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庆帝坐于高位的龙椅上,容贵妃坐在右侧下方,另外一边则是坐的贤妃。
她是三皇子的母妃,平日里不喜热闹,深居浅出,只有圣上生辰以及重大节日才会看见她的身影。
戌时已到,百官叩拜,齐声恭贺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陛下万福安康,国运昌隆!”
隋庆帝的目光扫向底下众臣,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落座后,太子和几位皇子也纷纷上前贺寿,“儿臣恭祝父皇龙体安康,寿比天齐。”
隋庆帝摆摆手,“平身吧。”
“今日虽乃朕的寿筵,但无需太过拘谨,当作寻常家宴便好。”
晚宴的官员少了大半,基本都是与隋庆帝亲近的臣子以及后宫众妃、几位皇子和公主。
楚晏坐在广陵王身侧,随意的把玩着手里的夜光杯,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封长行身上。
他端坐于容贵妃下方,今日没穿旧袍,一袭圆领深红锦袍加身,金冠束发,白玉腰带系于腰间。
毕竟这种场合,若堂堂一国太子,穿的太过寒酸,恐会惹人诟病,所以宫内的下人不敢小觑,从头到脚都准备的妥当。
许是察觉他的目光,封长行微微侧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
楚晏不闪不躲,眉目镇定的迎接他的视线,两人隔空相望,封长行隐隐从他漆黑的眼瞳里看出一丝杀意。
“怎么了?”
广陵王察觉到他的异样,神色奇怪的问。
楚晏收回目光,面容冷淡的摇了摇头。
大臣献完寿礼后,广陵王也起身,绕过矮案走上前。
待拱手说完贺词后,拿出一个镶金描边的长形木盒,“这是末将从匈奴的军营里拿回来的,据说此物来自西洋,放眼上可望千里,他们称之为千里镜。”
隋庆帝来了兴趣,睨了旁边的李总管一眼。
李总管弓腰拿过来,呈了上去。
隋庆帝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个竹制圆筒,约三寸长一点,上细下粗,形状有些古怪。
他笑着问:“怎么用?”
广陵王答道:“回皇上,细的一头放眼上即可。”
众人眼里升起几分兴趣,目不转睛的看向那木盒里的‘竹筒。’
隋庆帝拿起来,抵在右眼上望出去,这才发现原来宽的那头安着一枚小镜面。
容贵妃忍不住在一旁好奇道:“陛下怎么样,能看到吗?”
隋庆帝看了一圈,圆筒突然对着坐在十丈开外的大臣,沉默半晌后,突然意味不明的说:“王尚书,脸。”
礼部尚书眼里一惊,伸手左右摸了下,发现竟不知何时沾了一颗饭粒。
他神色惶恐的跪在地上,“臣该死。”
殿内众人一阵哗然,不由面露震惊的看向那其貌不扬的‘竹筒。’
后妃和皇子也微微探头,眼里均是新奇。
隋庆帝朗声笑起来,把千里镜重新放回木盒内,满意的扫了广陵王一眼,沉声道:“此物甚得朕心。”
“不过北青啊,你屡次为大庆立功,朕实在不知该赏什么了,不如你同朕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广陵王拱手道:“皇上不必赏赐,保卫大庆河山,是末将份内的事。”
隋庆帝笑了笑,“该赏还是要赏的,容朕先想想。”
“不如赐广陵世子一门婚事如何?”
广陵王和楚晏脸上皆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广陵王立马行礼道:“多谢皇上。”
楚晏神色冷漠的垂下眼,与世隔绝的坐在案后。
底下的众臣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升起千般思绪。
广陵王手握兵权,广陵世子的婚事自然也是重中之重,大臣虽然各个暗潮涌动,但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广陵世子的婚事,这些年一直没有动静,但不知为何隋庆帝这次会在寿筵上提出来。
隋庆帝看向端坐着的楚晏,笑眯眯的问:“堂侄可有心仪的人选?”
众臣及后妃皇子们,眼里皆升起几分异样,楚晏面无表情的从案后走出来,伏身行礼道:“任凭皇上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注:
全文背景架空,考究党误入。
第42章 寿宴
金碧辉煌的大殿此刻寂静无声,隋庆帝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望向左手下方的大臣,喊道:“陈爱卿。”
正出神的左相突然被叫到,眼里一震,连忙绕过案后上前行礼,“微臣在。”
隋庆帝笑的高深莫测,问道:“你有何主意?”
左相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不过还是需做做面子功夫,沉思片刻,才沉声道:“阳州太守此次赈灾有功,其女蕙质兰心,贤淑识礼,可担当世子妃人选。”
底下众臣神色微变,唯有户部尚书眼底划过一丝微光,不动声色的扬起唇角。
隋庆帝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可,良久,才说:“广陵世子婚事兹事体大,不容小觑,改日再好好定夺。”
语罢,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容贵妃,笑着喊道:“爱妃。”
容贵妃一愣,连忙上前应着,“是。”
隋庆帝笑道:“广陵世子的婚事便交给你了。”
容贵妃心下欢喜,面上却不显,忙不迭的说:“妾身遵旨。”
封烨堂更是春风满面,得意洋洋的目光扫向神色镇定的封长行。
一切安排完后,隋庆帝这才看向底下站着的几人,淡淡道:“落座吧。”
“家宴不必国宴,朕说过,今晚不必拘于礼数。”
广陵王和左相回到位置上,楚晏则献上早已准备好的寿礼。
李总管呈上去后,隋庆帝看了眼,竟只是几卷再普通不过的竹简。
虽说今年寿宴并未浓重操办,但寿礼这事却万万不容懈怠。
底下众臣心里全都提广陵王捏把汗,隋庆帝神色微沉,眉眼见也隐隐升起几分怒气。
广陵王不知他是何意,连忙站出来赔罪,“皇上恕罪,恐怕是府中奴仆粗心,拿错了盒子,末将这就派人”
楚晏不慌不忙的打断,“堂侄听闻国库吃紧,所以特献上母妃曾留于王府的所有嫁妆,以此来充盈国库。”
“呈上去的便是所有嫁妆的清单。”
殿内哗然,时不时传来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隋庆帝眼里一怔,也没料到他这份寿礼竟如此贵重。
楚晏的外祖父在世时,曾跟随隋庆帝,屡次立下军功,死后被封为安阳侯,而他外祖母娘家是南阳的第一皇商,当年听闻楚晏母妃远嫁广陵王府时,嫁妆足有一百二十八抬之多,更别提还有陪嫁过来的良田千亩和数十辆随行马车。
切切实实是十里红妆,名动京城。
广陵王妃过世后,这笔嫁妆广陵王未动过分毫,本打算留给楚晏及冠后自己决定,没想到现在竟被他当做寿礼献了上去。
隋庆帝反应过来后,不禁朗声长笑,这次的笑眼里明显多了几分真心,幽幽问道:“你当真舍得?”
楚晏神色冷淡,平静的说:“堂侄既身为大庆子民,大庆有难,自然也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隋庆帝笑面盈盈,良久,才对着广陵王语重心长的叹了句,“北青,你也算后继有人了。”
虽没明着夸,但所有大臣都知道隋庆帝对广陵王之器重,此番言语,已经间接承认了广陵世子的品性和地位。
今日过后,广陵世子想必会成为朝堂各大势力,争先恐后想拉拢的人脉。
意识到楚晏是自己阵营的封烨堂,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见所有大臣献完礼后,他率先站出来,“儿臣恭祝父皇洪福齐天,寿比千秋。”
虽该轮到太子先行献礼,但朝中是个人都太子不受陛下喜爱,而容贵妃正得圣宠,众臣自然不会提出异议,毕竟连隋庆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隋庆帝淡淡道:“起来吧。”
封烨堂从地上起身,随后贴身太监拿上来一幅画轴,他拱手行礼道:“父皇,今日儿臣献于父皇的是一幅观音画像。”
听到观音画像几个字,隋庆帝眼里一震,立马沉声道:“呈上来。”
李总管连忙弓腰把那卷画轴呈到隋庆帝面前。
隋庆帝打开一看,待看到画上女子时,他眸色渐深,随后脸上快速略过一丝狂喜,底下的楚晏把他的神色收进眼底。
他问:“这观音像从何得来?”
封烨堂把准备好的言辞徐徐道出:“回父皇,母妃最近心系灾民,整日吃斋礼佛,儿臣也想为大庆做点什么,便开始在各地搜寻观音像,准备为灾民祈福,献给父皇的是儿臣挑出来最好的一幅,只愿国泰民安,早日度过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