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金属感让白幻的意识强撑了下来,她眸光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人,“问什么?”
“灵云霍安排在使臣中人的名单。”黑衣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白幻倏然勾唇笑了笑,“怎么,你家侯爷让你问的?”
黑衣人眸中划过一抹幽深,他将刀直接在白幻的颈部开了个口子,丝丝血迹渗透出来,让白幻感觉去蚂蚁撕咬得疼,眉目依旧淡淡的。
“什么侯爷?不该问的别问!”黑
衣人冷笑道。
“行,我不跟你扯,除了要名单还要什么?”白幻微微沉眉,声音中带了一些喑哑,喉咙极度不舒服。
黑衣人那双阴森凉薄的眸子紧紧盯着白幻:“宋霁和元修哪个是你的人?”
这俩人都是朝廷命官,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刑部,虽然官职都不低,但是他们像是一个枢纽,只要他们存在,便可以收集到很多的消息。
白幻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染上了愠怒。
“呵,只要国师和盘托出,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您还有价值。”黑衣人冷酷且缓慢道。
白幻身子直接瘫在地上,眼睛闭上了,“我告诉你。”
黑衣人隐藏在黑布下面的嘴角满意地勾了勾。
许久之后,灵云霍出现在森林里,他看到躺在地上的白幻,掠身过去,用手探了探鼻息,瞬间放下一口气。
白幻因为坚持不住早已经晕了过去,他顾不了太多,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送去了国师府。
请了大夫以后,吩咐人照顾好白幻,方才一脸杀气地冲了出去,他知道白幻喜欢桑落酒,之前见白幻不舒服,也就忘了提,后来想起打算自己送过去。
可是等他到了国师府,才知道白幻根本没有回去。他一路派人追踪,才发现了白幻竟然晕倒在树林。
将人安顿好后,灵云霍满脸杀气地冲出了国师府,周身毫不掩饰的森冷让人退避三舍。
皇宫。
“陛下,兵部尚书求见。”闻立是瑾之身边的总管,他还从来没有见到灵云霍这么焦急的模样。
瑾之头也没抬:“宣。”
“臣参见陛下,臣有急事回禀。”灵云霍一身便服就进了宫,他是直接从国师府过来的。
“起来说。”瑾之面容淡然,并没有被灵云霍的焦虑所感染。
灵云霍语速很快,将白幻的事情经过都一一告诉了瑾之,事无巨细。
语罢,他再次跪下,“求陛下彻查此事,天子脚下,公然谋害朝廷命官,罔顾法纪,这等罪行,纵然万死,也不足以谢罪。”
半晌得不到瑾之的回复,这一刻,御书房静的都可以听见灵云霍微微的喘息声。
“她为什么去找你?”面对灵云霍说了这么多,瑾之一直脸上平静,待他说
要,方才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灵云霍微惑,似是没想到帝王会问这种问题,他回禀道:“回陛下,国师素来好饮酒,尤其是早些年的桑落酒,之前国师得知臣有办法弄到此酒,便戏言让臣送些,臣答应了,今日国师来臣府上,也不过为了此事。”
他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并不怕帝王去查。
瑾之右手微抬,支着下巴,凤眸中闪过极淡的情绪,“朕会让刑部好生查此事。”
灵云霍紧张道:“多谢陛下。”
“朕倒是没想过,爱卿对国师这般上心,这急匆匆的性子可不像你。”瑾之抬手示意他起来,略带着笑意说道。
闻立伺候在旁,分明能感觉到从身侧传来的寒霜,让他透心凉。
灵云霍轻珉唇,眉头一直都没松过:“国师为人高情远致,德厚流光,在朝为陛下近臣,深得陛下厚爱,臣不敢怠慢。”
他对于白幻,确实恭敬,像是已经将这种情感刻在了骨子里。
“退下吧。”瑾之原本紧握的手放开了,他继续翻阅手中的奏折。
等灵云霍退安后,瑾之方才莫测地抬起头,捏着奏折边缘的指间微微泛白,“你也觉得,他对国师,过于紧张了吧。”
这句话,像是再问,却并没有问的语气。
闻立容色一紧,他不敢耽误,马上道:“陛下,国师与尚书大人往来实属平常事,他二人兴趣相和,情感深厚些也无可厚非。”
“朕之前也这么认为。”
瑾之语调无波,他放下了手上的奏折,端过一旁的茶悠悠饮了一口,那只手轻轻摩挲着茶盖,睫毛垂下一排阴影。
等白幻再度醒来,已经是这日傍晚了,身子依旧乏力,但是她并不喜欢躺在床上,遂穿上衣服,拿过一件披风盖上,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晕上了深色,远处隐隐约约的金光已经被山头遮挡,白幻靠在门边,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就将下人都轰走了。
她其实更喜欢一个人。
头发随意散落在腰际,随着清风微微上扬,脖子上的伤痕已经凝结成了一条红色的疤,很细很浅,白幻还是觉得有点疼。
“你今日为何会晕倒在京郊?”
子书钰在白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很快地赶了
过来,就看到白幻一个人倚靠在门栏上,那双眸子浮现出暗色,虚弱中身子更显单薄,似与平日张扬邪肆的模样判若俩人。
还是第一次,子书钰惊觉,眼前这个曾囚禁他数日,手段狠辣的位高权重者,是个女人。
白幻闻声偏过头,露出了平日里那惯用的笑容,“来看我啊?”
“不然?”子书钰难得没有语中带刺。
白幻无所谓地笑笑,然后捂着额头,“是我失策了,原以为自己没事的。”
她进宫的时候感觉还好,她还能承受,出了宫以后隐隐出现的不适才让她有些难受。
若不是因此,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中了圈套,那种躺在地上无力的时候,就是被人杀了都是她活该。
“你不该那么急。”子书钰说的是她出宫之后就去找了灵云霍。
白幻无奈地耸耸肩,“顺路,想着也就懒得再多跑一趟。”
“到底出了什么事?”子书钰问道。
白幻微叹,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告诉了他。
子书钰凝眸,“你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会,我也不明白这事实都在我的一张嘴里,他们根本无从证实,为什么还要问。”白幻至今也没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灵云霍安排的人我确实不清楚,随便说了几个,而至于宋霁和元修,我肯定说元修了,元修机灵,他会处理好的。”
白幻接着说,其实这俩人都是她安排的,这种事并没有浮在面上,而调查了的人都会发现,这俩人是董晋寒的人。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子书钰问。
白幻没有犹豫地说道:“我本以为是董晋寒,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子书钰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会是他。”
第7章 、运交华盖(七)
“你有答案?”白幻见子书钰似心中有数,她扬眉。
子书钰摇了摇头,“还不确定,过阵子才能判断。”
白幻对于这样的答案已经深感意外了,她轻笑了笑,没有再言。
“对了,你遇袭的事已经传得满城风云,陛下已经派了刑部的人彻查。”子书钰越说,就见白幻的脸色越沉。
白幻咬咬牙,魅眸中迸发出杀气,“该死,本国师的一世英名都被毁了!等我抓到人,一定亲手捏死他!”
子书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要捏死的人应该是把你送回来的人,若没有他,京城里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灵云霍?”白幻疑惑道,“他去告诉的瑾之?”
子书钰点点头,嘴角微微带着讽刺,“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暴怒,我的记忆里,灵云霍风度温和,情绪很少外露,在屠戮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
白幻捏了捏眉心,“他平日都很正常,这次是哪根筋不对。”
“他对你,很特别。”白幻习惯了和他相处,但是子书钰明显更了解灵云霍。
“哪里特别?”白幻问道。
灵云霍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他今日送来了三坛桑落酒。”
白幻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这是我当初向他要的。”这算哪门子特别。
“这酒不轻易能得到,你都弄不来,他却愿耗尽人力物力找它。”子书钰越说情绪越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