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骨刀(6)

作者:温盈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陆怀善仿佛想起了什么,面如死灰道:“难道你是他们的……他们的……我明明亲手把你杀死了,怎么会,怎么会……”

“很遗憾我没死。”

第7章 悬丝傀儡戏(七)

陆怀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神色闪动,不由往后倒爬几步,用手指着他,牙关打颤,“你是温……温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披着小婵外皮的温寒冷笑一声,冷艳中暗藏森森杀意,“亏你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倒是怕了?”紧接着,猛然踩上他的后背,令其不能动弹分毫,扔给他一踏白纸,“这些年多少人命枉死在你手里,你贪了多少钱,玷污了多少人!”

“你不是最喜欢傀儡戏么?”陆怀善惊恐地看着温寒挑出几根透明丝线,线的末端还穿着一枚粗壮的银针,“都给我一五一十地写出来,漏写一个,我就你身体上穿一根线。”

陆怀善音不成调地哀嚎一声,忙不迭道:“写!我写还不行么!有笔么?”

温寒吃吃地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半晌,居高临下斜睨着他,杀气肆泄,幽幽道:“谁让你用笔了,我让你写的是血书。”

夜色如泼墨,雷声阵阵,雨迟迟未下,空气愈发沉闷了。

惊雀楼内,最后一点蜡烛也将要燃尽,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庄吟和谢祈脚下成堆的泥土灰屑。

庄吟自背后拔起长剑,如月光芒乍起,满室霜华。他扔出剑,长剑悬于半空,瞬间照亮底下那七尺宽两丈深的坑。

二人一齐低头望去。

只见坑底摆放着一具透明的冰棺,棺内躺着一名面容苍白的年轻女子,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小木鼠。

小木鼠见冰棺被打开,先是愣了会,随即犹如疾风一般飞速蹿上庄吟的肩,在他耳旁叽叽喳喳叫唤了一阵,小爪子指指那了无生气的女子,再指指地上的黄衣傀儡,极不安分地吱吱乱叫。

谢祈走上去把小木鼠从庄吟肩头拎走,微微皱眉,“吵死了,它是不是想表达什么东西?”说完将小木鼠丢到一边,束缚刚解开,它立刻蹦蹦跳跳地溜到黄衣傀儡边上,定住,呆呆地望着它。

庄吟摇头,“人鼠有别,不知其意。”

谢祈上前一步蹲下,正要俯身去探女子的鼻息,庄吟忙道:“小心。”

他点头示意无事,随后很快下了结论,“你朋友死了。”

庄吟眼角微抽,“我何时说过李司青是女子?”

谢祈收回手,起身,恍然道:“原来是个男人。”

其实庄吟在看见冰棺里躺着的人不是李司青时,暗自松了一口气,但看见小木鼠和已经死亡的年轻女子时,一颗心不禁又沉了下去。

看来地底传来的敲打声乃木鼠所为,但眼前这名女子是谁?李司青又在何处?傀儡脸上“救我”二字究竟何人所写?

疑问何其多,需一个一个慢慢地解。

小木鼠不知何时从又跑了回来,绕着庄吟跑圈,急切地叼住他的衣服,往大门挪去。

谢祈盯着它瞧了半天,道:“小道长,我觉得,它可能真的想告诉你某些事情。”

庄吟低头认真思考片刻,觉得有些道理,便随着木鼠走近大门。

打开门这一刹那,一道耀目的白光用力劈开了黑夜,强烈的光芒刺得二人不得不抬起手遮挡,少顷,白光逐渐淡去,他们放下手,眼前却不再是惊雷不断的寂黑之夜。

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

第8章 悬丝傀儡戏(八)

二人举目四顾,街道两旁茶楼酒肆、当铺客栈林立,依然是长阳城,依然是他们第一次来过的那条长街,只不过由晚上变成了白天。

算卦摊子万年不动地在老地方摆着,手提肩挑的小贩吆喝着卖糖,眼看迎面就要撞上庄吟。

谢祈眼神一暗,伸手想拉开庄吟,可未来得及,小贩竟像没瞧见他们般挑着担子穿身而过。

“有趣。”谢祈“啧”了一声,眯起眼睛。

“看来是执念所生之幻境,周围之人看不见我们,也碰不到我们。”庄吟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说话间视线瞬也不瞬地盯着前面,“我看到李司青了!”

李司青在他们正前方四平八稳地走着,从头到尾都写着“拘谨”二字,一袭青衣,干净雅观。

相携而行的还有一位瘦弱的姑娘,俏丽的脸上有一股病态的苍白,在李司青身边,显得尤为小巧,腰间还悬挂着一只小小的葫芦,葫芦腰身凹槽处系着一缕红绳。

是惊雀楼里被埋在地下的那名女子!

庄吟和谢祈相互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咳嗽起来,李司青停下体贴地拍拍她的背,沉声道:“阿念,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阿念点点头,眨了下眨大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调皮的笑容,“不过呢,生病反而有机会到处游山玩水,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好的。”

李司青抬头看了看日头,不容置疑道:“该休息了。”

“好吧。”阿念把手背到后面,听话地跟着李司青步入天福客栈。

一进门,店小二热情似火地贴了过来,“二位客官是打尖呢还是入住?”

“打尖。”李司青道。

放眼四周,几乎满座,他们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入座后,李司青随手递给阿念一只白色瓷瓶,“到点了,吃药。”

阿念耸耸肩,嗔道:“你比我爹还啰嗦,干脆叫你父亲大人算了。我觉得有机会你们可以相互切磋一下,比比谁更烦。”话是这样说,还是乖乖地服了药,又举起腰畔的葫芦,送到嘴边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

借此机会,庄吟眼尖地发现这葫芦上刻有几个小字——悬壶济世。

这时有人走朝他们走了过来,作揖道:“鄙人温寒,客栈满座,二位是否介意在下拼个座?”是一位年轻清秀风尘仆仆的紫衣公子,身形修长,双手抱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他的衣服有多鲜亮,他的笑容就有多明亮。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不等李司青回绝阿念很快说道。

“什么条件?”

阿念转了转眼珠,道:“你先坐,吃完饭后,我自然会说。”

席间,李司青全程面无表情,愣是独自酌酒,一语不发,倒是阿念和紫衣公子相谈甚欢。

温寒常年奔走于各地,听到过遇到过的事情也就多了,从骇人听闻的“吕家庄剥皮客”、“无心妖道奸淫官妇”,再到荒诞不经的“三头人怒战人面猪”,“吃粪才能存活的孩童”,“枯木逢春、返老还童的老妪”,听得阿念眼里亮晶晶的,心中不觉神往。

她托着下巴,“还有么?”

“今日份的故事说完了,改日若有时间我再继续讲给你听。”他忽然看到她腰间的葫芦,笑道:“这只葫芦很精致,我曾经见过一只葫芦也长得跟它一样漂亮。”

阿念摸着葫芦,“好看吧,父亲大人送我的。”说到“父亲大人”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暗地里偷瞟了几眼李司青,有些得意。

第9章 悬丝傀儡戏(九)

“好看。”温寒的笑意更深了。

李司青突然将酒杯重重地置在桌上,注视着温寒,“抱歉,阿念身体微恙,恕不能奉陪了。”

温寒蓦地收敛了笑容,转头看向阿念,关心道:“哦?阿念姑娘生病了?我粗通医术,可否让我为姑娘把把脉?”

“你还会医术?”阿念伸出手臂。

“不错。”温寒微微倾身,虚虚搭上白皙细巧的手腕,片刻,收回了手,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阿念仿佛知道他接下去要说的话,牵强笑道:“我是不是没救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所有人都说我活不了几年了。”

温寒低头想了很久,久到李司青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身欲走,他忽道:“我倒有个法子,可以一试,但阿念姑娘不能再奔波了,如若可以,请留在长阳城让我医治。”

这下连早已不耐烦的李司青都不得不动容,情急地隔着桌子扯着温寒的衣领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阿念大叫一声跳起来,连忙阻止,挡在温寒身前,维护道:“师兄何时变得这么粗鲁,快把手放下!”在阿念的逼视之下,李司青终于松开了手。

“自然当真。不知为何总觉得李兄似乎对我有敌意,希望只是我想多了。”温寒短促地笑了一下,整整衣领,一双如夜黑眸深沉得望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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