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韩时雨在床上长跪不起。他伸出四根指头朝天发誓,一定会修练自己的技术,下次一定不这么急功近利了。
杨末背对着韩时雨,动弹不得,他心口窝着一股火,沙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费了很大劲儿才转身,看向韩时雨,说道:“下次换……”话未完,杨末一怔。
他看到韩时雨的眼眶是红的,人一副快要挤出水的蔫巴模样,鼻音塞在呼吸里,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醉了意识不清,没控制好,我……”
越听越羞耻的杨末只好把话咽下去,赶紧打断他:“行了!”
他转过头来,嘴角不断抽搐。
这是什么世道。
明明是韩时雨占了便宜,他哭个奶奶腿儿。
自己都还没涕泪俱下,轮得到他了。
韩时雨试探地把脑袋凑过来,小问道:“疼吗。”
杨末正生气,不想说话。
韩时雨说道:“我给你揉揉好嘛。”
……
在一起越久,有了时间的横向对比,杨末就越发觉得第一次的韩时雨其实还算不错的。
脸皮厚度在这人脸上是成指数增加的。
起初几次的时候他还知道愧疚,做得不好以泪谢罪。后来慢慢地技术成熟了之后,诡辩的骚.话就开始不绝于耳。
这就像养狗一样,主人需要在一开始就教育他不能护食,如果因为他小时的垂头拉耳而心生怜惜不予教导的话,这牲畜长大后一定会用呲牙咧嘴的嚣张告诉你已经晚了。
当杨末蓦然发现,拖着拖着居然已经迁就韩时雨十七年了的时候,两人的定位就已经改不过来了。
就在客厅,老杨的眼神里充满了百感交集的人生百态,像是走马灯,把儿子从小到大的傲人的经历全都映在其中播放一遍,最后停在了他不小心“失足”的十九岁,老杨对这个小年轻说:“你不是能耐吗。”
一次“失足”,被女儿和父亲轮番翻出来处刑,当事人无话可说且已社会性自杀了。
……
两天后。
杨韩打了个喷嚏,还有几天就要放端午节的假期了,她正窝在被子里看一会儿睡前手机,韩时雨给她发来了消息。
韩时雨:“小杨同志。”
韩时雨主动来找她聊准没好事,杨韩做好了将他拉黑的准备,问道:“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韩时雨说道,“爷爷来家里住了几天,你周末回来可以见到他,端午之前他会回去。”
杨韩惊喜道:“真的啊!太好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
韩时雨一个消息框及时地告诉她不要高兴的太早,说,“你爸,他,应公司的安排,出国学习两个月。后天就会走。”
七月份就要放假了,这样的话半个暑假都见不到杨末,她差点哀嚎出来,道:“我爸他为什么要去学习??他不是电脑那什么最厉害的吗。”
“嗯,学海无涯,人要提升自己都是要不断学习的,”韩时雨语重心长道,“正常。”
敏锐的杨韩嗅到了什么味道。
她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韩时雨回地十分迅速:“我没有。”
他后面跟着解释:“公司本来最近就有这安排,只是把日期稍微提前了而已。”
杨韩:“提前了?”
韩时雨:“嗯。”
杨韩将信将疑,说:“好吧。”
“那……”杨韩的文字尚在输入框里,韩时雨便发消息道:“不过这几天我有空,能在家。”
他补了一句:“陪你。”
杨韩:“。”
第43章 关于韩时雨传(43章主线再继续)
到35岁,韩时雨的经历十分传奇。
这人出世的那天,一声啼哭听起来比其他孩子都要响亮,正巧外面下着大雨,故被父赐名为时雨。不过韩时雨懂事开始没有见过他的父亲,连爸爸这个词都是从母亲嘴里学来的。
而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的,就都是神圣的。
韩时雨小时候长得白净可爱,眼睛黑又亮,像个水嫩的灌汤包上安了两颗巧克力豆。
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平常谈笑,调侃他是个偷花小贼,走到哪个班,哪个班就有小女孩为了他打架。
而且这孩子打小就特会做生意。
韩时雨挑食,不爱吃蔬菜,尤其是青椒,每到午餐有青椒炒肉的星期,老师就会看到他被围在一群小丫头中央。
小女孩们软软道:“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当然可以啊,”韩时雨说道,“不过你们要帮我吃青椒哦。”
她们的小脑袋上下点来点去,挨个从他的餐盘里挑出菜来,然后韩时雨肉乎乎的小手就拉起她们来。谁吃得多,牵谁的时间就长。
以至于幼儿园每次评选“光盘小能手”的时候,韩时雨都名列前茅。
老师:“……”
她们开始重点观察这小男孩,以防以后长成个祸害。
到了小学,他仍旧是个闻名级部的小人物。他交得朋友甚多,混在一起玩的朋友们和他讲。游戏玩得时间长了忘记写作业,老是被爸爸教训,或者成绩考差了,都不敢把试卷带回家。
韩时雨听得屁股都隐隐作痛,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幸亏没有爸爸。
可是啊,陪他们玩游戏,把他们扛在肩上举高的人,经常出现在作文里“背着发烧的自己徒步跑了几里送去医院”的的励志主角,也是他们的父亲。
小韩时雨又经常一个人羡慕,或者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没有爸爸。
韩朗不避讳这些教育,于是韩时雨在二年级的时候,就接触到了死亡这个冰冷的词。
但是小孩的心是童话的,比起从此再也见不到了,他更喜欢相信这些人和自己的爸爸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初中的时候,幼儿园老师的预言好像成真了。
韩时雨不但没有长残,反倒出落得更加帅气。是那种穿个校服都能招蜂引蝶,参加个运动或者才艺比赛,周遭就会吸引来围观粉丝的帅气。
那时候的韩时雨经常斜挎着背包,双手插兜,耳朵里塞一双白色耳机。当有羞涩的女孩在路上把他拦下来的时候,他会接过贴着贴画的情书,认真地塞进怀里,委婉地写信谢绝一句:“我想要预习你的一切,我不断称量我的幸运,且计算它,但是无法使我弄清一点点。我想,这是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我的浅薄无法丈量最好年华的你。”
拒绝了别人的同时,把人家迷得死去活来,那个年纪的少女正是天真而感性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的和闺蜜倾诉,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是的,那时候的韩时雨正处于一种时期,叫做中二期。
他知道自己长得帅,也知道自己人气高,这种“自知之明”更加为他的装逼如风火上浇油。
那时候的他喜欢乱七八糟地读书,名人大家的书看,网络也看。初二的时候就陷入了一场青涩的暧昧,青涩到恋爱都还没开始。
“分手”之后,这人开始迷恋太宰治,QQ签名上整天高高横挂着人间不值得,遇到什么恼人的事,表意不明的发一条说说感叹“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
又或者“我从不去想如何杀死别人,死亡只会造福于可怕的对手。”然后获得百人点赞。
韩朗知道了这事以后。思考了一会儿,周末把儿子安排去了自家公司搬运快递。
你不是生而为人很抱歉吗。
去当个运载机器好了。
经历了两天社会毒打的韩时雨。
突然觉得,活着还是挺好的。
后来,这祸害升入了高中,精神状态才开始恢复了正常。
但是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一枚省油的灯。
高中是全封闭禁电子设备的,他曾经因为联合同学半夜到宿舍无人的五楼打游戏而闻名全校,如果不是给他们一伙人送夜宵的小同志半路撞上了值班老师,谁都不知道韩时雨暗中创下的这丰功伟绩。
韩时雨的少女心在那时就已经可见一斑,他喜欢跟老师们撒娇,晚上临休之前去宿舍五楼的楼顶吹风。
这里的大门是不开放的,但是永远都在和学校斗智斗勇的学生们总能想出办法过去。
有一次,韩时雨在空荡的楼顶上,看到两个人在接吻,两个男生。
他在原地愣了很久,他认识这两个人,他们平常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