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这么犹豫，应该是做过吧。”胥海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光从第一次你连着我一起从顶楼往下面跳看，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担心你会不会太不顾及自己了，虽然你那个朋友和你吵起来，说的话也许不好听，但也许，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关心我，吗……
也许也并不是关心我，要是我因为出了什么事被强制提前召回投胎服役的话，他们在人间的额日子也就会一起结束了。听严学真说华藏似乎和那些人的关系处的很好，后路应该是不用愁的，又或者是，他也是在间接关心严学真呢，之前合作的时候的情谊是不是也并没有因为理念冲突而完全消磨殆尽……
“谢谢啦。”尚安似乎想通了，她冲着胥海笑了笑，胥海愣了半响之后将视线偏离到其他地方去面色微红。
“另外，那个，既然你在这里的话……”胥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是我用高中给的奖学金买的，我不太会挑这种东西，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报答一下你上次把我给救下来的恩情，光是赔你一身衣服和墨镜的话，太没诚意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食指长的盒子递给尚安，尚安接过手去发现是一支正红色的口红。
“我听导购说，这个很显气色。我不是觉得你没有气色，你不化妆都很好看的！只是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就想买给你了……”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在空中乱舞的胥海最后满脸通红地低下头一口口喝着杯子里的奶茶，似乎是在等着成绩单下发的小学生一样紧张。
4月22日
“这么贵重的东西……”尚安将这支口红拿在手里，对化妆品这一行她不是很了解，但光从其精美的包装盒看就知道它绝对不是那种网上二三十元就能够买到的货色。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啦，毕竟命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钱可以衡量的。我们学校发奖学金从来都出手很阔绰的，所以相比而言也没有花多少钱。并且，我现在的奖学金都是由我自己来支配的，所以就不用太担心家里人那方面的问题……”说到这里的时候胥海原本轻松开朗的神情蒙上了一层阴翳。尚安不用想都知道他多半是想到了母亲的事情。
“你的奖学金，之前都是上交给妈妈的吗？”
“一直以来都是。要是撒谎被抓住的话……”胥海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这些钱她说都被用来给我买各种辅导资料，补品什么的，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现在闻到那种补药炖汤的味道我就想吐的不得了——虽然我说的是这些，但并不代表我不思念她，不感激她，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即便胥海说他巴不得她妈早点死尚安其实都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胥海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没经历过他的痛苦，也没资格评价别人家的家事。
“我和我妈妈之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的回忆。”胥海摇了摇手中的奶茶将其一饮而尽，“小时候上完奥数班，她总会带我去甜品店，点一份我最喜欢吃的曲奇饼干和蛋挞。平常根本不会给我买零食，就觉得那个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她不爱吃甜食怕发胖，就看着我吃，那个时候的笑容，我觉得是真心的。”
但后面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变味了……
兴许我们都应该早一点注意到母亲的异样，又或者，母亲她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过现在想这些似乎都已经无足轻重了——再怎么样都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那条性命。
正因为如此，打起精神好好活着才是我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胥海？”尚安决定把这个沉重的话题转移开来。“那些记者还在骚扰你吗？”
“没有了，班主任说那些记者堵了几天校门打了几天校长电话过后，就被其他的事情给吸引过去了。他让我调整好心情再来上学，或者其实我不去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考试的话，我还是会去的。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检验自己水平的机会可不多。”
“嗯。好好加油吧。”尚安笑着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借你吉言。”
和胥海挥手告别后，尚安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商场当中准备购置一些食材，回去做点拿手的东西让华藏和自己一起吃当做赔礼道歉吧。只不过，我擅长做的东西……尚安仔细想了想，活着的那些年家里人基本没怎么让自己干过家务，更别提做饭了。
总不可能煮点方便面就把人家打发了吧，尚安看着货架上面的方便面使劲摇了摇头。更何况自己可能就算是泡面也许都做不好吃。
所以，到底买点什么好……
尚安一边提着手提篮一边在手机上面搜索“好做的家常菜”，可能是因为投入的太过入神，连挡了另外一个人的路都没有发觉。
“这位小姐？”眼前一位身穿长衫却头戴西式小礼帽的男子忍不住唤了尚安一句。
“啊？”
“可否借过一下？”
“抱歉抱歉！”尚安赶紧贴着冷冻柜站过去，这位男子的打扮总让她想起历史课本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男人的造型，不过说不定别人就好这一口打扮呢，还是不要理所当然地指手画脚比较好。
“说来，这位小姐。”男子并没有立刻离开，“您听说过这附近有栋叫，七月大楼的建筑吗？”
“这个……”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记得之前那些司机也好，自己的手机也好都是有显示地标的，他就不能用手机搜一下吗？还是说，手机搜不到？难道是严学真屏蔽了那个地方的地理位置信息吗。他这样做应该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但还是不要轻易把消息透露给别人的好。
“抱歉，我没有听说过。”尚安摇了摇头，她感觉到自己握紧提篮的手在微微颤抖。浑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张开驱赶着冷汗离开。
“这样吗，失礼打扰了。”男子脱下礼帽放置胸前，弯腰鞠躬以示歉意。之后便转身消失在了超市人来人往之中。
奇怪的人……
回去和严学真说一声吧。
不过，做什么家常菜比较好呢……
挣扎了半天，尚安最后还是决定做一顿番茄炒蛋。貌似这已经是自己现如今能力范围内最简单的东西了。她提着原材料返回大楼，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令人眼馋的肉香。华藏正在厨房里煎着牛排，不得不说这等做菜的功力真的让尚安羡慕不已。
这样看来自己说不定还带着蛋壳的番茄炒蛋简直就……
算了，说不定自己其实比自己想象的更会做饭呢，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惊为天人令人发指——
“尚安？”
“啊？”尚安被这一叫从幻想当中拉了回来。
“晚上吃饭吗，我做了你的份。”华藏这句话似乎憋了很久似的。
“这……”
“你买了番茄和鸡蛋吗？可以帮我拿过来一下吗。”看样子他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哦，好。”尚安将自己的番茄和鸡蛋拿了过去，只见华藏将牛排起锅后开始处理番茄，加入一些尚安说不上名号的作料之后在锅中很快便成了粘稠的酱汁浇淋在牛排上。
“鸡蛋习惯吃什么类型的？”
“那个，全熟的吧……”
本来以为华藏会嘲笑自己，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个过了油就捞起来的生鸡蛋放在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里面，再仔细地煎了一份全熟的鸡蛋放入给尚安的那一份里面。
还想着说，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但是看见华藏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面每一套动作都做得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尚安开始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都是在给他添额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