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同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了。
我颤颤巍巍从水里爬出来,伏在地上许久了,没觉得半分冷意,心底里那团热越烧越旺。
回头,盛云澜神色冷酷。半眼不瞧我。
我起身,踉踉跄跄朝他走了过去……
第十五章 私奔
古色古香屋内。
我实在郁闷着无端看自己被放了一大碗血,垂在床榻边白腕割开一道口子,汩汩往外淌着血,流进碗里。我晕血,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无语将屋里站着坐着的人环视一圈。
床边给我放血的人是薛玉渐。
他声音犹带对我不告而别的不满:“毒先生的蛊反噬,不放干寄主身上的血,怕是难逼出来。”
放干我的血,我还能蹦跳鲜活吗?
白衣的公子开口,声线清润:“玉渐,莫要吓她,她胆子小。”
众人闻声有一瞬间的沉寂。
看来是对我胆子小有所不同见解。
盛云澜珊珊来迟,身后带着恹恹的杜灵犀。
她只看我一眼,漫不经心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子蛊□□,其一是离母蛊寄主过远,其二是寄主心生他意,其三便是……有人妄想动寄主身子。“
“……”
角落里不动的李溶梧颤了颤。
我望着李溶梧若有所思。
盛云澜望着我,若有所思。
当初盛云澜被狠心师傅拿来试蛊,为了替他引出子蛊,狠心师傅便利用我……后来除了被盛云澜当场掐死,我还差点爆体而亡。
子蛊不安动荡,不管给不给盛云澜□□,我都得死。
于最后,我居然留下来一条命。
应该说我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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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澜将我带回了风月楼。
和着我一方端坐,对峙。
他剔着指甲从余光撇我一眼:“胆子小?我看是胆大包天,皮痒得很,当初还敢卷了我屋里的金银细软……“看我,凉凉:”怂恿李大宝私奔。“
李大宝是谁,我心知肚明。
他还不肯放过我:“现在又见着他了,心里痒痒了,花满楼又抱又搂,又哄又亲的,我当你还把他放在心尖尖是不是?“
盛云澜怒极而乐,我倒觉得母蛊随着他怒极,向我身体里的子蛊发出信号。
手腕铃铛的压制效果弱了一筹,我很无奈,乖乖爬下椅子,攀上盛云澜,在他嘴唇边落下一个吻。
“冷静,冷静。”
他冷笑一声,犹有账算:“今日好了,薛玉渐,涂月,宋柒,该来的人都来齐了,你也一次看得欢喜了,是不是要随北靖风俗一次都纳进后宫了。”
盛云澜吃醋,吃得叫我好吃力。
我原来还不知道他怎么要给我这下马威,一段时间后杜灵犀来见我。
上上下下将我打量着,摇头:“我怎么就知道我随手抓的一个人,是这样一样拥有千般手段的浪□□人呢?”
她将我的十指全部用银针扎了一个小洞,而后将我十指浸入到盛满红血的瓶罐中。
指尖酥酥麻麻,还带刺痛。
杜灵犀在一旁翻着黄皮书,淡然提醒:“痛也得给我忍着。云澜娃娃为了这碗血,禁了欲又淬了大半月的药浴,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守着点你那小心思。”
我没忍住。
差点破功。
子蛊从我指尖钻出,在盛云澜的血中欢畅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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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澜消失半月,从东胜带回来一个人。
谷墨。
就是烧制了兔毫黑盏的那个名胜匠人。
他带着好礼来见我。
开门见山:“二十年前,姜影岚小姐曾亲口对我说过,她的妹妹,乖戾偏执,喜怒无常,是最厌热闹,名字同小姐有异曲同工之妙,姓顾名北槿。”
我低声念到:“顾北槿……“
事情已然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刻。
顾北槿基因有缺陷,她的孩子必然遗传她的皮肤。
我冷声笑着:“李承熹该死。”
气氛陡然的肃穆。
哗啦一阵兵器抽出的喧嚣,一把冷刀架在我的脖颈。
有人猛扑过来跪在我身前,一阵说情。
声声可怜。
我身前,许秋一双独眼,居于一个冷面男人背后。
我身后,宋柒悄无声息,与他父亲相对而立。
柳寻烟等人一同涌入这处不大的地方,一时间有些热闹。
我双眼在人群中梭巡一番,却没有看见盛云澜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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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影岚,是我在现代的姐姐。原名顾北槿。
姜是继父的姓氏,姜父厌弃母亲原来的丈夫,给顾北槿改了姓。而后继父喜新厌旧,母亲终日郁郁,终于去世。
不久,姜影岚改回原名。
而他们要找的那个姜影岚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说来也玄幻,原本姜影岚因病暴毙,厚葬后终于发现不对劲,第二日挖墓,却发现连人带陪葬的一只狗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怀疑姜影岚是假死而逃,只不过是至今都未能查清她是怎么从八方密闭的地下墓室里遁走的,且做到毫无痕迹。
直到我穿越而来,无形中给了他们一些线索,他们就是认定我就知道姜影岚的下落,导致我成为被密切关注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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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二十二年前这座风月楼还不是名盛京都的花倌楼,只是一家酒店,经由一位女子接手后,招揽来了当时几位为自己赎了身的名牌花倌,他们就是今日的司云儿、柳琳琅、紫越。
柳寻烟老板在当时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一穷二白,跟了姜影岚做起小倌倌生意。其中风月楼的姜老板定的一句名言让我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姜老板唯一宗旨:花倌们才是上帝。
上官月同我道,风月楼对待小倌倌不似其他黑心的老鸨。花倌们卖艺、卖身所得二八分,风月楼一概不从中捞油水,只消把平日里花倌们的花销费用收回来就是。
原来的老板,姜影岚。
她开店,只图不亏本就成。其余开心最重要。就连开这间花楼,也不过是她一时兴起。姜老板开了店,便撒手不管,其余一切全让柳寻烟老板放开去做,到后来,连这一切都送给了柳老板。实在任性。
为人任性大胆,且多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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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来北靖。
不用说。
被卖了。
富贵酒楼的老板每月付我半两银子,要我洒扫门前的灰尘,给客人端茶倒水,擦桌子。
我大概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好人的,拐走我的人大概看我一问三不知,拿了银子逍遥去了,我还傻兮兮笑着给人数银子。
老板也是笑我,让我自认倒霉,安心做好差事,回了他的本便给我卖身契。
刘小二为人和善,一把手教我做事。
这一来二往,我被老板单独叫了去。
说明来意,我才明白,张老板这是要给我和刘小二做媒。
此后我再也无法直视刘小二。
同僚们邀我逛花楼,我答应了。
来的地方鱼龙混杂,我眼见有男人被女人脱了衣裳,一眼一眼地亵渎。
粗言粗语,酒醉打骂。
男人都是用来践踏的。
去过一次再也不想去。
再去,是听说过风月楼的名声。
花倌们才是上帝。
都说风月楼是小花倌们最想去的地方,在那儿,花倌在北靖低微的尊严总算有了丝掩护。
只是风月楼名声再好,终究是普通人享受不起的。
花满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能对上一句诗的,免费进场一次。
我怎么都不会浪费这次机会。
我在一众同僚的鄙视中赢得了头彩。
接待我的是凝丹公子。
弹得一手好琴。
我听着听着心生一个来钱快的法子。
花楼里有人弹琴,有人听。
我问凝丹可以卖曲子么,他先是怔住,后缓缓一笑,引荐我见了一个人。
涂月。
涂月抱琴来让我随便弹一曲。
我不能说惊艳四分,但胜在这曲子别有新味。
涂月很是爽快,给了我一百两,让我将谱子交与他,给我两天时间。
我没有把这一百两用来赎身,而是花在了公孙大叔的身上。
他其貌不扬,却是街头百事通。
我买了一串糖葫芦,听他讲述二十二年前风月楼老板的故事。
风月楼是姜影岚从一个酒店老板那低价盘下来的,因为该老板要牵出京都,到老家居住,恰因她正值分娩时候,摔了一跤,让姜影岚给救了,顺道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