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地提问,粟烈的脸色瞬间多云转阴。
“这不是政治课,不用你们挖掘深层意思,回答表面问题就行!”
冯阳阳摊手:“这问题还用挖?不用脑子都能猜到。”
“小树哥,现在轮到你回答了。”赵小虎手握成拳当话筒,“什么工作机会,为什么要放弃?说!”
冯阳阳紧跟其后:“说!”
蹬一脚地面,椅子滑回书桌前,粟烈风轻云淡地说:“在论坛看到的话题,觉得有趣就想问问你们想法,别对号入座。”
“狗屁!老子不信。”冯阳阳嗤一声,“等陶文回来,就不信我们三个还套不出你的话。”
粟烈:“……”
惹祸上身说得就是他本人了。
果真,两人执着地把这事记得牢牢的。陶文抱着资料刚推门,赵小虎就开始告状了。
听着赵小虎和冯阳阳绘声绘色地和陶文编故事,粟烈忍不住翻白眼,理智告诉他该写论文了,耳朵还是竖直。
“我还以为什么呢。”陶文淡定地说,“热恋中的人可不就是天天操心这些没发生过的事吗。大惊小怪。”
“真的?”冯阳阳怀疑自我,“那为什么你从来不会?”
陶文瞥他一眼:“你可看得起我这场黄昏恋。”
“……”
冯阳阳将信将疑,粟烈大方地笑了笑,拿上书说:“走吧,上课去。”
教学楼离宿舍有段距离。
冯阳阳照常和赵小虎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粟烈和陶文在后头,一声不吭。
沉默得让粟烈有些忐忑。
他一直觉得陶文在感情方面很厉害,能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或许是他们两个的感情之路都一样的不顺利。
憋了一路,到教室坐下,粟烈忍不住了:“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陶文翻开课本,“你都没说我怎么问。”
“……”一咬牙,粟烈开口:“有一个外地的工作机会,对我来说很难得,不容错过。但我不想去,在纠结怎么和他说。”
笔盖拔了又盖上,他继续说:“我怕他误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不去的。”
安静片刻,陶文歪头看他:“那你为什么不想去?”
“自己能力不足吧,怕辜负别人对我的期望。”粟烈垂头,“……也不想离父母和他太远。”
陶文突然笑了,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当初为什么考这里。”他点了点桌子。
粟烈诚实回答:“因为他。我没有想学的专业和学校,去哪里都是学,在这里还能经常见到他。”
“嗯。”陶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考大学你是没有规划才跟着他的脚步走,那现在你有规划了,为什么要跟着他?一年之后他就毕业了,他去找你不行吗。”
粟烈有些愣,一时之间没想好回答。
陶文挑眉又放下:“恋爱是应该多为了对方考虑,但有些事,应该自私一点。当初他若是为你考虑多一点,就该帮你选一个合适的学校和专业,而不是来这里服从调剂。”
粟烈明白他的意思。
王牌专业和服从调剂所学的专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正要说话,上课铃响了,老师拍拍手让大伙安静上课。
看着密密麻麻的PPT,陶文瞥了一眼,粟烈在认真地做笔记,心情似乎没有影响。
下课,陶文被叫住,周遭的同学结队离开,他回头,只有粟烈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他神色平静,眼神执拗坚定。
“我认真想了,你说得对。谈恋爱不能只为对方着想。”
陶文的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他又说。
“但有件事你说错了,来这里就是我高考的规划。如果不是奔着可以和他同校的念头,我连这儿的门都摸不到。”
把笔揣进兜里,粟烈抱着书,直视陶文。
“我以前不知道规划是什么,是认识了他之后才知道的,包括搞烘焙。”粟烈顿了一下,“他排在前面。”
从他动念头要从事烘培工作那刻,余敬之和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就是绑在一起的。
工作可以换,生活可以晴转多云转雨再转晴,余敬之都要在。
和室友们谈完这个话题,虽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余敬之说,但粟烈的心情已经轻松大半。
周五晚上,粟烈回到家。明天就是回复助教秦羿的最后期限,他打算今晚先和余敬之说,以免被扣上独断专行,不和他商量的帽子。
说之前,粟烈先去了一趟乌云朵朵,点了余敬之最爱喝的鲜榨哈密瓜果汁。
“双林哥呢?”粟烈看着吴龙忙上忙下,刚初春,额头的汗都急出来了。
吴龙叹一声:“唉,别提了。他请假。”
“请一天假就把你苦成这样,不至于吧。”粟烈戳一片黄桃干,“钱是赚不完的。”
“小树哥你误会老板了。”店员小沫帮忙解释,“这周李大哥都请假好几天了,说好今天可以来上班的。结果不到三点他又走了。”
经小沫解释,粟烈才明白。
原来是李双林的妈妈生病了,在住院,最近病情恶化,他要陪床照顾,时间周转不过来就只好请假。今天突然离开,也是因为他妈妈的病情。
粟烈蹙眉:“这么严重?”
“是啊。”吴龙无奈地说,“要不是一时半会招不到人,他早就辞职了。”
“你要招人啊……”粟烈赶忙把牙签放下,掐着八颗牙的标准笑容问,“吴老板你看我咋样?”
吴龙斜眼看他:“你不用上课?我现在不要兼职。”
“……重要的课还是要上的,拿不到毕业证我就不用进家门了。”粟烈想了想,突然说,“要不然我把你教会?我有事就你顶上。员工在能干也不如自己一身本领不是?”
“我看你是想把我累死。”吴龙瞪他。
忙活店内经营不够,还得兼职做奶茶小吃,现在还得搞甜品。
粟烈憨笑:“工资待遇都好商量。”
把哈密瓜汁倒进杯子,盖上打包好,吴龙拎到他面前。
“谁让我别无选择。明天来上班吧,先试用几天。”提到工作,吴龙化身冷血无情黑乌鸦,“不准迟到。”
“哈哈哈哈哈。”喜悦溢于言表,粟烈爽快地说:“得嘞!”
从乌云朵朵出来,粟烈直奔余家,快到自家门口时,他放轻脚步,一口气冲上去,安全进入后才松口气,嘴角的笑容就没掉下去过。
连躲躲藏藏的谈恋爱也变得有趣。
“这么高兴?”余敬之接过果汁,先给他戳好管子。
“嗯哼。”粟烈傲娇地挑眉,“快猜猜是什么。”
“你……工作有着落了?”
“真聪明!”粟烈咧嘴笑,捧着他的脸左右各mua一下。
“双林哥妈妈生病了要辞职,阿龙说让我去试试。”
吸到一半的果汁又回到杯里,余敬之眨眨眼,“……去阿龙店里?那烘培老师的邀请呢?”
“推了呗。”粟烈说,“让我在老师店里班门弄斧,我也不好意思。”
把果汁放桌上,余敬之再次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粟烈点头,扬起手机说:“当然,我很确定。”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发给助教秦羿的婉拒消息。
余敬之眼眸一暗,抿了抿唇。
收起手机,粟烈猛吸一口自己的奶茶,又凑过去喝哈密瓜果汁,最后懒洋洋地一倒,靠在余敬之肩膀。
“你之前教我,说经济独立、工作稳定是出柜成功的前提。我现在找到工作了,也慢慢会稳定独立。”
粟烈歪头看他。
“是不是代表我们离成功出柜不远了啊,师哥。”
余敬之静了一瞬才展开笑容,揪着他的脸蛋说:“有你这么努力,不成功才怪。”
☆、第 70 章
粟烈上班当天,李双林就来了收拾东西。
“真是谢谢你了小树。阿龙,真是对不住,事情还得突然,给你添麻烦了。”
李双林眼底青黑,头发乱糟糟的,贴在头皮,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谁家没个困难,都能理解。”吴龙从围裙口袋拿出一个红包,“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希望伯母早日康复。”
“这……”见状李双林十分诧异,在吴龙和粟烈的说服下收下了红包,哽咽地弯腰道谢。
送走李双林,乌云朵朵开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