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江淮空做的那个远程灵能炮挺不错的,让他就继续这么折腾,朝廷给批的经费不足就找我。陛下很重视东海海防,不会说你们什么的,要真有什么事得让你们适可而止了,我会告诉你的。”
“对了,”东笙越讲越来劲儿,“我听说斯兰的瘟疫已经压下去了,援建队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估计不出三年,这路就能通了。”
周子融笑了笑,用旁边的棉布包着刚刚烧滚茶的银壶把手,又给东笙斟了一杯:“这么说,阿尔丹岂不是高兴坏了。”
“可不嘛,”东笙一说起这个就笑,“据说他已经写了信,说是夏祭的时候要派使者来。”
周子融又听他说了一下午朝廷的事,才知道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小太子已经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
当初在东海,成天和一群糙老爷们儿一起喝酒划拳的小兔崽子,怎么突然之间就长这么大了?简直快到让周子融反应不及,想让他在自己的羽翼庇护下多呆一阵都不行,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小鹰已经摇摇摆摆迫不及待地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虽然一路磕得头破血流,但好歹凭借自己站稳了脚。
周子融这段时间都没地方去,东笙就把他留在这间酒楼里。而他也不是每天都能找着机会出宫溜达,所以那天之后,周子融就一直自己一个人呆在酒楼,东笙只时不时会过来看看,跟他说说最近的情况。
辗转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到了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东海的使团才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回来了。
周子融在使团里都安排过,等他们快要回京的时候就再穿回原来的衣服然后混回到队伍里,若无其事地入京面圣。
一干文臣对他感恩戴德,那番阳果真斗得血光映天,到场的好几个国家的使团都遭了不测,幸好他们“不慎缺席”了。
当时他要回京的时候被百般阻扰,最后是拿自己人头做了担保,才让这些老东西们安分了些——这份心思总算是没白费。
周子融把番阳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写了条折子,然后在李崇文眼皮子底下盯着,一字没少地面了天颜。女皇看了后果真没把他们怎么样,当天晚上东笙给他递了密信,说是玄天又有动静了,让他的人走点心,别让自己人撞上。
夏祭的日子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热,东笙让人在东宫后院里挖了口井,说是想夏天的时候冰瓜吃。
每每到这个时候,江族就会格外忙,因为要准备夏祭的事,为此女皇还专门让东笙去江族大院拜会一下。
东笙除了江淮空那个二百五,还几乎没怎么和江族的人打过交道,江淮岚后来见过几次,但也没说上几句话。
江族大祭司很年轻,是江淮岚的姐姐,十八岁就继承了祭祀之位,出了名的心怀天下,雍容大气。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东笙也只远远地看过几次。
这一次去的时候,东笙还专门叫上了周子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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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江淮璧
江族大院就建在皇宫里,江族的子弟都和皇族子弟一同在宫中进学,当年东漓请西席的时候,就是江淮岚给当的伴读。江淮岚比东漓大好几岁,为了陪小公主,她还不得不从头学起。
而祭祀殿却又不在江族大院里,而是在整个皇宫的另一头,隔得山高水远,说是为了什么风水。江族大祭司在继承衣钵之后,也只有在得到皇帝的允准才能回江族大院省亲。
因为夏祭的准备期中江族大祭司绝不能离开祭祀殿半步,所以在正是开始准备之前,女皇批了她最后一天假。
江族不喜兵戈,所以东笙和周子融也没带佩刀,连近卫都没带一个。
张鹭年那件事的余威已经慢慢淡去,东宫的风声也不那么紧了,东笙依然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华胥储君。而对于他曾被关在水牢里的经历,至少是在明面儿上,不会有人再提及了。
只是周子融提前回京的事,虽然女皇不追究,但是不代表御史不追究。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子连着大半个月,一天递十几张折子弹劾周子融,统统被女皇打了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东笙坚持要把周子融带在身边的原因,夏祭将近,几乎所有人都不忘分点心思给江族大院,而东笙大摇大摆地带着周子融上江族大院拜访,其弦外之音就十分明显了。
这个人,孤罩了。
江族大院不是谁都能进的,宫禁之严格程度堪比后宫,东笙是得了圣旨才能进去,而女皇也对他带周子融去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此事一出,立马一传十十传百,御史们登时安分了不少。
“拜见太子殿下。”江淮璧亲自出迎,向东笙肃拜一道。
周子融也行了一礼:“末将拜见大祭司。”
东笙虚扶了她一把:“大祭司多礼了,孤今日来不为公事,不过是久仰大祭司盛名,前来拜访拜访,无需拘礼。”
江族是整个皇宫里最干净的一股势力,一向只为皇族所用,如果东笙能先一步结交他们,也不用在蒋坤那里那么狼狈了。
也算是女皇终于意识到是不是该给自己亲儿子留点人,才允了他拜访江族大院。
江淮璧在自家大院里只穿了日常的月白锦袍,没有戴玉冠,脸上也没有浓艳的粉黛,几乎是素面朝天。
如果细算的话,她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五了,而祭祀不择夫婿,所以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她的眼睛不大,眼尾很长,瞳色清浅,嘴唇又薄得很,乍一眼看上去竟有几分寡淡之意。
“殿下里面请。”江淮璧的声音珠圆玉润,十分顺耳,她微微侧了侧身,将二人引入室内,又招来江族小侍给沏了茶。
滚烫的沸水从公道杯里徐徐淌出,形成一道安静均匀的水柱,而当沸水接触到茶叶的那一刹那,一股浓郁的茶香就溢了满屋。
东笙不由得赞道:“这茶好香啊。”
“殿下喜欢就好,”江淮璧微微颔首,让小侍给斟茶,然后又淡淡地道:“这是从滇闽运来的,今年滇闵的新茶产量比去年大了不少。”
东笙和周子融都不由得顿了顿,东笙抬眼看了看她,可江淮璧好像没看见似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色。
江淮璧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她平淡无波地又道:“承蒙太子福泽。”
东笙扯起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滇闵曾是杨癸的地盘,如今让东笙收了过来,近来这段时日也开始慢慢让各行生产恢复到正轨了。
东笙一时摸不准她的意思。
“殿下不品品吗?”江淮璧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声。
东笙笑了笑,抿了一口,脑子里却根本没想茶的事,三月不知肉滋味地又把杯子放回了桌上,笑道:“茶气充沛,果真是好茶。”
江淮璧面无表情地回道:“这茶是新茶,茶树才种下去没几年,虽然茶质很好,但没什么茶气,安神养心而已。里头加了西洋参,殿下没尝出涩味儿吗?”
东笙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心说这怎么还有这么刺的人。
周子融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东笙笑道:“后生愚钝,实在是糟蹋了好东西。”
江淮璧却道:“殿下万金之躯,有什么糟蹋不糟蹋的,殿下若是喜欢,我常常差人往东宫送送便是。”
东笙一听,心念转了转,又试探道:“这么好的东西,那孤不回敬大祭司些什么,岂不是太失礼了。”
江淮璧没吭声。
东笙继续道:“这样吧,孤自小在东海长大,东海鲛珠还算是有些名气的,若是大祭司有兴趣,孤改日着人往贵府上送些来怎么样?”
江淮璧颔首道了声谢:“那就承蒙殿下美意了。”
东海鲛珠何止是有些名气,那简直算得上是极品。本来珍珠就极其珍贵,而在东海,成色极上乘者才能称之为鲛珠,十年出那么两三颗就算盛产的了。
礼尚往来,重在往来。
只要肯给,就一定有接触的机会。
这大祭司,算是在变相跟他们示好了。女皇极少准人进入江族大院,突然没事让东笙来,其意图便也再明显不过。东笙知道女皇的意思,江淮璧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