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以前的兴趣班,全都是弟弟的兴趣。
卿卿默默地配合治疗、试药、调整剂量,渐渐有了起色。
手机震动拉回了卿卿的思绪,微信群“美少女天团”闹腾起来了。
-月奚奚:@招财进宝 你给我出来
-月奚奚:【截图】
-月奚奚: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二毛: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鱼摆摆: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卿卿点开截图,是昨晚凌晨小昊给月奚发的微信问她:“奚奚姐,我姐回来了还走吗?”。
卿卿心里吐槽:这死孩子,为什么不问我!
-招财进宝:我快到机场了,毕业论文不要了吗祖宗们?
-月奚奚:什么?你居然招呼不打就要走了?
-鱼摆摆:不爱我们了。
-王二毛:我王二毛把工作辞了从上海回来的,毕业算个毛啊?
-鱼摆摆:阿毛你醒醒,你是为爱走天涯,又为爱滚回来的。
-月奚奚:我去,是同一个爱吗?
-王二毛:我王二毛怎么可能是同一个!现在这个=上上个
-鱼摆摆:好毛不吃回头草,改吃回锅肉了。
-月奚奚:看戏
-招财进宝:看戏
-月奚奚:你看个屁戏,我要再理你我是狗!
-王二毛:对!
-鱼摆摆:对!
-招财进宝:我错了【跪着】
群里悄无声息了两分钟,卿卿反手一个大红包,5秒抢完,呵呵,这群狗崽子。
-月奚奚:汪【乖巧】
-王二毛:汪汪【可爱】
-鱼摆摆:汪汪汪【蹭蹭】
-招财进宝:走了啊,搞完论文再回来搞你们。
-月奚奚:得嘞,客官慢走,两姑娘我给您留着。
卿卿收起手机,嘴角挂着笑,怎么就这么招人爱呢?这些年,幸好有她们啊。
楔子(二)
天色将沉,道旁的路灯毫无征兆一瞬亮起,盘于半山的柏油路被昏黄的灯光添了一丝暖意。沿着公路再往上几百米,是玉垒山居的正门。
路边垃圾桶旁站着一位高挑的青年,黑色的衣帽扣在头上,右手手指夹着烟,左手拿着手机发语音:“明天中午12点到。”声音缓慢低沉带着点鼻音,抬手在垃圾桶顶灭了手里的烟头,提步向门口走去。
玉垒山居里出了名的非富即贵,少有人步行至此。门岗小伙握紧手里的警棍刚准备出声询问,黑衣青年掀下帽子抬眼望着他。
“是沈二哥啊,好久不见!咋才回来呢?”小伙看清来人后很是惊讶。
青年从兜里摸出剩下的大半包烟,抛给小伙,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错身进了小区,小伙接过抛过来的东西,薅了薅脑袋,不住地咧嘴笑。
黑衣青年停在904门口,大门开着,穿过院子,大厅里灯火通明,电视声、说话声、碗筷交叠声音稀稀拉拉地传出来,他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杵门口干什么,吃饭要人请吗?”话音一落,屋里的声音静了下来。
说话的是坐在上坐的人,他望着门口放下筷子。这是沈瑞林,青年的父亲,虽然人过中年,看起来却毫无老态,一身的威严庄正是部队铁血淬炼出来的。
一个约么40岁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汤,“早听你哥说你要回来,汤刚热好,快先吃饭。”
坐在沈瑞林右手边的是沈煜之,青年的哥哥,年长他6岁,多了份成熟稳重,“曜之,过来坐,早就下了飞机也不回来,去哪儿了?”
“去看妈了,明天清明了。”被喊曜之的青年一边往桌边走一边回答。
布汤的女人手在空中一顿,沉默霎时弥漫。
青年拉开沈煜之旁的椅子坐下,低声喊了句“哥”。
沈煜之开口道:“张姨,别忙活了,先坐下吃饭吧。”转头对弟弟说,“怎么不叫我去接你,电话也打不通。”
“你把打车的钱给我报了吧,一个道理。”
刚歇下火气的沈瑞林闻言抬眼,“你跟你哥赖个什么劲?当初不是信誓旦旦不要家里一分钱吗?”
“以后也不会要。”青年眼都没抬回了一句。
“一年到头不回家,回来就是为了气我是吧?沈曜之,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沈瑞林还想问问他心里有没有自己这个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老沈,曜之难得回来,有话好好说。”张姨扯了张纸巾递给沈瑞林缓和着劝到。
青年撇了一眼女人,眼里冷漠:“我姓顾,顾曜之。”
沈瑞林气得一拍桌子,起身上了楼。
“张姨,你劝劝爸。”沈煜之给了坐立不安的张菁菁一个台阶,张菁菁追着上了楼。
“你啊,回来就不消停,差不多可以了,爸爸年纪也大了。”沈煜之倒了一杯白水递给顾曜之。
顾曜之接过一口喝完,望向他:“哥,一直想问问你,你就不难过吗?”
也许是刚刚从母亲墓前回来,顾曜之心里带着些痛楚,走到门口又看这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有些愤懑,他没多想,张口就问出了这句话。
沈煜之脸色难得一沉,右手撑着弟弟的椅背,思索半晌说:“难过啊。”
他左手拿过水壶给自己满上,“可人不能一直难过。一直念着,难过也会变质的,这一辈子,日子还很长,事情还很多。”
沈煜之好像总是理智的,他冷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爱护弟弟也尊敬着父亲。也许是母亲去世时,他的年岁要大一些,从军校毕业了,也进入了部队磨练。如今的他,一个一等功,三个二等功在身,30岁的沈煜之已经是副军职的大校军衔。
顾曜之的母亲顾芝8年前生病去世。
沈瑞林二十多年前调往西北军区任职,那时刚生下小儿子的顾芝留在了上海,小儿子嗷嗷待哺,大儿子已近学龄,顾芝不得不为孩子考虑。
每逢假期,顾芝会带着儿子们去西北,但从顾曜之10岁那年起就再没去过,往往是沈瑞林在探亲假时回到家里陪伴孩子。
顾芝去世后两个月,沈瑞林从西北带回了张菁菁,说是已故战友的妹妹,以后由她照料顾曜之。
然而隔年,顾曜之在父亲卧室翻到了沈瑞林与张菁菁的结婚证,时间是2004年。
父母关系日渐疏远的原因,自己每次提起要像父亲一样成为军人时,母亲脸上的落寞,统统得到了答案。对母亲的思念和愧疚,对父亲信任的崩塌,对被欺瞒的恨意,统统转化成了愤怒。
他撕了军大录取通知书,返校复读,从此也改姓了顾。
沈煜之敲了敲书房的门,转动把手:“爸,张姨给您煮了面,再吃点儿?”
沈瑞林立在书桌前,手中毛笔不停,手腕翻飞,一篇洋洋洒洒的《赤壁赋》跃然纸上。
良久,他搁下笔,“他走了?”
“谁?”沈煜之故作不知。
沈瑞林抬眼看着他,沈煜之又装作恍然大悟:“哦,您说曜之啊,走了啊,知道自己把您气得不轻,不好意思留下来。”
“哼,他不好意思?”沈瑞林显然不信,也没打算计较,“你去西南军区调令下来了?”
说起正事,沈煜之收起脸上的淡笑:“下来了,这次巡视完就走,五月初吧。”
“下个月?这么快?”沈瑞林清洗毛笔的动作停下来,“去西南是因为曜之在那儿吧。”
并不是疑问,是结论。
沈煜之说:“爸,我和曜之在一块儿,不是也挺好吗?有我照顾他,您也放心。”
“他那个律所谁知道开多久,在深圳好好的,怎么又搬去了成都?”沈瑞林提起顾曜之就来气,声音不免有些大。
沈煜之只能语气软和着解释:“爸,是开了分所在成都,他去负责那边业务,您知道,妈在那儿长大的,弟弟他想在那儿。”
连“弟弟”都叫出口了,沈瑞林明白大儿子不想自己多想。不论如何,不管顾曜之姓顾还是姓沈,他都是沈煜之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提起顾芝,沈瑞林却只能叹气,“他是怨我啊,我知道,你们俩兄弟总不成家,我怎么能不知道?”
“爸,曜之他还小,我嘛,是没遇着合适的。”
“哼!”沈瑞林冷哼一声抬脚向楼下走去。
是我(一)
飞机落地,卿卿又踏上这片故土,八月的太阳透着股狠劲,令人焦躁。
卿卿从随身的小药盒里抖出四颗药,就着手里的矿泉水吞下去,两颗白色小药丸,两颗粉色的胶囊,这是中午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