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夜宴,结束于十二点,明天也就烟消云散,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他是她的夜宴。
chapter 8 崩坏
赵京洛醒来之后王一博仍然在睡。他牢牢把她圈在怀里,鼻尖全都是他身上的气味。她眷恋地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赵京洛自知,这是最后一次。
她定定地看着他,等他醒来,也等她的梦醒来。这算是一种煎熬,既希望他早一点醒来结束这一切,也希望能再多看他几眼。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确定关系,但是一想到她十岁那年门口一地鲜红的油漆,她就退却了。
他明明白白说过,他害怕这种事情。
王一博睁开眼的瞬间其实是心情愉悦的。他的女孩子,终于彻彻底底属于他了。尽管醉酒之后的心意表露又草率又鲁莽,但她还是属于他了。他满脑子都是她细声细气说喜欢他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没有想到她是第一次,看到红色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喜出望外的。
他要栽在她身上了,不过,甘之如饴。
“醒了?”赵京洛挑了挑眉,“昨晚的事别太上心吧,酒后乱性而已。都是成年人了,我没所谓的。”
王一博的笑容瞬间枯萎下来。她觉得没所谓啊,她觉得和谁做都没所谓是吗?所有的期待瞬间被打回原型,心脏瞬间被痛觉握紧。
“你是第一次,”他颤抖着声音,“京洛,我愿意负责。”
赵京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弯起眉眼笑了笑,然后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已经掩饰不住疼痛的眼。
“我不愿意负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乐意和一个滥情的人在一起?”她语气冷讽,一字一句割得他的心血流不止,“最短六个月,最长四年,嗯?”
“赵京洛,你给我住口!”他攥紧拳头瞪着她,“够了,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是不是明星做久了,就会觉得全世界都喜欢你,所有小姑娘都不可能拒绝你啊?”赵京洛不紧不慢地捞起衬衫扣上扣子,修长的腿一晃一晃,简直刺眼,“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有我们战队一条命呢,他对我来说就像是亲叔伯一样,我怎么可能愿意啊?”
她撇过头去不看他,装作听不见他越发沉重的呼吸和骨节处发出的声音。
她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回头笑了笑。
“不走吗?需不需要我叫个记者什么的?我可是希望你身败名裂的,你活该啊。”
“走,”他咬牙切齿,“赵京洛,你真是足够狠心啊。”
赵京洛巧笑:“谢谢夸奖。”
对门的门被摔上的那一刻,赵京洛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滑进口中咸涩无比。
王一博做事还算雷厉风行,三天后她对面的房子就易主了。看着里面的家具被另一个皮相出挑的男人指挥着一件一件搬出去,赵京洛的鼻子不经意酸了。
“赵小姐,”那个人向她点头,“谢谢这段时间以来你照顾一博。”
“照顾么?我没觉得是照顾,倒像是做了错事。”赵京洛扶着额头笑了笑。
自此风尘不见不相念。荒诞的幻想到此为止了,所有的梦都注定有醒的那一天。
赵京洛很快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她的工作本来也不轻松,想要用投身事业的方式忘记什么轻而易举。
吴越来找过她,一副妥协施舍的架势想要和她复合。赵京洛摇头拒绝,如果没有遇见过王一博,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什么感觉,她大概会同意吧。可是喜欢过那么好的人,如何甘于平庸,又如何再只因为合适就度过余生?
如果说这段时间里除了工作上的突破有什么好事情的话,大概是郁队终于追到了温言小姐,两个人已经计划筹备婚礼了。赵京洛性格开朗人缘好,和温温柔柔的温言性格却是互补,两个人很合拍。
温言自然也知道了她的故事,温温柔柔的女孩这次却来了脾气。
“阿洛,你是为他好,就应该让他自己做这个决定。”
赵京洛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重重放回盘子里去。
“温言姐,他还小,他会冲动。”
温言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她,良久,叹了口气。
“阿洛,你也还小。”
赵京洛笑笑,没有说话。在她眼中这些日子王一博活得还不错,代言新剧接的飞起,主持节目也游刃有余起来。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她不知道在所有东西都被搬走的那一天里,她口中游刃有余轻松抽身的那个人,满身酒气地在凌晨三点的北京街头嚎啕着喊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在她以为他过得不错的这三个月里,高负荷工作得几乎要住进医院。
有什么在分开的日子里,彻底的崩坏了。
chapter9 真心
夜色落在窗帘边上,灯光也被搅进来染得窗帘有几分颓然的嫣红。
“其实一博,赵京洛远没有她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狠心,”尹正咬着唇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从那天他去帮王一博搬家的时候赵京洛的表现来看,赵京洛明显不想让王一博知道这些。他一直没有帮王一博分析,最主要的理由是,在这次的事情上,他私心里觉得赵京洛的决定是对的。
“在她眼里,我就是害死她上级,还恬不知耻地想要勾搭她,趁醉睡了她的滥情人,”王一博摇了摇手里的酒杯,“她要是真的没这么狠心,这都三个月了,她一眼没有来看我。”
然后他扬起杯子,一饮而尽,眼角猩红。
“你和别人不同,见到你但不被你知道简直不要太容易。她要是真的怪你,根本不可能帮你搞定行程的事情,要是真的不喜欢你,一博,你记得吗,你说她擒拿术优秀,你醉了,可她醒着,你真的能睡到她?”开了头,尹正就肆无忌惮了,“至于滥情,倒不如说她在光明正大的吃你前任们的醋,她自己感情史是几乎空白的,她那个未婚夫婚前没碰过她,八成是相亲结婚一类的。”
王一博怔怔听着,然后眼泪终于从眼角落下来。
“一博,她不是不喜欢你,她是太喜欢你。我猜测你对她讲了私生饭的事情,”尹正叹了口气,“她知道你害怕那种,而如果她在你身边,她不敢保证十岁的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她凭什么替我做决定,”王一博近乎叹息地说,“她不知道啊,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尹正摇了摇头:“她是知道,才会自作主张替你做这个决定的。一博,别对不起她好不容易狠下来的这份心,你也不用回去找她,她不会认的。”
王一博垂下头来不说话。
“可是怎么办,见不到她,我很难过。”
我已经分不清她每句话假意还是真心,分不清自己的心痛和心动哪一个更重。
而我们就要这样此生不见。
交货的日期越来越近了。赵京洛也在这次的行动名单之内,不论如何,这次之后,也算是为战队报了仇。
郁队旗开得胜,也算是打了个漂亮仗,案子办完他应该就会和温言去扯证。想到这里赵京洛不免颤了颤手,那天温言难得气恼的样子好像还在她眼前。温言和她不同,和王一博不同,她并不理解那是如何狰狞的过去,以及她可能会给王一博带来多可怕的以后。
本就是水中月镜中花,赵京洛,你要拿得起放得下。
交货的地点是郊区的一处仓房,兵分两路,一队人便衣充作郁队的随从,另一队人则埋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得不多加防范。
看着郁队走进仓库的背影,赵京洛莫名奇妙地心一沉——总觉得要有并不好的事情发生,没有什么根据,但直觉确实清楚地告诉她,这案子并没有那样好结。
在外面等着事情发展并不是愉快的感受。赵京洛本来想跟进去的,但考虑到对方见过她这张脸,保险起见,郁队还是把她分在了外面。赵京洛从来没有这样期望过哪个案子能安全结束,上一次失去战队的感觉给她带来了太大痛苦,很显然这次她也担心这次的任务会让她,让温言再失去郁队。
门内枪声暴起,来不及思考,赵京洛和身边的人就冲了进去。赵京洛那样害怕这次自己再迟一步,害怕自己再次成为将队友推下深渊的罪人之一,她恨惨了无能为力的感觉,这种旧恨让她在当下的境况里变得格外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