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外科实习报告+番外(27)

大西瓜?

祈眉哑然失笑,而小苏被扔到一边之后,又咯咯笑着一步一颠地跑过来继续抱着祈眉不肯撒手。自祈眉怀孕后他便甚是亲祈眉,对她的肚子很是感兴趣。

这倒令她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先生可有在喝坐胎药?紫恒从前的方子还在那儿,隔日可以让季大夫照着抓些。”长芮自紫恒生产后便开始满腹育儿经,像小苏是自己生的一般,与祈眉喋喋道,“除去坐胎药,还有……还有……当初就是这么来的。老人都说怀孕伤身,这些必须都补上。”

紫恒听罢从旁揶揄:“原来葛大人懂的很多嘛。”

“……失礼卖弄,班门弄斧,还请两位不要见怪。”长芮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长芮惭愧,实在是万分惭愧。”

他说罢,赶紧把开始侍弄起了殿中花草的小苏抱进怀里,身姿显然不如从前那般潇洒不羁,总是在小孩子喜欢的物什前多做停留。

真好。

当初他来向祈眉请辞后,祈眉退让三分,给了他一个六品闲职,却是一再问他:“你和紫恒到底怎么回事?”

他回答:“是学生的计策败北,一时失误。”

“一时失误?恐怕不是吧?”

葛长芮心虚颔首,弱声答道:“一时失误之后,决定将错就错,便……”

他这计策,最终倒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祈眉不由感叹,自己的队友竟个个都如是容易被人策反。

“至于为何一定要辞官,不全是因着要照顾她生产,也是因着……因着学生一向是您的党羽,如今已然事成,便想以此向她证明自己不是个沽名钓誉之人。”

也向她证明,自己情愿就此与宣党划清界限,不再参与任何党/争。

他倒是聪明知进退。

“真要功成身退了么?”

“嗯。”

于是葛长芮自那之后开始日行一善、在廷尉府给紫恒炖乌鸡汤、亲力照顾她直到清见出生。闻说那日他抱着廷尉府的柱子哭了一个时辰,他在这边哭,儿子在那边哭,吵得紫恒干脆遣人把他给绑了起来。

二人成亲那日,朝中苏宣二党首次同席,气氛那是相当诡异。幸而小苏可爱,来人大多忙着逗弄小苏,也都各自献上数条育儿经。

未尝想这也能产生分歧。

苏党大多认为:“小苏是头胎,必要对他严厉一些,以后若是有了妹妹才不会以大欺小。”

宣党则道:“小葛如此年幼就要受严厉苛待,于他来讲,你们这群老酸儒才是以大欺小好吧?既然是长子,便更应该娇贵些,宠着不会有错。”

苏党又道:“就怕被宠成个无法无天、不敬君上的逆党。”

宣党答道:“那也比畏首畏尾、愚忠昏君的人好的多。”

长芮全程尴尬微笑,趁双方还在激辩,低声问紫恒道:“咱们还洞房吗?”

“赶紧。”紫恒也听得头晕,忙与他一起溜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今日,廷尉府中常因为小苏鸡飞狗跳,二人总顶着一头乱发,小苏的破坏力的确惊人。

可祈眉和未虞却是甚为喜爱小苏,总让他进宫来尝糖糕。这日同样如此。

“陛下。”

这时候,侍女借儿忽而垂着头过来了。看她面色似乎有些沉郁,抬首看了看紫恒和长芮,碍于二人在此欲言又止。

“直说吧。”祈眉与她道,“出了什么事?”

借儿还是有些犹豫,片刻后低声道:“初月殿……初月殿那边……”

“怎么了?”一听“初月殿”三个字,紫恒眼皮一跳,跟着紧张了起来。

偌元自退位之后一直闷在自己宫里,但小苏出生后遣人赠了他一把长命锁,想来一直在惦记着宫外的事。祈眉偶遣阿复去探望偌元,她现下已然变得沉稳许多,只是与承叶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微妙……

“承叶……”借儿生怕犯了忌讳,只低声道,“承叶殁了。”

嗯?

祈眉一时间情绪复杂,腹中忽而又有不适,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借儿,你快去寻扁鸦和季曜之过来。”紫恒瞧见了祈眉的脸色,赶紧镇定吩咐道,“初月殿那边暂且不要管了……”

“不……”祈眉打断了她,与其他宫人道,“遣人去把偌元接出来见我。”

倘她生产发生意外,总得需要一个人来接管纪宋,当初没有废掉偌元就是想着等她来日能够独当一面继续掌权,现在承叶已死,不管是什么原因,要么能够催她快速成长,要么会彻底把她击垮,祈眉宁愿倾向于前者。

紫恒唤人将她扶到榻上,问:“凤君呢?”

前些时日南省遇涝,她让未虞和阿复到南省都府看看情况,彼时还未回来。未虞信中说洪涝严重,怕是行船不便,回来的时期会有延迟。

现下他被困在远隔千里的南省,偏偏宣邑这身子各种不适,又有高血压,实在不能拖到足月。

扁鸦也同意催产,只是风险甚大,她也全然没有经验。这里唯一一个普外大夫是祈眉自己,便只能口授扁鸦和曜之来完成此事。

倘中途大出血,她命休矣。

倘后期感染,她命同样休矣。

可如果要等到足月,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斟酌之下,她还是决意催生。

第28章

祈眉常常会想,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会有什么遗憾。

她这辈子几乎可以算是圆满。在现代成绩优异,一路保送,家庭美满,遇上一位温柔和蔼又专业的导师,即便是挂掉了也能够重启人生;在古代做了丞相,遇上未虞,治好了未虞,还顺手篡了个位,与他有了孩子。

不是自夸,她还真是个做女帝的料。靠着历史如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康乾盛世等历史变法把纪宋搞得风生水起,近些年纪宋政治清明、安定顺遂,百姓安居乐业……

这些,她通通都做到了极致,没有丝毫遗憾。

召见偌元时她身子已然十分虚弱,而偌元却如新生朝阳一般,刚刚浴血重生。

扁鸦说承叶饮了鸩酒,死于剧毒。其中到底是偌元下的手,还是他自己失意而为之已然不再重要,偌元已经变得坚毅而镇定。

“他死了。”她这么总结。

“你怎么想?”

亲眼目睹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没有ptsd也会有情绪波动吧?可她看起来竟是如此淡漠,好像根本不介意承叶的死亡一般,与她之前那样执着选择承叶相比,确有很大差别。

想来这个结果,她早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

“臣想,莫若记住他与臣最好的时光,便足够了。”

祈眉说不清她这样是好是坏,但,似乎已足够做个公正不阿的执/政者。于是她缓缓地把那枚女帝金冠自盒中取了出来,重新交到偌元手上。

“偌元,你需得时时刻刻都要清醒地知道自己身上有着怎样的责任。”

这枚冠子,金光烁烁,耀眼如斯。

似有万丈光芒,又有阴暗不尽。

一切皆有交代,祈眉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再见未虞一面。

她枕边放着他的衣衫,每每都拥着那衣衫、嗅着他衫上熟识的清香入梦,总是挂念他,以致被泪打湿变得苦涩。

日日黏在一起大抵是腻了?南省本不该让他去,那日不知怎的,问他是否愿去,他答了句是,也便赌了气放他去了。他方走了一日,祈眉便开始后悔,以为此后这后悔能随时日消磨,未尝想却随时日生根壮大,逐渐把她心底掏空一片。

尔今当真到了诀别时候,她才知自己是如何白痴。

好了,这下子,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之前眼前人来人往,把眼睛都瞧花了,却唯独没有他。

“未虞……”

无人听见。

*

祈眉重新睁开双目时,耳边的喧嚣全都消失不见了。没有孩儿的哭声,亦没有了来往嘈杂的闹声。

她虽还看不太清楚,却也能感觉到自己并不在初月殿中。她此刻同样躺在榻上,身子亦同样沉重不堪,可似乎就是哪里不太对。摸了摸小腹,只觉格外平坦,一丝痕迹都没有。

“姐姐,熹微姐姐,快起来!”

一个声音萌萌的女孩子不停摇着她的手臂,央求她起来。但是祈眉过于疲惫,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别说陪她出去玩了。

“七七,莫去吵她。”

被叫做七七的女孩停了手,生气地站在一旁,抱怨道:“熹微姐姐真懒,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今天我和别人去看灯不带你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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