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朔吹干头发,随意拿了件家居服套上,走到床头边,凑到白小时面前,吻了她一下,“起来一起吃饭,还是我让齐妈送上来?”
白小时望着他,回道,“一起下去吃吧,你真感觉好些了吗?”
厉南朔用自己额头,碰了下白小时的额头,轻声问,“你觉得呢?”
好像确实退烧了,捂出一身汗的法子,还是挺好的。
白小时起床穿衣服,穿衣服的同时,磨磨蹭蹭的,忍不住问他,“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会不会原谅一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不会。”厉南朔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淡淡回道。
那么,他肯定对陈姨下手了。
“哪怕一直对我很好,只是被迫伤害过我一次的人,也不会放过吗?”白小时下床,穿好鞋,走到剃胡子的厉南朔面前。
厉南朔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低垂下双眸,看向她。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为我好,我知道,我自己都没法原谅她的背叛。”白小时知道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一脸平静道,“但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
“陈姨的儿子那几天,被白子纯她们囚禁起来了,陈姨不听话,她儿子还被他们打了一顿,我觉得,她并不是罪无可赦。”
“是啊。”厉南朔听着她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但她错在,伤害的人是你,所以我无法原谅。”
厉南朔的语气虽然平静,可白小时却是听得一阵心惊肉跳,“你对她怎么了?”
“没怎么。”厉南朔把剃须刀扔到了一旁,去更衣室帮白小时拿了条羊毛披肩。
转身替她细致地围上了,“只是拿掉了她和她儿子的户籍,驱逐出了闵湖。”
拿掉户籍的后果,就不仅仅只是被驱逐出闵湖这么简单的后果了。
一旦被人发现没有户籍,一定会被赶出A帝国,别国也不会让陈姨入境的。
无法工作,无法租房,磊磊更无法上学。
白小时甚至已经能想象出,两人住在桥洞底下或则公园长椅上,都怕警察来查身份证的恐惧。
这比杀了他们还狠。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厉南朔拉着她的手,转身出门,带她下去吃饭。
握着她的手,虽然还是有点儿烫,然而白小时心底却有点儿发凉。
厉南朔这人太冷血,太恐怖了。
“能放了他们吗?哪怕让他们能回老家也好。”白小时跟在他身后,轻声问。
“这件事没得商量,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她自己必须得承担起做错事的后果。”厉南朔冷淡地回。
白小时知道,求情也是没用的,她了解厉南朔的脾气,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就了解。
她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忍不住轻声问他,“那宋煜呢?他……现在人在哪儿?”
“这几天正在军区办理调职手续,过完年,就离开这里了。”厉南朔语气丝毫没变。
白小时不知道,厉南朔是怎么找到宋煜的差错的。
但厉南朔既然把她藏在军区,她能想象到原因,肯定是以她为借口,贬了宋煜。
宋煜跟了厉南朔七年,厉南朔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弄走他,更不用说跟他毫无关系的陈姨。
她没吭声了,打算哪天问问海叔,陈姨的下落,至少让她知道,陈姨母子还能活着。
她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又有点儿生厉南朔的闷气。
他这样的脾气,假如她将来做错了什么事情,妨碍到他,他会不会也像对陈姨宋煜她们那样,对她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没了。
第二天早上,她七点就醒了,没闹醒厉南朔,轻手轻脚起床洗漱。
随即出了房间,给白濠明打电话,“今天可以弄遗产的事情了吧?”
“可以了,你过来吧,律师说八点准时到这里。”
“少奶奶,早上想吃什么?”正好齐妈在楼梯上拖地,顺口问她。
白小时挂了电话,朝齐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回道,“就吃饺子吧,省得麻烦了,你让厉南朔多睡会儿,不耽误他接机的时间就行。”
“好。”齐妈欣然应允。
她昨晚上跟厉南朔说好了,他家人是下午两三点的飞机,到阳城机场,她尽量在那之前办完白家的事儿。
如果来得及,就去一起接机,来不及,就先自己回城北别墅等着他们回来。
海叔跟她一起吃完早饭,便送她去白家。
到的时候,正好八点整,她的车子刚停在8号门口,律师的车也到了。
白小时下车,等在了路边,看着律师下来了。
律师抱了满怀的材料,有点儿乱的样子。
“这两天很忙吗?要不要我帮你拿点儿东西?”白小时礼貌地问他。
“昨天忙了一天,都忘记给大小姐打电话了,因为事发突然。”律师脸上的神情,有点儿不对。
“给我打电话做什么?”白小时看了两眼他的脸色,反问他。
“白先生昨天和你继母,去我那里,办理了离婚手续。”律师说到这里,额头上忽然就冒了一层汗出来。
白小时愕然地挑了下眉,“离婚?”
白濠明竟然真的跟陆友心离婚了?!不可能啊!
律师一脸严肃地回,“因为白先生已经离婚了,所以我这边的遗嘱手续,就复杂了一点儿,多耽搁了一天。”
“我在外面,先提醒大小姐一句,他离婚,对大小姐的情况不利,大小姐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第216章 我的东西,注定是我的
白小时已经隐约有点儿不安了,既然律师说对她不利,那肯定是情况不妙。
“先进去说吧,外面太冷了,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了这么久的雪。”律师见白小时小巧的鼻尖冻得有点儿泛红,立刻催促道。
白小时朝海叔看了眼,海叔立刻下车,跟在了白小时身后。
两人敲开大门的时候,来开门的人,竟然是陆友心。
陆友心见白小时站在门口,随即笑了笑道,“小时来了啊,快进来吧。”
脸上的笑,别有深意。
白小时扫了她一眼,回道,“你跟白先生已经离婚了,有什么资格在我家里?”
“先别急呀,离了婚,就不能是一家人了吗?”陆友心轻声回道。
说完,转身进了屋里。
白小时紧跟在律师身后进了门,见白濠明和爷爷之前的管家,就在客厅里。
白濠明坐在红木沙发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那种表情,让白小时忽然有一种,脱了鞋子往他脸上抽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带着海叔,坐在了边上的双人沙发上。
律师站在一旁,把怀里厚厚一沓文件,仔细地分成了好几份,一边看着,一边递给白小时和白濠明。
“这是大小姐的一份初始文件,和修改后的文件,这是白先生之前和修改后的文件,白先生因为昨天离婚了,所以遗嘱有了点儿变化。”
“原本白先生没有离婚,得到的公司股份为百分之一点六,这是二十多年前,白先生在公司成立的时候,投入的钱的比例。”
“剩余的百分之九十八点四,有百分之三十九,是属于夫人留给大小姐的遗产,老爷子一分不动还给您,还有老爷子自己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也全都给大小姐。”
“包括,三年前在城郊开发的一处摩天轮公园,和阳城的两处房产,都由大小姐继承,还有若干古董,老爷子的收藏品,所有物件都在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
律师说到这里,捏了把汗。
白小时听他说着,已经在翻阅第二份修改之后的医嘱,因为她看到了白濠明眼里的得意。
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白濠明的孩子,是宁霜和别人生的她,白濠明才会这么对自己。
仔细一看,她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白继贤自然是为了她好,想着,白濠明离婚之后,财产大部分还是会落在白小时手里。
或许还顾念着,白子纯终究也是姓白,所以财产分配,有了极大的变化。
除了原本就该属于她的宁霜的公司股份,白小时就得了个摩天轮公园。
最重要的是,她公司副董事的地位,被剔除了。
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白继贤会有这样的安排,假如她在公司里没有地位,作为董事长的白濠明,完全有可趁之机,慢慢吞并掉原本属于她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