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师(110)

姨娘说:“是个男人就有弱点,你如若笼络住他的心,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也就不能再让他们作践。”

谁知道下一次被推出去又是为了什么人?瞎眼的富商,丧妻的鳏夫,好色的公子哥。与其被动做选择,这是她难得的机会

。因而初初听闻定南王有这打算,陈三姑娘已是暗下决心。可惜谢小国师是个大忙人,几日不着府,眼巴巴盼着回来了,见了面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打发出来。

三姑娘按下心思,全一副为了定南王着想的模样,款款道:“父亲甚是看好那位国师大人,岂可就这样白白错过……”

“闭嘴。”定南王见她毫不避讳说出这样的话,吓得呵她一声。谢氏靠的是青云轩起势,青云轩对外称作国师道观,修身养性之用,实则暗中替永平帝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阴私之事,极大削弱了对林家的倚仗。这事几乎人人皆知,面上不提罢了。

定南王环视四周,仍惴惴不安,放不下心:“这话你休要再提。谢大人乃上客,不是你我能轻慢得起,他既无心,我劝你也少做乱子,安心顾好旁的事吧。”

定南王对这个女儿实在没多少感情,言尽于此,他便是先走了,也不等她一起。

陈三姑娘在他身后停留半晌,回头张望了一眼院落,灯火通明却把守森严,没有定南王在,她怕是进也进不去。

为今之计只好另做打算。

陈三姑娘眸中映着夜中灯火,跳跃不休。她稍稍调整过心绪,才面不改色同身后侍女道:“走吧。”

*

谢司白回来时定安已打算就寝,消息传来,绿芜替她拆下花簪的手微微一停,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定安却只望向菱花镜,动也不动。

绿芜在她耳边问:“殿下可要去见公子?”

“不必了。”定安冷冷拒绝。绿芜仍是迟疑,定安见她不动作,自己一把摘下那花簪,似是赌气一般塞进锦盒之中,“天色这样晚,见了又能如何,横竖人家也不想见咱们。”

这话明摆着怨怼不已。定安少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绿芜好笑又不大敢表现出来,哄她道:“公子许是有事罢,才搁置了这几天。殿下若不愿见他,那等等明天也好,如今也着实是晚了。”

定安正赌着一口气,由着绿芜这么一劝,上不去下不来的,郁结心中。

在京中应得好好的,要她做他同盟,一到了这地界反而将她一个人抛下,竟是四五日不见踪影。

定安气恼地戳了戳那花簪,仍由着绿芜替自

己卸下华饰。绿芜一言不发,妥善安置定安歇去,挑灭灯芯正要出去,帷帐之中传来声音,叫住了她:“绿芜。”

绿芜早知如此,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她给自家小帝姬找台阶下:“殿下可是越不过这口气?我听秋韵说公子还没歇下,倒不如早些去说开了好,他如此怠慢,当真该罚。”

定安被她的话逗笑了:“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人说尽了。”

绿芜笑着替她穿好衣服。夜深露重,外头仍有些凉意,绿芜又给她披了件银白莲花暗纹薄斗篷,好挡挡风。

她们与谢司白明面上不热络,因而见面要躲着府中眼线。绿芜和定安都是警醒的,自是早做打算,让人暗里清了条小路,才低调前往。

将到时,绿芜瞥见不远处有人影晃动,灯盏点点,及时止步,停在一头。

“怕是有人刚从公子那里出来,等他们过了,我们再去。”

定安不语,只静静注视着那人身影,由远及近。直至从她们身边经过,即便不打灯也能看出为首的是一女子,身段婀娜,身着单衣,好个盈盈佳人。

走得近了,隐隐约约听见她们的话:“……明日刚这个给大人送去。”

绿芜脸色变了变,没敢吱声,心道这其中怕有误会。反是定安眸中一片细碎寒冰,神情却舒展开了,笑吟吟的,语调颇有几分玩世不恭在:“看来先生当真是忙,怪不得我连见他一面都碰不着。罢了吧。”

“殿下……”

定安本来就一肚子气,虽然她也清楚依先生那副冷淡的性子,多半不可能有越界之事,但还是觉得愤懑,因而不等绿芜宽慰,先是转身回去。

绿芜忙给旁边的小侍女使了个眼色,才匆匆跟上前。

第84章 84

定安一走, 小侍女转头就向秋韵报了信。秋韵不敢多耽搁, 转头禀了谢司白。谢司白听罢不觉有他,只停住笔端, 平静道:“以她的心思, 何会因而误解,不过是寻个由头发作。”

秋韵叹一声, 也是这样想的:“小殿下在这高墙深院待得太久。”

谢司白挂记定安,只此时非同往时,纵使他人手充裕, 奈何身处王府,处处都是定南王的眼线,正是多事关头, 牵一发动全身,是他也不便轻举妄动。

“无碍, 也快了。”半晌敛眸, 谢司白只说了这一句。

定安新仇旧恨地怨怼起来, 隔天大早没等来谢司白, 倒又闻他出了府。

事已至此, 连气也懒怠生起。使性子归使性子,她不是个没脑子的, 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比谁清楚?她忿忿不平的, 始终是他将她独自留在府邸之中罢了。

是谁当初说要同她结盟?

骗子。

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定安整日除了读书也干不成旁的。

定南王妃虽是不敢多来打扰定安,倒是时刻洞悉着帝姬的动向。估摸着听了什么话, 她开始源源不断往院里送各式各样有趣的巧物,留着让帝姬解闷。王府四姑娘亦时不时地来求见,定安并不是个多计较的,且她对四姑娘印象不错,不觉得有什么打紧。绿芜一开始多是留心着,以防事有万一,后来见这位陈四姑娘傻乎乎着实不像个工于心计之人,才放松警惕。

看得出陈四姑娘是真的喜欢定安。

初时她同她交好,许是不熟,还扭扭捏捏有些害羞,一二日熟了些,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昔年收着的宝贝一样样全送去给定安。要绿芜说,陈四姑娘脑子算不上很灵光,不像在这深宅大院生养长大的,反而真率诚恳,怨不得在这是非地都少有恶言。

绿芜私下同定安偷偷道:“殿下瞧着那四姑娘像不像一个人?”

“何人?”

绿芜不假思索:“自然是乐嫔娘娘。”

定安起初还没觉得,有了绿芜这话,再与陈四姑娘相处起来,越来越觉得如此。

绿芜调侃她:“要我说是殿下心善,才累得总有这样的人觉得殿下亲切,乐嫔娘娘这般,陈四姑娘也是

这般。”

细想定安确实招这一类人喜欢,无论林祁,徐湘还是现在的陈宝珍。

“这话你同我说说便罢了,莫要传出去,叫旁人听到反是不好。”定安叮嘱了句。

绿芜自是知道分寸,且她调侃归调侃,对不谙世事的陈四姑娘并无恶感,反倒多点喜欢,犯不着同别人拿她说笑。

这日陈四姑娘送来座小琉璃塔,塔身小巧精致,雕刻得巧夺天工,塔上二层还有跪拜的小人,亦是做得栩栩如生,连定安都不免啧啧称奇,更不必说其他人。这定南王府果真是个宝地,稀世之珍,比比皆是。

陈四姑娘全无避讳,一心要同定安分享。她这番举动,不说绿芜,连定安都看不过去。定安按住陈四姑娘的手,看了一眼绿芜,绿芜忙是打发旁余人退下。

留着她们两个,定安方是收回手,委婉提点她:“我知你心意,只是这些东西就不必拿出来了。”

陈四姑娘仿若迎头兜了一盆冷水,寒意霎时窜上心头。十六帝姬并非传言之中,反倒是个十分容易相处的人,宝珍是真的喜欢她,竟是得意忘形起来,连三姐姐的警告都抛之脑后。宝珍不敢造次,小心打量着定安,嗫喏道:“殿下莫不是……莫不是不喜欢?”

定安知她是误会了,但又懒得多嘴解释,只道:“不是不喜欢,只是这样的东西,拿出来未免太惹眼。”

陈四姑娘一愣。定安同她萍水相逢,尽管喜她性情,却还不至于因着她就掺和到王府一摊子烂事中,更何况个人有个人的命,提点这一句已是僭越。定安话过不提,陈四姑娘还没理清其中关卡,怔怔收起来。

二人说起旁的,四姑娘总担心定安生气,一时拘谨起来,不敢再同前几日一般。定安见了只作不知,平日如何现在仍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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