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大家都和气一点。”小陆眼睛朝水知眨了好几下，可惜水知正在愣神，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前方阴影处有三级台阶，水知不知在想什么，思绪飘飞，没来得及看脚下。
右脚落地仍是空的，未踩到实处，整个人都向前栽去。
“小心！”
水知只感到整个人滞空了，心都悬了起来。缓过神来时，下意识护住璃类的小脑袋。
抬头，不知何时慕塰早已经转过身，及时拉住她的手腕。突发的情况，几个人都没想到。
而因为水知一直走在边道上，孟舟总不能越过慕塰去拉住她。
慕塰声音低沉，与刚才和孟舟说话时又不同，极尽温柔：“有没有事？”
水知呐呐回答：“没关系……”
他手掌冰凉，寒意入骨。
水知抽回手，先确认璃类的情况。
“有没有被吓到？对不起……”
她一着急就说了出来，璃类喵喵叫了两声，似在安慰。
【璃类：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水知，你状态不太好。我们送你回去吧？”这次是小陆开口。
水知摇头，看了眼慕塰。温声解释：“慕总送我就可以了。你们先回去吧。”
慕塰：“当然”接话很快。
孟舟脸色微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水知坦然的眼神，却也只好转身离开。
一路小陆上找话题和老大聊天，对方都不搭理他。
……
慕塰唇角微扬：“走吧。”
水知抱着璃类默默的跟在后面。
【璃类不解：你怎么回事？被跑车K.O了？】
水知没回答，一路无话。直到站在灰色跑车面前站定。将璃类放进宠物包里，先放在副驾驶座。
“乖……”
【璃类：水知，你不要乱来呀！我得盯着你，别做傻事！】
它这时才后知后觉，今晚一整晚水知的状态都很不对！
水知没回答，将车门关上。
“我们谈一谈吧。”
慕塰想都未想，单刀直入。
“司南医生想谈什么？”
那一瞬间，水知脑海中浮现好多。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和他每次说话时的样子，发信息时候的聊天记录。还有今天他车里的那盒药……
她也不确定，那是对方有意，又或者是无意让她看到。但是，内心的天秤在拉扯着自己的心。抑郁症，真的是很难治愈，又极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就算是再多的小说情节，或者玛丽苏结局。她都没有办法过了自己那一关。
所以她决定主动解决。
这一次。
“盐酸舍曲林，慕塰，你服用多久了？”
这是水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塰，取自天地。“慕塰”声音清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他们本该是朋友，认识多年。
慕塰的茫然，当然只有一秒，便恢复沉默。
他坐在车前身，长～腿伸直，鞋跟抵着水泥地面。一副散漫状。
那双眼眸里，和第一次见他时重合。
清冷孤独。
“原来心事是这个？”
在知道她魂不守舍的原因，慕塰觉得除了一丝冷凝之外，又多了有些暖融。
像甘醇的红酒，又辛又蜜。
水知靠近一步，看着他：“你路过医院，不是巧合对不对？”
慕塰站起身，他个子很高。站在一起，水知也只不过到他肩膀。
“像我们这种公子哥，什么没玩过呢。睡不好就嗑点安眠药，脾气不好就吃点抗抑郁的。总归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他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就好似吃药和吃水果一样简单。
水知突然想开口骂人。
可是一想到那药盒，当时看到包装已经拆开。
她抬头，琉璃色的眸子看着慕塰那张脸。仔细的审视着。
慕塰轻笑：“虽然我对自己的这副皮囊有些自信。可是你再看，我就要收费了？”
只是他的话丝毫没有将这氛围带上些暧昧柔光，在白色路灯光影下，水知更觉得冷。
水知：“的确，抑郁症很常见。1/7的人会在人生某个阶段遭受抑郁症困扰。预计到目前为止，抑郁症将成为仅次于心血管病的第二大疾病。在我国，已确诊的抑郁症患者为3000万人左右，但是”
她低头，似乎陷入沉思。语气轻缓许多：“但是得到专业治疗的患者不到10%。凡事能愿意接受药物治疗的，大部分已经是被折磨的不得不依靠它，你是我所猜测的那样吗？”
慕塰忽然又笑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知是为了遮掩什么，还是无所谓。
水知皱眉：“抑郁症虽然常见，但是也因为反复无常，慢性难治和极易致残。让人畏惧，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主治大夫，而是利用了什么手段，拿到处方药，自己偷偷吃？”
其实水知早该想到，慕塰才回国，正常的医生是不可能那么快就给病人诊断开药的。大部分的抑郁症在经过大量，HAMD类测量量表数据，确认之后，才能确诊。最先开始的应该是心理治疗。她的老师们又严谨，怎么可能可能给慕塰开这种药。
如果是他偷偷吃，那情况只会更糟糕。
“你知道吗？药物治疗是抑郁症的下下策。我不知道国外医生是如何嘱咐你的，但是在国内我们最先开始肯定是心理治疗为主，理疗和运动治疗为辅。我甚至可以要求你，先不吃药。”
风声渐停，两个人不知不觉相对而立好久了。
如果从远处看，俊男美女，相挟一处。风景独美。
只是两人聊天内容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慕塰想，如果不是因为一盒药，大概司南水知并不会与他说这么多。
“看来司南医生是很想收我诊疗费。”
水知：“也不贵，一小时两百块。”
“噗……”
慕塰侧过脸，有丝欣慰。
能开玩笑就好……太担心，他会有负罪感。
慕塰望向她的眼睛：“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这样？”
“喜不喜欢，和救不救。是两码事。”
一声叹息溢出，慕塰想，你果然还是不喜欢我。
鲜少有人不喜欢他，的确新鲜……
“好，我接受你的提议。司南医生。”
水知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真的？”
慕塰替她打开车门，璃类正趴在副驾靠背上，看着两人。
“这货我倒是挺喜欢的。要不送我？或者开个价？”
水知：“……”
【璃类：我拒绝！他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水知颇有些无奈，她觉得慕塰在答应之后，反而言行中有了更真实的一面。而且更爱都璃类了。
“不卖不卖，你想养，我陪你去挑一只。”边说边抱着璃类，坐进了副驾。
“那好吧。”慕塰回到驾驶座，摊手：“不过很难找一岁就这么肥的吧。或者我们商量一下，我买只母的。”
“它还小。”
“我查过资料，现在就是它的发～情期。不找母猫，就去做绝育。你这么忙，哪有时间照顾……”
水知未回答，捂唇低笑。璃类惊恐的小脑袋来回看，在水知怀里瑟瑟发抖。
【璃类：你们两个统一战线了是不是？我悲惨的命运要开始了吗？】
水知无奈，只好将两人刚才的对话用密语，说给璃类听。
璃类垂着脑袋，趴在水知怀里。一副生无可恋。
“石俊泽说你每次治疗结束都会给他一颗糖。费灵说你会在医院陪护。”
“？”
慕塰开车送她回去，突然说了这句。水知愣住，转头看他。
“所以我呢？我的福利是什么？”
水知：“你想要什么？”然后低头，打开自己的宠物包。
“陪护就算了吧。总不能让司南医生以身相许是不是？”
慕塰心情不错，看着前方。唇角上扬。
【璃类：想的倒是挺美的。】
“糖果我没什么兴趣，要不然你还是把猫咪送我……”
“这个怎么样？”
前方正好红灯停下，慕塰肖想璃类的话还未说完。水知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视线侧转，蓦然看到水知手上拿着一叠彩色便签纸。
慕塰：“就这个？”语气中难掩失望。
水知却浑然不觉：“随时记录心情也不错。”
“一张纸满足一个愿望吗？”
“喂！慕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