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吧,这是我在‘沁柔阁’卖衣服换来的钱买的!还是人间的布料舒服!”
张凌岳一脸惊愕,“你在那……是卖衣服的啊……”
“嗯!”
焚裳还在低头一脸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新衣,张凌岳这才问起这罐子的事来。
他将这罐子转了个圈仔细看着,除了因里面装满东西极其重之外,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罐子里装的什么?”
焚裳一脸平淡地坐下,右手食指关节很随意的敲了敲罐身,“阿焕呀!”
“什么?”
张凌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仔细看了看那罐子,“这是什么?”
“阿焕将自己封入了罐子里,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他进去之前,嘱咐我若有时间便将罐子送到你这,他说,他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你!”
“他没有告诉你,他在干什么吗?”
“没有啊,谁知道这个神经病又在搞什么鬼!”
张凌岳又自己打量起罐子来,这时他才发现,罐子最上方的沿口,刻着一个字——歌!
张凌岳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罐子,是他的?”
焚裳摇摇头,“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东西。给孟婆借的,她瓦瓦罐罐的最多了。”
张凌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我好像……知道了……”
张凌岳摸了摸那个字,“能不能带我去趟地府?”
焚裳点点头,“行啊,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们去地府,罐子自然不会丢在家中,只能随身携带着,但又太沉,焚裳便肩负起了抱罐子的重任。
“若知道你要来地府,我就不大老远的给你送罐子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奈何桥头。“哭丧鬼”的叫喊声扰得张凌岳的耳朵“嗡嗡”直响,两个地官的辱骂声在那其中若隐若现。
焚裳道,“你来找那孟婆做什么,你不会是专门来谢她借给你们罐子的吧!”
“孟婆,她说过她叫什么吗?”
“孟婆?只知道她姓孟,怎么了?”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前。
“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孟婆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但并没有停下手中搅拌长勺的动作。
“婆婆,我能跟您说说话吗?”
“说话?”孟婆笑了笑,“从来没什么鬼愿意多跟我说话,你这个人间来的孩子,你想说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
孟婆保持着微笑,将长勺拿出,挂在锅的一侧。随后,她带张凌岳与焚裳跪坐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丛旁。
说道,“这是地府最美的地方,却也是最伤情的地方。我时常独自坐在这里,总觉得,我还能想起些什么!”
“婆婆,你生前的家人呢?”
“猴年马月的事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凌岳又摸了摸罐子上的那个字,认真说道,“婆婆还记得,扬歌吗?”
“扬歌?”孟婆一直挂着微笑的脸,有一刻皱了下眉,但随后又保持和善,“那是我的名字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凌岳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问道,“您真得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亲人了吗?”
孟婆稍稍想了想,随后笑着摇摇头,“或许有吧,但都一定投过几次胎了。其实,每年中元节,我也都爱凑个热闹,喜欢到人间去看看,说实话,我还真觉得人间有点我的东西呢,可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张凌岳点点头,抱起罐子站起来,道,“谢谢婆婆,等阿焕回来,我带他再来找您聊天!”
张凌岳没有想到,齐焕的生母“扬歌”,竟然就是久居地府的孟婆,他巴不得当场将罐子砸烂让齐焕出来,告诉他,他生母就在他身边!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完结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突然!
第84章 你的灯笼呢
张凌岳不再赖床,每日早早起来去各种地方做帮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和那罐子说话。
“阿焕,今日我又闯祸了!”张凌岳趴在罐子前,用手指敲了敲罐身,“我给人家洗盘子时,不小心将一叠盘子都摔碎了,那老板骂人好厉害,我明日都不敢再过去了!还有,我的手都变糙了,但还是什么都做不好!”
罐子自然不会回应他什么,张凌岳伸了个懒腰,就去给自己做饭了。
距离上次从地府回来已有近两个月了,再过几天便是春节,往年一进腊月,张府里就开始忙活着置办各种年货了,而如今物是人非,家里只剩张凌岳自己和一个不会说话的罐子了。
钟鼓尘又来了,他怕张凌岳自己一人在家孤独,再次劝他到钟府过年,张凌岳自然是拒绝的,过年时家里有个人,至少要比一座空宅好。
“要不,你别整日出去干那些粗活了,你还真不如去我家呢,到时候咱们一起读书练剑,我叔叔都同意了!”
张凌岳笑着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就你天天要不往招摇山要不就往扶摇山跑得,我可受不了!”
钟鼓尘还是试图劝说他,“其实你不必顾虑什么,我又不白养你,到时候……”
“鼓尘,真得不用了。”张凌岳说道,“阿焕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他不喜欢我在别人家的。”
钟鼓尘心事重重地看着那黑陶罐子,仿佛犹豫了许久才说道,“凌岳,你真得相信,他能回来吗?”
张凌岳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点了点头,“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应该……会回来的吧……”
钟鼓尘紧握拳头,沉默了许久才又道,“‘聚魂术’,我查过了……是将灵魂自碎后装入施过法的容器中封存,经过一段时间后,灵魂会自愈,到那时候,也是受法之人重生之日。”
张凌岳点点头,钟鼓尘又道,“然而无人知道被封存的灵魂会何时自愈,或许几月便可,或许几年,几十年,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更久……”
张凌岳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钟鼓尘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前几日,我随我叔叔去过一次蓝羽宫。”
“嗯?见到纪溯了吗?”
“见到了!”钟鼓尘又叹了一口气,“我叫他他也不说话,只是看我一眼便跑掉了。宫人说,他自打到蓝羽宫那天起便不爱说话了,但也不吵着回家,乖是挺乖,可就是不说话!胡怀古去看过他几次,可每次都见不着他的人,宫人说,每次有人来看他,他都躲起来。”
“子欲兄若还在,该心疼了。”
“嗯!对了,我捡到一个孩子!”钟鼓尘道,“这孩子我还挺喜欢的,他竟然对我的医术极其崇拜!”
“孩子?”
“嗯!”看来钟鼓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一说起这孩子,他的眼睛都是亮的,“也是上次,去蓝羽宫之前,我和叔叔先去了一处村庄除邪祟,这孩子名叫七叶,家中父母亲人都中邪去世了,他便一直跟着我们,只因为我为他上过几次药,他便崇拜于我的医术,还说他长大了也要行医!”
“那孩子现在在哪?”
“哦,我将他留在蓝羽宫了,我平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孩子。再说了,他也能和纪溯做个伴……”
这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钟鼓尘环顾张凌岳的房间,才发现他如今过得真得比自己想象的凄凉的多。
毕竟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若还有些积蓄,他没必要还去日日给人家洗盘子。
“凌岳,我记得,我是不是给过你一颗祝余?”
“祝余?那是什么东西?”张凌岳并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东西。
“天门冬啊,你不会真扔了吧!”
看着钟鼓尘一副吃惊加悲愤的模样,张凌岳心里也有些慌了,想必钟鼓尘口中的那个是很重要的东西,可自己真得一丝印象都没有!
“那可是……可是我真从招摇山上弄来的!是仙物!”
“仙……仙物?”
张凌岳仔细回想着,忽然脑中浮现一物,大叫着,“是那根韭菜!”
“啊……啊?啊!对!”
“没丢没丢!”张凌岳瞬间松了口气,他之前是要丢掉的,但当时他书桌上花瓶中的花刚好枯死了,他觉得难看,便先用那“韭菜”顶替了一番。再后来他就将那事给忘了,后来房中失火,没烧坏的东西都被下人胡乱收拾进了一个箱子里。那箱子他没动过,那“韭菜”应该还在里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枯萎,可既然是仙物,那便没这么容易枯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