回去的路上,我单独被盛云澜提溜上了马车。
跪坐在他面前。
他慵慵懒懒斜躺在榻上,马车走得慢,檐角的铃铛还是被摇得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见我来了,他动了动,轻笑,徒然给这密闭的空间增添几分春色。
“吃了没?”
我不明所以,默然。
他稍稍挺直了身体,再问:“我送你的糕点吃了没?”
原来是问这个,我摇摇头。
还没来得及吃。
我这么回答,他随后从一旁的小几端下一盘点心,漫不经心说着:“边吃边给我讲个笑话吧。”
我摸不准主子的心思,就好像我从来摸不准我小主子小白球的心思一般。
我只好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异常美妙的味道瞬间俘获了我的味蕾,我突然间没什么怨念了。
因着他要听笑话,我搜罗了我的大脑库存片刻,最后我将这个信息四舍五入,大概明白我的任务是要逗他开心了。
对方表情看起来不像开心,也不像不开心,我琢磨不定。
就在思考的时候。
对方先我发话了。
淡淡的:“涂月不是一个好人,喜欢他的人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你要想在其中活得好好的,就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我头皮一紧,只觉得被人看透了般发凉。
再来,我觉得我有思想自由的权利,随随便便被人血淋淋地揭穿了,即便对方是主子,也是狠狠折了我的面子。
我可能没有说过,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受不得委屈,即使是顾北槿,我亲姐姐,也得让着我三分。
盛云澜劝荐我涂月不是我能沾染的男人,因着有比我更尊贵的人心里头念着他,他的意思是涂月是将来要成为人上人的,与我是云泥之别。
与他口中说的那位相比,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要脸。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按道理我应该就此对涂月绝了非非之想。但盛云澜大抵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试问,哪个癞□□连想想天鹅肉的权利都没有。
他这样说的话太过于直白,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听了要郁闷上几天,但我想通了,哽了一分钟就释然了。
他见我吐了口气,不理他。顾自顾垂着眼眸默默吃着糕点。
忽而伸手将我脖颈向后勾去,施施然问:“生气了?”
我摇头,口是心非:“公子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盛云澜啧了一声:“你这女人就是太识趣。让我酝酿了半天的话都没处说了。”
“公子说,我可以听着。”我用了点力气掰下他的手,转头看他无聊神色,随口说着。
我都快忘了他是我的主子。
他低头,眸光在我脸上流转,就在我伸手要检查脸上是否是沾上了刚刚吃的糕点碎屑时,他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淡淡道:“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我哦了一声,再吃一块糕点。
男人心,海底针。
吃了第三块糕点,我终于想起我随行人员的使命,于是抬手拉了拉盛云澜的云袖。
他侧头撇我一眼。
我抿了抿唇,绷紧脸色,说:“你那样说,我很生气。”
“……”
很抱歉在这样无聊的时刻,我作为一个随行人员,不能如主子的期待逗他开心。
第九章 特殊服务
彼时我都没有发现,马车里盛云澜对我的亲昵来得突然。
一般女子都不会随身跟在风月楼的公子身边服侍。
我是个例外。
我常常不知名惶恐半夜醒来,望见里屋盛云澜安塌而睡,他的衣裳悬挂衣架,柔软布料价值不菲。
盛云澜的衣裳样式,独一无二,红有千百种红,魅有千百种魅,这个男人换个皮囊就换了个人。
唐慕清给盛云澜裁衣不收钱,我原以为是因为这女人看上了盛云澜的美貌,为之肝脑涂地。
梦里也在想着两人的春梦。旖旎一场。
若说盛云澜有吸引我的地方,大概是他身上的香,浓郁厚重却不刺鼻,每每叫人闻了头轻脚重有些上头。
我半夜睡着了,不老实点则会从小榻上滚下去,吵醒了盛云澜,我便没有好果子吃了。
于是我干脆在榻下的地方铺了被子,缩着睡一宿。
每每第二天早上,我便会发现,我和盛云澜同床共枕一片卧榻。
盛云澜同醒,未说一句话,只挑了挑眉,在枕头下摸出一个本子,用炭笔记上几个数字。
我瞥见了一眼,粗略一算,是二十来几。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以万两黄金为单位。
我低头掰着手指,深知我梦游的坏习惯是以温暖和舒适为单位的。
盛云澜睨我一眼,诡笑:“我这陪睡服务做得可好?”
陪睡服务,盛云澜不辞辛苦,手把手教会我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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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银欢是我和司云儿一同出去采买人员的途中认识的。
我那时总觉得盛云澜在对我酝酿一个阴谋,令我有些害怕,我琢磨着新换一个主子,恰巧司云儿缺人,我便自荐,本以为盛云澜不同意,他却轻飘飘地说了句。
“去吧,记得回来便成。”
我是知道盛云澜一贯能看懂人心,但被看穿了我还是觉得尴尬。
司云儿是老男人了的少年心性。
一带着我就把我看丢了。
我们来的地方是全京城最大的人口贩卖集运地。
司云儿买人买得没有丝毫愧疚。
漫不经心:“这儿的人不是穷了被卖,就是被拐被骗,或是罢黜世家,或是流放罪人,
逃不出走不脱,皇帝老子也管不着穷乡僻壤的地方,即使打压了,也不会骤然断绝。”
话里有无奈,也有冷然。
世界有光明的地方,必然有黑暗,我只不过步入了黑暗的世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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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我用一两银子,买了宋柒便是那个时候。
我四处闲逛,或男或女被关在一个牢笼中,见着人了,央求着买走他,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