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脸日常+番外(36)

宁庭安作揖没起。

再未说半个字,打定了主意沉默到底。

瑞王瞥了他一眼,心头早就猜到了他是什么心思,也懒得再为难他,“你该庆幸本王不是皇兄。”

瑞王唤了声小三子,转身走人,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宁庭安说了一句,“本王那日对董家小公子说的话,师爷自己好生再想想。”

宁家单门独户,无权无势,如何护得了江家姐弟二人。

即便母后许了江姑娘公主之位,也不过是个虚职,没有半点实权,大事面前他宁庭安拿什么去护。

瑞王觉得宁庭安的那点心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能给他留下那句话,不是因为他能起什么威胁,而是想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别到时候自个儿难受。

宁家的事瑞王都清楚。

自然也清楚,在宁庭安上巫山只身前来调和的那日,宁家大爷宁副将过了世。

宁庭安久久未动。

之后又自个儿砸起了核桃,直到屋内铜壶滴漏的水位到了巳时,宁庭安方才歇了下来,将那剥好的核桃仁放进了干净的罐子里,一盖上盖儿,直接出了门。

三日期限已到,他可以出王府。

宁庭安没有回宁家,直接去了沈家,沈老夫人前儿寿宴他缺了席,今儿便特意上门探望了沈老夫人,补上了几句贺词,沈老夫人精神头不怎么好,宁庭安便也没多说,刚从屋里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从竹苑过来的江沼。

江沼一身裹得严实,打算出门。

“表妹。”

宁庭安先瞧见她。

江沼抬头眼里有几丝诧异,大抵也没想到会看到宁庭安,跟着唤了声表哥,“表哥的伤可好些了。”

宁庭安点了头说道,“表妹送的药膏,药到病除,岂能不好。”

江沼低头一笑,“没成想表哥也笑话起人来了,不过是一瓶普通的跌打药膏,只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岂有表哥说的那般神奇。”

宁庭安便也跟着笑了笑。

比起刚见面的那会,两人如今倒是熟悉了不少,宁庭安提步下了庭阶,立在江沼跟前的岔路口子上,便又对前几日江沼送来的糕点道谢,“表妹前些日子送来的点心也甚好。”

江沼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夸张的词儿来,及时打住,“表哥若觉得好,下回我再做些,正好三姨母也喜欢。”

青石板上的积雪晴了两日,化了不少,余了些残雪在道上,宁庭安的脚步走在江沼的前面,稳稳地踩过之后,才回头对江沼说道,“喜欢是喜欢,又怎能劳费表妹动手,食材配方表妹既已给了厨子,下回我让厨子送些给表妹,表妹尝尝味儿对不对。”

江沼抬头说,“也成。”

两人顺着青石板路,一面说着话一面往门口走。

门前沈颂的马车已经候着了,宁庭安出去之后走到沈颂跟前,便问了一声,“表妹是要去哪?”

宁庭安问这话时望着沈颂,沈颂便替江沼回答了,“表妹说想去潼湖巷子,沈家老屋的炼药场子瞧瞧。”

沈家的炼药场子平时也没有人去,已经荒废多年,今儿沈颂听江沼要去那,还诧异她怎想起了去那里,江沼说,“十年前跟着母亲去过一回,记得那里有条河沟,水色甚是清透能瞧见水底下的鱼儿,便留了印象,好不容易天气晴朗了,便想去瞧瞧。”

沈颂说想不到表妹还记得这地方。

——实则江沼也没去过,那话里头的东西都是她在沈烟冉的信笺里看到的。

昨儿夜里素云问她,从宁夫人那里拿来的弯刀该放何处时,江沼又才想起离开宁家时,三姨母说的那番话。

或许多少还是动摇了江沼。

三姨母说倘若不喜欢,又怎会指明了要娶母亲。

江沼也不太明白。

江沼握着弯刀在火堆旁瞧了一阵,银骨炭的火苗子一跳动,便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了簇簇火光,江沼手撑着下颚失了神,待回过神来,便让素云又拿出了那小匣子。

上回江沼找铁匠开了沈烟冉的小匣子,后来又重新锁了起来。如今她再一次打开,娟秀的信笺上记下的日子也是个寒冬。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床前百日碎碎念,日有所思,梦竟也成了真。

按信笺里所写,那一年江家的二公子江晖成来了芙蓉城,来时江晖成已同沈烟冉有了婚约,江沼本想去问问沈老夫人,当年父亲同母亲成亲前,父亲是为何来的芙蓉城,奈何沈老夫人的身子不利索,江沼便也没去打扰。

今日就想自个儿去瞧瞧那信笺里记下的地方。

宁庭安听完愣了神。

江沼正欲登上马车,沈颂身边的小厮从外头的那条小巷子回来,到了跟前便急急忙忙地说,“沈家店铺今儿预定到货的一批药材,没能按时送来,董家那头已经催了好几回。”

沈家药铺里的进货一向都是沈颂在打点,供货的商家也是沈颂一直在联系,如今出了事恐怕也就只有他出面才能摆平。

沈颂也没料到会出这事,立在那回头看向江沼,脸色一时挺为难。

“沈家老屋,我倒是还记得路,今儿正好沐休,我陪表妹去走一趟。”江沼正欲改个日子,宁庭安突然开口拦了这活儿,接过沈颂手里的缰绳,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哥还是速去铺子里瞧瞧。”

沈颂神色一松,“那就辛苦表弟。”

沈家老屋是沈老爷子在世时,专门买下来炼制丹药。

沈老爷子过世之后,便一直荒废,起初沈家还用来搁放药材,后来嫌弃距离太远,便也渐渐地淡忘了这地儿,后来沈烟冉倒是去过一回。

却闹出了一场官司。

第32章

一路残雪并不好走, 到了沈家老屋,原本就浅淡的阳光愈发稀薄, 微弱的光线已映不出光影来。

沈老夫人在老屋里搁了个老管家,是个尽责之人,门前积雪被清理的干净,青石板的庭阶难得有处干爽地儿,江沼放心地落了脚,宁庭安伸手扣住了门上的两个铁环,轻轻一推,门并没有上拴。

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鼻一股淡淡的药香,就算院子闲置多年,也依旧残留了当年的药材味儿。

江沼深吸了一口气,提步上了旁边的环廊,庭院不算大,两进两出, 布置却与平常的院子不同, 偏向于江南别院, 原以水为引古树花草装饰, 素雅而野趣。

然多年过去, 已荒废了大半, 再加上如今冬季,也就院子里的梨树枯枝挂着残雪,齐齐一排,算得上是一道风景。

比起江沼的那番谎言,宁庭安是实打实的来过,明显要比她熟门熟路, 走了一段,两人的脚步调了个位置,宁庭安走在前方引路,过了前院往左一拐,便是沈家老屋的炼药场子。

空荡荡的一间屋子,十几年过去,只有那练药材的灶台周身蒙了一层乌黑,能依稀看到当年的痕迹。

江沼立在那愣了神。大抵也没有想到母亲那信笺纸上的东西,竟被岁月蹉跎,磨灭的半点痕迹都不剩。

江沼还是进去瞧了瞧。

想去寻寻当年父亲受伤之后躺过的那张床,还有母亲给他喂药的那个汤碗。

母亲说那汤碗被她磕破了一个口子,好在她攥得紧,保了一半下来,手背却没能幸免烫红了一片,父亲牵着她出去,一瓢凉水浇在上头,沈烟冉说那是她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训人的话。

“你是傻子吗,知道烫为何不松手。”

沈烟冉当时应该是哭了,信笺的纸张略微皱褶,当是留下的泪痕,上头写着:至少在这一刻,你心里心痛的那个人是我。

江沼心口突突地一阵抽,抬眼往四周望了望,这一处在沈烟冉出嫁的那一年,早就被沈家老爷子清理的干净。

又哪里能找到当年的那张床,那只磕破了的药碗。而沈烟冉曾经哭着质问江晖成的那句话,倘若沼姐儿她是个意外,那焕哥儿呢。

江沼想,那场意外,也当是发生在这个屋子里,翻了年她十八,与那信笺纸上的日子倒是对得上。

当年外祖父最终能妥协,

——是因为母亲有了她。

江沼从屋里出来,眼睛仿佛被风沙吹过,微微泛红。

天边那道微弱的光线挣扎了一阵,终是彻底地隐了去,宁庭安立在门口,冷风吹起了他衣袍,一股子寒凉突然窜上来,宁庭安解了身上的大氅,待里头的人抬脚跨出门槛的那一瞬,大氅从她头顶上罩下,风口被挡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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