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何尝不懂。”
子骊望向窗外,枯枝上结的薄霜在月色下显出淡淡的晶莹的光。夜色静谧时,他总是想起她。
子骊半晌才接着说:“我不再自怨自艾就是了。”
李若给了他一个微笑,这才离座走了。
到了后半夜,外边起了云,月色渐无,窗外的枯枝也看不见了。
不知何时,夜幕里想起了几声奇怪的鸟叫,在安静的晚上传得又远又长。
突然只听一声巨响,有人破窗而入!
子骊在睡梦中惊醒,察觉到屋内有人,马上一个翻滚掉下了床铺的里侧。那人手持弯刀,扑了个空。
子骊往墙壁蹬了一脚,身体从床下钻过,顺势撞上那人的双腿。那人腿上受了力,不得已连连后退。
阿新闻声敢来,趁着这个当儿抽出直刀就给那人抹了脖子。
这时的窗户又上来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他们钳制住阿新,令他分心不得。
子骊见状拿了佩剑推门出去,碰上前来支援的九方硕。
九方硕正要进房间里去,却被子骊拉住了。
“去保护若儿!”子骊喊道。
“是!”九方硕说着,往走廊深处跑去。
子骊往楼下看去,只见几十个黑衣人与护卫打成一片,客栈的门窗桌椅板凳都破碎一地。
这么多人!
子骊迅速下楼,找出一个伙计,让他去报官。
伙计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就腿软走不动路了。客栈的其他人都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也指望不上。
“赶紧撤出去!”子骊喊着。
这时九方硕和左毓护着李若也从楼上下来,由护卫断后,从客栈中出去直奔马厩。
隋宁等人的房中没有黑衣人,他们从窗户溜了出来,此时正在解栓马绳。
几人和护卫们一人一马,手持兵器从黑衣人的包围中冲了出去。
子骊睡前曾向客栈伙计打听过县衙所在,故示意众人往县衙方向去。
奈何黑衣人是在太多。他们动作敏捷,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们明显是冲着人来的,而且手段狠辣,如果没有好的对策,恐怕大家都要横尸街头了。
子骊遂命众人兵分两头,一队继续往县衙走,他和阿新带人掩护着沿主街走,尽量不让他们发现李若等人已经离开。
黑衣人穷追不舍,子骊想着也快到开城门的时辰了,便往最近的城门飞驰而去。
一路跑到了城门处,恰好城门打开,子骊就率众人穿过城门而去。
而紧跟其后的黑衣人看见了守城的官兵,碍于特殊的衣着,便匿于夜色之中不再跟了。
子骊等人又跑了一段,待天色将明时才停了下来。
子骊原地歇了歇,想着李若等人还在城中不知道有没有逃脱,决定还是回城去。
虽然不知道晚上的黑衣人如今在哪里,但白天总会比夜晚安全些。
子骊播马回头,却发现这路似迷宫似的,走了一段之后好似又回了原地。
可能是鬼打墙。子骊想着。
太阳渐渐升起,子骊决定以太阳的位置作参考,往一个方向走。
但是并不起作用。
这路是被特殊设计过的,每个岔道口都一模一样,别说左右,即使是来是回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先前子骊来得急,没有记下来时的路,如今要想出去就难了。
在子骊在这里打转时,边上突然冲出一伙人,看打扮是官兵。
官兵人多,还带着武器。为首的命子骊等人把武器卸了,下马投降。子骊只好命众人照做了。
官兵带着子骊等人和马往山上走去。
子骊觉得奇怪,便问旁边的士兵:“请问,官兵抓我们为何往山上走?”
那人不吭声,连一点眼色都不给子骊。
子骊看向其他的士兵,也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讳莫如深的样子。
为首的那人走过来,拿直刀往子骊脖子上一顶,说道:“你别问,问就是杀头!”
“是。”子骊不说话了。
那人这才放下刀,示意众人走快些。
就这样走着,子骊远望依稀可以看见圆木扎成的围墙,像是一个寨子。
要是匪盗的话,寨子离县城这么近,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子骊等人被押进了寨子,带到一个体型丰腴的男人面前。
寨子里的人解皆是官兵打扮,而这个人穿着的是一件官袍。
子骊等人被押着跪下了。
“这几个人在山下鬼鬼祟祟的,被我们的路障困住了。许是奸细,被我带上山来了。”带兵的这样回话。
那个官员模样的人问道:“你几人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客商,被歹人所逐,这才在山下迷了路。”子骊回答。
“既是客商,那所运何物?商品在何处?”
“运的是金贵丝织品,丢在县城里了。”
“谎话。这世上有把财物丢城里自己跑出城的商人吗?不如把来意直说了,我也饶留你一个全尸!”
子骊灵机一动,打算主动出击:“看您的装束,您是本县的县令大人吧?我承认,我是京城来的,有个大人物有话要我传达给你。”
县令冯培听了一愣。
他有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好似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冯培说道:“有话就直说。”
子骊摆起架子来,面露愠色:“您就是这样听人传话的?我这一路走得累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
子骊甩的脸子起了作用。
冯培迟疑了一下。京城的那个大人物并没有通知他最近会派什么人来,但他怕万一是真的,自己要是顶撞了,前途可就没了。
冯培便命人给子骊收拾了一个房间,并给子骊的护卫们上了茶水。
“给我把他们看住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到寨子后面去。”冯培对手下的人嘱咐道。
但是阿新是最擅长搞探查的。他假借着接手,溜出了寨子。
现在的大成世家林立,为了维持家族的地位,地方上的势力都会与京城的有联系。
子骊知道这里是亲杨家的,所以他才说了方才那些冒充的话。
但是他不确定冯培在搞什么鬼。如今只等着看阿新的打探结果了。
意外发现
阿新翻过寨子往山里更深处走去,就见山上的土路上车辙纵横。阿新沿着车辙走去,避过几批巡逻的官兵,渐渐地可以听见前方的吆喝声了。
阿新躲在高处的树木丛中,往下面看去。
只见下面是一个口径约百丈的巨大矿坑,矿坑的边缘是一圈又一圈的绕坑路旋转而下。从阿新的角度看,十几圈也没到底。
沿着坑路往来运石的人力车,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忙忙碌碌。
单单坑顶上将石头抬上车的就有上千人,运石和挖石的还不知有多少。
阿新观察了片刻,便迅速地从原路返回。
阿新回到屋子里,将所见均说与子骊听了,并把路上捡来的一块碎矿石给子骊看。
这块矿石是偏暗的锈红色,并有白色的淡斑。而它的一个切面,呈现出银色,如镜面一般光滑。
子骊拿过来在手上掂了掂,又重又硬,应是个含量很高的优质铁矿石。
并且听阿新说这个矿坑是露天开采的,说明矿石位置靠近地表,是易于开采的。
子骊想起九方耿说到过的,自家士兵逃去别山县修山庄,最后身亡的事。
当时由于不好在杨家治地进行搜索调查,最后不了了之。
没想到自己今天机缘巧合撞破了真相。
这个矿场的主人一定就是杨凌了。
县令冯培好像想起了子骊是谁,这会就过来给子骊道歉了。
杨凌一向对自己很好,这冯培也有所耳闻。何况京城里的人物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少得罪就少得罪。
冯培要备酒菜给子骊接风,子骊推辞了。
子骊说道:“云卿公子非常重视咱们矿场的情况。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顾家忤逆谋反,已经被打退了。但是顾家治地树大根深,一时不能除之。这样的紧要时刻,咱们矿上不能出问题。咱们这里出的兵器占军队用度的很大比例,万万要提防顾家细作的骚扰,保证这一环节万无一失!”
“是!云卿公子抬举小的,小的自当竭尽全力守护好这个矿。”冯培赔笑说道,“只是,我听说……您护送公主去贺兰和亲了,如今怎么屈尊到小的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