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护士又来查看了一圈,又走了,只剩下了饿着肚子坐在病床边的岳知微和躺在病床上呼吸声渐平稳,脸色正在慢慢由惨白转变为健康白的男人。
岳知微盯着男人的脸,仔细的看,放心的看,觉得这男人实在会长,这么俊的帅脸实在赏心悦目,只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实在不好,男人那双猩红得像血一样的眼睛实在令人害怕,岳知微现在想起还是会打冷痉。
窗外雨势不歇,黑云密布,远方已经看不清轮廓,天际已是黑黝黝的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上发出的‘嗒嘣、嗒嘣’的声音令人心烦,岳知微看着窗上滴落的雨点发了会呆,再偏头去看男人时,见男人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来的样子,她立刻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等着凉了些给男人喝。
去倒水的时候,她心里感慨:“贵宾病房呢!卫生间也有,饮用水也有,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踏进这种病房呢。”
男人动了动眼珠,岳知微因热切的盼望着男人醒来连坐也不坐了,站在男人床头盯着男人看。
男人终于睁眼了。
他眼睛缓缓睁开,因重病的磨折他无力动转身子的任何一个部位,就连两眼睁开也不想动转,无神无力,似是梦魇之人还在被梦魔困住一样。余光看到床头站着个人影时,微微转动了眼珠看向人影。
本为了男人醒转来而高兴的岳知微在看到男人眼珠一转转向她,一瞥之后重又闭上眼睛后心情是三百六十度翻转闹腾。
她暗思:“他为什么闭上眼睛?”
岳知微自觉自己不是丑八怪啊!脸长的不丑呀,怎么这男人正眼不瞧她就算了,斜视一眼后居然闭上眼睛了。
她心里有点气。但是又想到男人可能是重病之下没有力气,自我安慰后也就没气了。
她重新坐到床边,仍旧还是盯着男人看,等着男人开口。
男人又睁开眼睛,在看清床边的人是个陌生人之后眼中微有惊讶,晕倒前的记忆他还记着一点,但是记忆中没有出现岳知微的脸,只有个饱满的后脑勺尤其刺激他的记忆。
岳知微看着男人,男人也在惊讶之后看着岳知微,大眼对大眼,没有人说话。
病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像是窗外的空气般沉闷。
岳知微见男人眉头渐渐皱起,心想:“看他这样子是我不说话他就不说话!还是我先说吧。”
她问男人:“路先生,你要喝水吗?”
男人非但不答话,连反应也不给岳知微一个,岳知微心里生了点些微的能自控的闷气,仍旧好言对男人:“路先生,你想要什么?”
男人眼神往卫生间看去,岳知微也明白了男人不说话的原因。
她询问道:“路先生,你有力气起身吗?我扶着你到卫生间门口,你自己进去,你看行吗?”
病床离卫生间还是有几步路的距离的。
男人微微颔首,同意了岳知微的提议,毕竟这种事不能憋太久。
岳知微起身去拿床头柜中的小毛毯,打算给男人披上,省的再受凉,病上加病。却一个回头间,男人已经艰难起身,靠坐在床头上了,气息粗重不均匀,眉头也皱得像川字了。
岳知微想将小毛毯披在男人背上时,被男人一把拂开了。
岳知微体谅他是重感冒病人,发烧难受着,不和他计较,将毛毯递给他,说:“路先生,请自己披上毛毯。”
岳知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男人没接,已经起手掀被要下床了,同时他还将针头也拔了。
针头垂落,针水一滴一滴滴在地板砖上。
第三章 珍珠碎了
岳知微惊到了:这个男人就不能等她把架子拿来将针水挂在架子上吗?算了,拔都拔了,这个就不管了。然后她又耐心劝男人:“路先生,你要是再着凉了,这一个月都得躺在这床上了。”
男人什么话也不说,将岳知微手中的小毛毯一把抢过搭在肩上,双脚已经搭在床下杜孟昱新买的毛鞋上要起身了。
岳知微扶住他的手臂的瞬间,他的身体一大半的重量往岳知微手臂上压去,令岳知微不能承受。
她大喊:“不行!这样不行!”
她的本能让她第一的反应是要救自己,所以她一把就把男人推倒在床上了。
没有气力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的男人仰靠在床上,沉着脸怒目瞪着岳知微。
岳知微连忙道歉,将男人重新扶坐好,将男人双臂搭在自己的双肩上,拽拖着男人的双手说:“路先生,我架着我的肩借力吧,我实在背不起你,两只手臂也扶不住你。”
男人脸色难看,身子的重量全在岳知微背上,双腿似拖似走的挪动着,净身高有187的男人整个摊在只有167的纤弱女人背上,实在沉重,也不好看。
岳知微也不晓得背上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咬牙狰狞的面目一定很难看。
蜗牛一样的速度挪到卫生间,将要进门时,男人的手忽然张开把住卫生间的两边门框。
岳知微知道这是不让她进卫生间的意思,弯了弯腰,从男人右侧转身离开。
男人扶着墙壁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等到冲水声响了,门开后,岳知微又将男人背上,拖回病床上。按响铃声,请护士过来重新打针。
等待护士来的时候,男人看着床头柜上已经凉了的水杯不说话,刚坐下的岳知微又重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他不接,脸色一直阴沉着。
岳知微就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重新坐在床边,整理刚才因背男人而散乱了几缕的头发。
护士进来看到岳知微在整理头发,笑得意味深长。
岳知微隐约想到了护士心里的想法,连忙解释:“护士姐姐,我是清白的。”
护士姐姐打好针后,笑:“我知道你是清白姑娘。”
岳知微觉得护士姐姐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是护士姐姐忙得很,打好针就走了,没空听她细细解释。
躺在床上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忽听到衣架上外套衣兜内手机铃声响起,眉头又是一皱,已经饥肠辘辘、精疲力尽的岳知微又去翻找男人的外套,寻声找手机。
因为男人是脸朝下摔倒的,摔时伞还罩在男人身上,所以男人的外套没有被雨打湿多少,手机还在衣兜内。
岳知微在左衣兜里摸到了手机,但在摸到手机的同时,她的小手指的指尖有冰冰凉凉的触感,小手指指甲似乎卡在两个小金属物的杆杆间。她不太在意的将手机从兜里掏出。
嘡啷!咔!
岳知微惊慌的朝脚边看去,——啊!一枚很漂亮的胸针掉在了脚边,胸针上钻石簇拥着的、缀着的一颗红珍珠裂开了一道不能视而不见的口子。
男人斜睨岳知微,知道是胸针掉在地上了,也听声知道胸针上的红珍珠碎了。
岳知微手里的手机还在响,她忐忑不安的先将手机递给男人,又回到衣架旁将那枚胸针捡起,颤巍巍捧在手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可不要是个昂贵的东西啊!”
她虽然没有识珍珠宝玉的慧眼,但也知道这红珍珠的稀奇,而且这是钻石簇拥着的珍珠!钻石都是它的绿叶啊!加上床上躺着的是个不差钱的主儿!用脚趾想也知道这枚胸针一定昂贵。
如果这枚胸针很贵!那么——她在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太贵了!”
男人打完电话后,见岳知微颤巍巍发抖的双手捧着胸针一步一步挪向自己,心里觉好笑,但是面上还是冷冰冰的。
岳知微走到床边也不敢坐下了,恐惧使嗓子干涩,她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做了错事的她整个人都丧了,害怕和不安令她不敢开口,但多年被教育知错要改牢记在心的她又不得不开口。
她问:“对不起,我弄坏了您的胸针,胸针上这颗红珍珠裂开了,怎么办?”
男人没有责骂她,但口中飘出的那个字却像有人在她耳边放用指甲抓挠黑板的尖利声一样令她背脊发凉。
他说:“赔。”
岳知微在心里骂自己:“岳知微,都怪你要留下来,看吧,坏事了吧,来医院看一眼就走了就是了嘛,还留下来干什么!你看出事了吧!还得破财!”
她在骂自己的时候还不死心的问男人:“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