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逸这边倒是安生了,华都中其他的贵公子却是扯碎了不少帕子。要知道这华都中的高门就那么几家,这太女与凤倾城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外学艺多年的世女便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尽管多年间无人见过林晚,但她却仍是华都中公子们最想嫁的人。男子间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容逸刚一落座,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哼了一声。
笄礼风波
发出声音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孙蝶儿,要说这孙蝶儿也是好命,明明是庶子出身却因着生父在孕中救了孙家正君一命而难产身亡的缘故,孙家正君便将他抱到房中充作嫡子抚养。孙蝶儿长得倒是颇为水灵,可这不嫡不庶的身份和张扬狂傲的做派却不被其他的贵公子所接受,因此也只能在庶子们的圈子里作威作福。平日里孙蝶儿与容遥的关系极好,二人总是凑在一起看容逸明明身为嫡子却被侧室欺辱的场景,因此这孙蝶儿对容逸是十分不屑的。今日孙家正君身体抱恙,宴席之上无人管束他,孙蝶儿便更加放心的挑衅容逸。
孙蝶儿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满意的扶了扶头上的发髻,道:“有些人啊,在外的名头倒是挺响,可在府里却连个侧室都斗不过,被人压得死死的,真真是贻笑大方啊。”说罢,就捂嘴轻笑起来。
容逸并未理会他,在场的一些正君却皱起眉来。这后宅隐私在哪个府里都是有的,可这孙公子如此热衷于别人的后宅之事,却是十分的不知礼,堂堂吏部尚书府竟教出如此儿子,一些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人都默默摇了摇头,这孙公子不堪为正夫。
孙蝶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嘲讽竟起了反效果,还得意洋洋于容逸被他说的不敢还口,更是引得与他同桌的公子们纷纷坐的离他远了些。容逸见状,只是眯了眯眼睛,这种蠢人还不值得他动怒。这时,席间却传来另一道声音:“孙哥哥莫要胡说,容公子得荣王君照拂多时,日后必是个有福气的。”
容逸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着藕荷色衣衫的公子,那公子看起来怯生生的,倒也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意。
“那仿佛是工部侍郎的嫡子,叫什么刘彩轩的?平日里不爱说话,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凤倾舞在容逸耳边悄悄说。他常常参加贵公子们的聚会,对于华都中各个人家的公子倒也有几分眼熟,可今日这刘彩轩说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挑事,却不知逸哥哥与刘彩轩有何过往了。
容逸摸了摸嘴唇,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刘公子,但这位公子倒是个狠角色,表面上是为自己讲道理,可却将自己与顾叔的关系摆到明面上来说,目的就是引起其他公子对自己的敌意。果然,周围公子看容逸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孙蝶儿更是不屑的说:“什么照拂,那只不过是王君看他没了爹,可怜他而已。就算是养个小猫小狗还要摸几下呢,还能有什么福气?”
孙蝶儿的话音还未落,就被凤倾舞打断了:“孙公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在这长舌?果然,这生下来就没亲爹教养的人就是粗鄙,不过也怨不得你,毕竟龙生龙凤生凤,下人生出的孩子更是断断上不了台面的。”凤家贵为武将之首,养出的儿子自然不像其他闺阁男儿一般。凤倾舞一串话说下来,既点明了孙蝶儿没有生父,又暗讽了他不嫡不庶的身份,倒是十分解气。容逸却全程未发一言,只是袖中紧紧攥着的手却已经发红。
容逸幽幽的看了孙蝶儿一眼,又看了看挑起事端的刘彩轩。孙蝶儿么,你要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凤倾舞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容逸拉住。抬头一看,及笄礼已经要开始,君后、荣王君和夏凉月已经坐在了上首。容逸拉着凤倾舞随众人一起行礼问安,他今日是凤倾城的赞者,是要去后面关照一下一会凤倾城要换的礼服和钗冠的。估计着时间,容逸起身向后面走去,却忽略了一道怨毒的目光。
容逸走在凤府的花园中,想到自己起身时凤倾舞幽怨的样子,不禁暗笑出声。凤倾舞从去年就嚷嚷着要在自家哥哥的及笄礼上做赞者,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道两日前凤倾舞却来了月事,无奈下只好含恨让容逸顶替了赞者的位置,并威胁容逸的及笄礼一定要邀请自己做赞者才罢休。容逸想到凤倾舞嘟着嘴的样子,又笑了笑。
“公子,那个孙蝶儿简直太过分了,奴刚才气得直发抖呢。”跟在后面的小初愤愤道。
容逸回过头,看着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的小厮,几年的时间里小初已经成为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对自己更是忠心不二。容逸看着愤愤不平的小初,安慰道:“那孙蝶儿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不足为虑,倒是刘公子那样的人,轻描淡写几句话便能挑起他人对我的恶意,才真是不容小觑呢。”
小初疑惑道:“说来也奇怪,奴跟在公子身边多年,从未见过那个刘公子,那刘公子为何如此针对公子呢?”
容逸想了想,道:“我也并未见过他,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的目的我们早晚会知道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放置礼服的房间门口,容逸正要推门进去,忽听小初说:“公子,这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容逸收回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整个院子除了他和小初之外竟是空无一人。今日是凤倾城及笄的日子,整个府里都十分忙碌,可再忙碌也不会无人看守这最重要的地方……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容逸正在思索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公子跑了过来,那公子头上都是汗,发髻也微微凌乱,身边却是一个小厮也无。
“容……容公子。”姜珏喊住容逸,喘了一会,道:“我……我叫姜珏,家母是太医院右院判。”
“姜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容逸带了几分警惕,疑惑道。
姜珏站直,微微平静了一瞬,才道:“我刚才从净房出来后看到一个小厮匆匆走过,本也没注意什么,却见他袖中似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我狐疑之下将其叫住,一番询问之下那小厮招道他是吏部尚书家孙公子的贴身小厮,他袖中的东西便是今日及笄礼所用的簪子,他家公子吩咐他偷来并要诬陷于你。我听后忙叫我的小厮将其扣住,赶来寻你。”说着,便将手中的簪子递给容逸。
容逸接过簪子细细打量,这的确是今日凤倾城礼服配套的簪子,自己身为赞者,若是在及笄礼上拿不出簪子,定会留个蓄意破坏倾城及笄礼的名声……凤府的帖子都是三日前发出的,也就是说来客们都知道自己是这次的赞者,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自己的……只是,这是孙蝶儿做的么?容逸眯了眯眼睛,又问道:“姜公子为何要帮我?我自问在公子们中并无什么人缘。”
姜珏闻言,眼神黯了黯:“我是一年前才随爹娘来到华都的,这里的公子们与我从前的玩伴很是不同,人人都端着假笑,处处都透着算计。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希望自己的良心过得去罢了。”
容逸点了点头:“如此,那便谢过姜公子了,日后若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会还姜公子这个人情。”容逸语气平淡,言语中颇有两清之意,对于一个陌生的公子,他自问还做不到初次见面就信任对方。
姜珏微微颔首,丝毫不在意容逸的态度,转身离开。望着姜珏的背影,小初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我们将此事禀告给夏正君吧。这孙蝶儿蓄意破坏凤大公子的及笄礼,如今我们认证物证俱在,凤府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容逸看着手中的簪子,缓缓说道:“这孙蝶儿与容遥素来交好,也算是咱们府上的常客,你何时见他有什么大的心机了?想要在倾城的及笄礼上偷出这个簪子,需要引开看守的人,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嫁祸在我头上,以他的心计又怎能做到?”
小初仔细想了想,又说道:“是了,而且那小厮也可疑的很,姜公子只是讯问了几句,他就招了……如此,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孙蝶儿的小厮,也是想将此事栽赃到孙蝶儿身上吧,毕竟孙蝶儿与公子不睦这是众人皆知的。看来害公子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