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够高当皇后(57)

作者:说书人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喂~你吃不吃?”贤妃怯声从临间传来。

天字一号牢房仅由木栅栏隔成两间。

这三日,贤妃日日见到皇后愁苦的背影,但她只是惦记皇后所用不多的膳食。

皇后将自己未动的水果悉数给她,看她吃得开心:“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也不是一点都不担心。”贤妃的语调突然低下去,“幼时常常吃不饱饭,那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每天能吃饱。后来……每天都能吃饱,就会想要别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贤妃竟安慰起皇后:“你也不必太担心,陛下不会对沉香怎么样。”有些不甘地承认道,“佟思凡也不是什么坏人。”

“贤妃早有这般觉悟,今日也不会在典狱司蹲着。”

“陛下!”“陛下!”

贤妃这声陛下喊得柔情婉转,酸掉人的牙。

而皇后更多的是带着恳求的意味。

“皇后,随朕来。”

狱卒打开牢门,皇后缓步走出,贤妃扒着木栅栏,双唇耸动,在范含之的瞪视下,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发出。

皇后默默跟在他身后,走过那阴冷的走道。

“女儿?陛下!”马尚书在牢房中叩头,“求陛下开恩,老夫死不足惜,求陛下放过皇后娘娘和皇子。”

“聒噪。”范含之丢下两字。

冷面狱卒冷声道:“安静,陛下已然不快,大人不想情况更糟,最好少说话。”

典狱司大门外是一处庭院,有石凳石桌,西北角有棵参天大树。

走到树下,皇后才忍不住道:“陛下,沉香……”

“他很好。”范含之转身看她,“今日是有事想与你商议。”

“与我商议……”皇后有些惊讶地重复这四字。

“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对你来说,或许有些残忍。但若不讲,我担心你一世都过不去。”

明显的犹豫,即便现在,范含之还在犹豫,究竟该不该说。

他还是开口道:“关于沉香。”

皇后压抑着痛苦,小小声喊了出来:“我知道。”

“我知道。”她又重复一遍,用颤抖的手,按住自己起伏的胸口,“他有些痴愚。”

“这就是陛下厌弃沉香,厌弃臣妾的理由吗?”皇后的泪水在眼眶中滚动。

“是。”范含之决定应下。

皇后骤然收起泪水:“我明白了,明渊不能让一个痴愚的皇子继承皇位。”

“那。”皇后仰着脸,脸上露出笑容,“陛下就杀了我们吧。”

“我已经替你们做好新身份,之后会将你们送出宫。”范含之又补充道,“门外有马车,你去吧,回福宁宫,沉香在等你。”

木讷地往门外走去的皇后,突然幽幽道:“陛下,身为帝王,你的软肋太过显眼。”

“陛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吗?”福临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

“不管怎样都是恨,不如让她恨得好受一些。”

福临:陛下真是温柔。

来典狱司前,范含之见到了令萱。

“陛下,能为您做的,奴已经做了。”

她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范含之,毫无惧色。

“你做得很好。”

她本是范含之安排在皇后身边的一枚棋子,不到最后,绝不会使用的那一枚棋子。

范含之轻声道:“以后也在她身边,继续陪伴她吧。”

令萱咚咚咚叩了三个头,砸出印堂一抹血红:“奴不愿再将皇后娘娘的消息递给陛下。”

“你从前没有做过此事,今后也不必做此事。你弟弟,我已经放他回乡,今后好好跟着皇后。”

令萱一愣,又是咚咚咚三声,那抹血红登时鲜艳不少。

“沉香~”皇后踉跄着跑进福宁宫。

沉香正牵着令萱的手,求她给糖吃。转头看见皇后,露出痴痴的笑,兴冲冲向她跑去,母子两个抱在一起。

“母后,你怎么哭了?那沉香不吃糖啦!令萱说,晚上吃糖牙齿会变黑的。”沉香奶声奶气地说着。

令萱眼中沁满泪珠:“娘娘。”

皇后抬头见她额头渗出的血红,目下一沉:“令萱,那日关你……”

“娘娘不用说,令萱明白。”

清风过,过往恩仇,随风过。

典狱司庭院。

贤妃左右查探:“皇后呢?”

“杀了。”

贤妃一呆,随即缓了颜色:“陛下,少骗我。”

踱步至石凳处,见范含之丝毫没有要坐的意思,她只好又踱步回去。

“朕先说,我只爱思凡一个。”

贤妃刷地红了眼眶,范含之:等等,她这个样子,怎么有些眼熟?不好……

范含之抢先吼道:“不许哭!”

贤妃被成功吓懵,懵片刻,双唇抖了抖,肩头耸动着。

范含之:还来?

又是一声:“你敢哭!”这次加了天子之威。

贤妃果然呜呜咬着袖口,不敢哭出声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渊你是不能再待,门外有马车,先回繁花宫。”

一路抽抽噎噎,出门前也不忘道一句:“陛下,你这么爱她,她明白吗?”

范含之:她会明白的。

一路:阿、阿嚏,我、没哭,我没哭。

福临现身道:“陛下,真是太温柔了。”

“哎哟,你怎么又冒出来!”范含之捂着心口,一脸怨念,“吓死我了。”

那阵清风似乎刮来范含之额头,朦胧在云中的月,也破云而出。

一泻千里的月光,照亮整个庭院,石凳石桌镀上月光,也在闪闪发亮。

范含之正色道:“也该请那二位出来,叙叙旧。”

第四十三章

月色清清,秋风朗朗,那棵参天大树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少年。

典狱司上一次这样热闹还是在前朝。

那扇门也是这样打开,这一次,门后出现两个身影。

范含之往那边看去,马尚书对上他的眼神,空气中似乎传来滋滋两声。

马尚书暗自深吸两口气和白尚书一起,在范含之对面的石凳落座。

面前的石桌摆满下酒菜,酒香袭人,借着月光,白尚书知道,这是好酒。

可,他俩谁都不敢喝。

范含之举杯一饮而尽:“怎么,怕朕下毒?”

又替自己斟满酒杯:“酒、菜无毒。”

马尚书在桌下攥着拳头,白尚书吸两口酒气算是过个干瘾。

岂料越闻,肚中的酒虫越是勾动。

“老夫喝!”白尚书抢先饮一口,啧啊一声,赞道,“好酒。”

范含之笑着说:“这可是我的珍藏,今夜月色正美,这坛月桂正当时候。”

“确实,今夜银盘当空,又逢丹桂飘香,饮月桂酒却是极衬。”马尚书嗓音沙哑,说完,也饮一杯。

范含之亲自捡了凉拌鸡肉放进两人碟中:“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皇也是和二位在皇宫饮酒赏月。也有一道鸡肉做的菜,马尚书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

“十年鸡头生□□。”

马尚书顿了顿,记起那时,眼前的范含之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谁能想到,当年的小孩,如今杀伐果断,心思沉重。

范含之又笑道:“原来马尚书还记得。”语调一转,“马尚书连这般小事都记得,为何偏偏忘了大义?是朕给你的权不够?还是钱不够?”

“都不是。”马尚书又替自己满上酒杯,仰头饮尽。

月桂味虽淡,酒却极烈,流入喉管稍一不注意,马尚书被呛得连连咳嗽。

不管这些,又是一杯,这杯下肚,才道:“功儿去后,马家荣辱皆系沉香。”

范含之厉声厉色质问:“马成功所犯何事,马尚书心中无数?”

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捏紧,声音有难以言喻的悲愤:“是老夫的罪过,老夫一时糊涂。功儿死无全尸,马家断了香火,老夫被私欲所蒙蔽。”

说完,顺势软了膝盖,从石凳上软软跪下去:“老夫万死不辞,素儿和沉香,求陛下留他们一命。”

范含之冷声令道:“起来,坐好。”

马尚书掀衣摆,站起身,直到他坐好,范含之才收起冷声:“从今以后,明渊再无马皇后,更无皇子沉香。朕已经安排好他们今后的生活。”

眸色一闪,马尚书感觉心口处有丝丝暖流,喉头却偏偏似被封死。

马尚书:有些话,说不出口。

月光下月桂离开酒壶,划出一道不偏不倚的弧线,盛满三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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