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返校,彭旭的座位也是空的。乔扬明白了,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是真正到头了,生生让他给毁了。一直以来,他对彭旭的喜欢,加上他那点儿对谁也不敢吐露的兴奋点,让他从心底里觉得彭旭对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都甘愿。但他忘了,这个“什么都可以”里,还包括了彭旭再也不拿正眼看他。
花了那么多时间和脸皮才一点一滴建立至今的友谊,生分起来竟这样快,连个缓冲也没有。乔扬不敢再招惹彭旭,不敢再从自己这方与彭旭产生任何交集。尽管彭旭从未明确表示过不允许他靠近,彭旭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层态度:他和你要好时有多让你感觉放松,他冷淡时你就有多怵他。好几次放学路上,乔扬在地铁站看见他,心里想死了,腿就是不敢朝那头迈。彭旭还是那样塞着耳机,一副自己的世界里全无乔扬的模样。
一切重回原点。乔扬懊悔得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懊悔了,他恨死他那份没出息的心,好端端做什么春梦啊!那天彭旭走后,他大半天萎靡不振。晚上洗澡,他见胯下那根不知羞的东西居然还敢颤颤巍巍地起立,就忍不住想虐一虐它。都是你惹的祸,长你干什么!纯属多余!他甚至真的翻出尺子抽了它几下,开始还好,最后一下没收住力,痛得他在床上直打滚,眼泪都下来了。
可如果没出息真这么好治,他早该痊愈了。他越是和彭旭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陌生人,越是控制不住地渴望彭旭。彭旭的一举一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他。大半个学期过去,他养成一个习惯,每当他被彭旭勾走了神,回家他都必须让自己疼一次。从塑料尺到钢尺,他以为他这样总该治好自己了,谁知到了期末,他竟一看见尺子再联想到彭旭,便能立刻勃起。简直见了鬼了!以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有病,即使他动不动就想犯个贱,他顶多对自己无可奈何。现在,他是真觉得自己快成怪物了。
有天课间,他瞥见彭旭歪在桌上,大概是琢磨题目,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尺子敲桌沿,他马上就不行了,慌慌张张往厕所跑。直到下堂课的预备铃响,他才叹着气从隔间出来,没想到正碰上彭旭方便。
彭旭的做派一向是不打上课铃不去厕所,教过五班的每科老师都因此唠叨过他,他不为所动,就是不改。此时他一瞟是乔扬,倒是没立刻走开,但也明显不想打招呼。
乔扬灰溜溜出去时,后背一阵不自在。他掐着手指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彭旭怎么可能会看他。
当晚他又捂着裆蜷在床尾,有点丧气有点悲惨地想,若他今后变成不想着彭旭、不疼,就没办法勃起可怎么办呢?
第20章
好在彭旭还是给他留了面子。每次班里有爱起哄的纳闷他俩怎么突然不恩爱了,乔扬都心打颤,好怕彭旭会当众甩出一句让他下不了台的,然而彭旭只是冲起哄的人说:“你管得着么,你是我二老婆?”仍是那样逗笑着,并不当真。
乔扬几次都想趁着气氛跟彭旭搭两句话,总是这不凑巧那不适宜地错过了搭讪的时机。后来乔扬想,还是彭旭把他给躲了吧,只是躲得太聪明,连察觉都让他察觉不出。
日子久了乔扬也想开了,至少至少,他还是彭旭名义上的大老婆不是吗?全班都承认的。尽管名存实亡,总算也没惨到底。瞧,他还是那个乐观的他。
寒假一过,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看向六月。晚自习成了日常,周末也比过去延长了半天课。韦常在抓紧一切可供唠叨的时间苦口婆心,抓成绩、抓纪律、抓作业完成、抓抽烟迟到……甚至他在过去从不真抓的早恋问题,也要时不时点上几句。知道同学们听着烦,他说着何尝不烦,但还是不得不说,不听。
不过他的这些唠叨里,越来越少听见彭旭的名字。乔扬发现彭旭开始好好学习了。模拟考后的几次家长会上,他成了各科老师点名表扬的最佳范本。半个月后的那最后一哆嗦,他更是超水平发挥,连韦常在都惊讶了。
乔扬是真替他高兴,可也是真忽略不了这高兴里掺进去的那一点涩。他明白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为高中时代画上句号的那顿谢师宴上。乔扬本来已经认命了,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那天他和彭旭坐斜对脸,隔着一桌子的热闹,他眼里只有彭旭。当然不敢直勾勾盯着,他只是偷瞄,一旦彭旭的视线有朝他这头偏移的苗头,他就把眼藏起来,等余光确定彭旭的兴趣不在他这儿,他再看回去。一顿饭吃得他净做眼保健操了。他苦笑自己何苦要费这劲,想来想去,大概是还不够醉吧,脸皮尚在。
这一晚所有人都自由了,别管是考得好的还是考砸锅的,总归是三年告了一个段落。韦常在被男生们围灌得晕头转向,点着几个始作俑者笑嗔说:“你们翻脸不认人呐,报复我?再灌我可就睡这儿了。”乔扬随着大伙一块笑,笑着笑着,有点想哭。他看了一眼彭旭,彭旭什么表情也没有。
散场后,同学们打本的打本,k歌的k隔,还有女生以小团体为名夜聊去了。班长家里大人不在,叫了七八个男生去他家通宵狼人杀,乔扬犹豫着要不要凑热闹,发现彭旭也在其中。这倒是意料之外。
彭旭刚才喝得不少,酒劲这时后返上来,到了班长家就开始犯迷糊,说要去躺一会儿。他一走,乔扬的心也跟着走了,眼神频频朝卧室的方向瞟。班长玩兴正酣,催着乔扬这个大老婆过去看看,别让彭旭吐了他一床。
乔扬在门口打了一晃才进去。彭旭躺在床靠外的一侧,一条胳膊横搭在眼睛上,鞋也没脱,膝盖以下随意地垂在床沿外。他今天穿的短裤,小腿上汗毛浓密。平常上课由于要穿校服,乔扬不常有这种眼福,不过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幻想脸贴上去会有多刺激。
“咳……嗯……咳……”乔扬故意弄出些声响,以防突然对视难免尴尬。这是一年来两人头回单独待在一处,彭旭始终没有反应,又像睡着了一样。
灌进肚里的几听啤酒在这时起了作用,但其实谁都知道,酒意是假,借着酒意疯一把才是真,因为再不疯就没机会了。乔扬慢慢靠近床尾,以一个半蹲半跪的姿势把脸贴向彭旭的小腿。毛扎扎的触感,他不敢真亲,只用嘴唇虚虚蹭着。
不知不觉,他挪到了裤链的位置。当然仍是不敢亲,连呼吸也不敢了,生怕呼出的热气把彭旭从迷糊中叫醒。他屏着呼吸在那块雄性荷尔蒙最盛的区域来回轻蹭,蹭得他忘了他不该呼吸。
滋味太不可思议,远比酒精更引他犯晕。他沉浸得魂都要飘走了,后脑勺忽然降下一股压力,他心窝一抽,动不了了,头重得想抬抬不起来。他却也一下踏实了,什么后果都好,赶快给他一个吧。这一晚,这一年,他想要的不就是彭旭能稍微给他一点冷漠之外的反馈吗?
彭旭终于给了,说:“晚饭没吃饱?”
他说不出话来,彭旭的手按得太重。等彭旭稍松些劲儿,他还是回答不出。
彭旭催道:“我跟你说话呢?”
他想,豁出去吧。他说他对男生的身体没有抵抗力,看到了就会想闻,想摸,但他没说他喜欢彭旭。眼下的气氛让他直觉彭旭在等的绝不是一句告白,他的脸能清楚地感觉到彭旭起了反应,而这种反应并非是出于对某种情感的回应。
“还想吃吧?”果然,彭旭为他的回答做了一个纯生理层面的延续。
乔扬说:“我没吃过。”
“想尝尝?”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这是干不干的问题!乔扬立刻贴回去了,看似在吻,实则是用自己的脸在彭旭胯下揉。
“你那天怎么不这么干?”彭旭问,但语气的重心明显不在疑问上。
乔扬听出他的冲动,说:“我没来得及。”本来还想说:我以为你讨厌这样,以为你觉得恶心,你那时不都起鸡皮疙瘩了吗?……想说好多,却一样也没提。提它干吗,徒搅气氛。
彭旭很低地“操”了一声,腰往上一挺,说暗示不暗示地来了句:“今儿有工夫。”
闹不清谁提的议,两人一块去了卫生间。前后脚挨得太紧,其他人还以为是彭旭不舒服,好在关心了几句倒也没谁真朝歪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