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啄【CP完结+番外】(78)

作者:打字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些雪球大小相似,色泽类同,在许啄眼里全都长得一个样。也不知道贺执的父爱到底是有多深沉,竟然能将它们一个一个全部叫出名字。

许啄终于忍不住好奇,主动请教他该如何辨认。

贺执还挺得意:“我全乱喊的。”

青南路要拆迁了,贺执从十四岁开始便立志要当钉子户,但十几年过去,等改革的春风再一次吹到自己的家中,他却出奇的平静。

听说平河区的那栋小别墅被卖出去了。

许暨安这个王八蛋一肚子坏水,自己前脚入狱,后脚老冰就被他留下的绊子拖得万劫不复。

贺执离开贵圈太久,很久之后才听说这件事。

而也是恍惚了好半天,他才终于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彻底站在阳光下了。

小别墅不再姓贺,青南路也快被推了,贺执收拾好行李,带着人和鸟一起搬到了苏泊尔家楼上。

离开之前的晚上,两个人在家门口的街上流连了很久。

六年前贺执在家里的围墙上画了上百个童话故事,但其实不只是这面墙,往前走,再往前走,网吧楼下,信中后街,到处都留着一个少年作画的背影。

七岁时第一次握水彩笔,他不老实,不在白纸上画,往墙上画,果不其然换来母亲一顿暴打。

十岁那年学会了素描,数学课翘课去天台,踩着砖头趴在女儿墙上,握着碳笔一笔一划地对着电线上的小燕子写生。

十四岁和妈妈走散,他搬进他爸爸曾经寄身的青南路,握着毛笔在外街的墙上奔跑着画下一条长长的红线。

尽头有人在等他,他以为要挨打,浑身戒备,但没想到却被邻居弯腰摸了摸头,温声告诉他:“你以后可以叫我李叔。”

十五岁时他已经学会很多,能在人身上刺数不清的花样,也可以用拳头给人家留下半永久的伤害。

那年他最喜欢看动画片,偶尔拥有一个平静的夜晚,贺执就拿着颜料盒,盘腿坐在肮脏的井盖前画海绵宝宝。

十八岁是好时候,他有着那个年纪的少年所有的臭毛病,脾气不好,耐性不够,好不容易转了性子见义勇为,没想到却遇到了他此生最珍爱的小朋友。

信中与青南路之间的第三条街上,画着十六岁时贺执笔下的妈妈。

他没有画完,但许啄却一直很喜欢。后来贺执带他去墓园看望贺妗,骨灰盒被收在一个玻璃格子里,里面放着鲜花,信,和女人永远被定格的笑脸。

某次看望过许暨安回来,许啄按大人的嘱咐去了次银行,在保险柜里,他取出了一只装满照片的信封。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许文衍的模样,果然和贺执很像。

后来再去的时候,贺妗的小格子里便多了几张照片。

男人的,小孩的,一家三口的。甚至还有当年福利院里,小贺执拉着小许啄的那一张。

不求你们保佑倒霉儿子了,但请一定看着你们的童养媳平平安安地长大。

哦,对了,童养媳在我心里永远是小朋友,所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贺执闭上眼睛没大没小,不知道许啄站在他旁边,双手握在身前,认真地许下了与自己一样的愿望。

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主谓宾的位置被稍稍颠倒了一下。

啊,还有,许啄还要更礼貌些。

他们也常去青南福利院。

贺执就是个乌鸦嘴,那面墙上的壁画果然总是容易皲裂成惨样。

就算后来搬回燕城的秋冉与聂子瑜常来帮忙,也不够他们来回折腾。

再劣质的颜料也不至于一周就毁吧。

资深墙绘艺术家贺大师敲着墙面上不自然的裂痕,余光瞥到小朋友们局促不安的傻样,侧过脸藏住了嘴边的弧度。

懂的都懂。

他开始教小朋友们画画。

有时候那两个女孩子也来。

贺执和聂子瑜不对付,每次见面两个人都阴阳怪气。

许啄和秋冉见怪不怪完全不搭理他俩,就坐在旁边商量晚上吃些什么。

“园园!”

“小冉!”

两个人一回头,就被那两个家伙抹上一脸的五颜六色。

笑着,闹着,青南的墙上再一次画满了四季的童话。

这一次不只是专业人士动笔,小朋友们至少帮了一大半忙。

连许啄也盘腿坐在墙边,给那只早已褪色的小鸭子补了一遍色,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黄鼠狼。

太厉害了,他也应该去学画画。

他们高中毕业的那一年,李老师终于娶到了记挂许多年的心上人。

那天是高三同学的成人礼,彭主任在台上进行一年一度的煽情,孩子们还没来得及怎么样,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已经哭得快要嗝儿屁。

大家都知道李木森是只坏心眼的大尾巴狼,但大家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原来爱这群小鬼爱得这么深沉。

李老师没有晕倒,医务室的方老师却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一边说着他没出息,一边抱住他,将方馨的芳心赠予了他。

一年又一年,长在破败残垣中的仙人掌终于开出了小花。

春天的时候,贺执和许啄在小区公园里的小教堂办了一场小型的婚礼。

能来的宾客都是最亲的亲友,苏泊尔来得最早,两眼通红,据苏宁爆料,他昨天跑去贺妗面前哭了一整个下午。

倪书也很伤心,给许啄转完份子钱就扑到他小许哥面前哭诉:“哥,如果以后我师弟做了畜生,别难过,你还有我!小许哥!我愿意为你做基!”

贺执一脚把他踹到了座位上和苏泊尔一起抱头痛哭。

秋冉和聂子瑜来得也快,贺执呆这半天就像一个摆设,所有人都围着许啄转圈。

他气正不顺,迎面便扑过来一个咋咋呼呼的林宵白。

算了,虽然有点辣眼睛,但好歹他就这么一个忠实粉丝。

“哇啊执哥,我把我一个季度的工资都打给你了!到时候我结婚!你懂的吧!懂的都懂!”

谢邀,他没这种兄弟。

关关嫌他丢人,丢下男友直冲另一位新郎和新郎的姐姐们而去。

女孩新剪了短头发,五官被凸显得越发好看,姐姐们喜欢地欣赏了一会儿,听见妹妹小声问:“你们还需要捧花吗?”

秋刀鱼忍俊不禁,许啄走上前帮她理好碎发,温柔得一如往昔:“等会儿只往你怀里扔。”

姗姗来迟的是许家三口和李叔,哦,还有林宵白他爸和福利院的院长阿姨。

也不知道这些大人们有什么往事好聊的,在教堂门口徘徊了许久才进门。

林成语去教训儿子了,院长和李叔就近坐下对他们欣慰地微笑。

许啄走到许暨安的面前,安静地等来一个迟到多年的怀抱。

“往后只有好事了,小啄。”

许偲紧随爹后,许暨安一松手,他便主动埋进了哥哥的怀里。

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来之前想了那么多的祝福,此刻他竟然连一句也说不出来。

“新婚快乐,哥哥。”

有人在他身后帮忙开了口。

许偲的身形一僵,还没来得及回神,他已经被握着手腕转移到了另一个更高更宽的怀抱里。

手中被塞了一团来之前特意去信中挖回来的白纸,程皎俯身凑在他的耳边,嗓音低哑地念出了纸上许偲不曾知道的第二行字。

除了“我不要你了”,还有一句,是他用在荧光灯下才能看清的小孩子把戏写的。

——你还要我吗?

要啊,永远都要。

所有人都到齐,神父慢吞吞赶到。

贺执狗脾气又急了起来,老人家才站上台,他已经握着许啄的手深情道:“我愿意。”

教堂里稀稀落落地响起笑声,许啄垂下眼皮笑起来,同样也忘了尊老爱幼。

“我也愿意。”

白头发的神父好脾性,慈祥的眉目舒展,饱历风霜的手落在他们交握的年轻的手上,温声宣布他们结为一体。

教堂外有翅膀拍动的声音,是林宵白在门口放了几只白鸽。

如果仔细看,里面还混了只粉色的鹦鹉。

白鸽飞不复返,小鸟飞上蓝天,在春天的芽上短暂驻留了几个须臾,转身又回到了主人的指间。

这是一场没有婚礼进行曲的婚礼,贺执带来了一只多年前许诺的磁带播放机,而许啄带来了一盘多年前贺执赠与他的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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