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仅仅考虑了片刻,从侍卫手中取过他的银枪,命令道,“城上听程将军号令!”
第80章 惊梦
“萧策!”
帐中人忽的惊醒, 一声尖叫把守夜的琼枝琼桃等都吓醒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琼枝二人赶紧下榻,手脚利落的掀起帐子。
崔妙之满头大汗, 气喘吁吁, 这会子总算清醒过来, 原来是梦。
满天黄沙之下, 一人银枪黑骑与众人混战,正是自己的丈夫萧策。
他身上已有不少地方有血迹渗出,但是一脸无惧, 仿佛感觉不到疼, 那些伤口不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箭矢自他身边擦过, 一个匈奴贵族打扮的人举着大刀向他砍来,被他轻松躲过,反手一□□去, 但是对方也躲了过去。
其他人也陷入了混战,双方势均力敌胶着不下。
她不记得与萧策对战之人的模样,但是应该是匈奴人的主帅, 也是武艺高强之人。
他明明带了几万大军走的,为何追随他的人如此少,匈奴人却如潮水一般涌来。
一个身量较小的白衣将军与蒋远等人守护在萧策身边, 奋勇拼杀。
匈奴主帅大刀挥向那位白衣将军,两人力量悬殊, 关键时刻萧策的银枪挡住了劈风而来的长刀,白衣小将堪堪躲了过去。
那白衣小将反应极快,躲过这一击, 趁两人胶着在一起时虚晃一枪,抽出佩剑插入匈奴主帅腹部。
“大王!”匈奴人高喊着更加不要命的冲过来。
满天的流矢飞来,白衣小将的坐骑中箭受惊被摔下马来。
萧策已经在数丈外,又带人折返回去救他,与追赶上来的匈奴人厮杀在一起。
关键时刻,萧策伸臂将那白衣小将拎了起来置于身前,且战且退,蒋远等人拼死断后。
又是一波流矢飞来,在萧策即将入城的那一刻,一箭刺入他的右背。
崔妙之在梦中急得不行,画面如此清晰就像身临其境,随着那一箭,她的梦也醒了。
“夫人可是梦魇了?喝口茶压压惊吧。”琼桃端了温茶过来,琼枝正拿帕子替她拭汗。
“那身干净的寝衣来。”琼枝吩咐琼桃,所有侍女都是以她为首,琼桃听命下去了。
“方才听夫人喊的可是主公名讳,是梦到主公了?”琼枝关切的问。
崔妙之长舒了一口气,握着琼枝的手仍有些心惊,“我梦到他受伤了。”
琼枝笑着劝慰,“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最近担忧太过所以做了这样的梦吧,主公身边数万人护卫,怎么可能轻易受伤呢。”
听她这样说,崔妙之略略安下心来,的确是她这些日子太紧张了。
骠骑军冀州军好几万人呢,怎么可能像梦中一般,萧策身边就那么点人,还有那个白衣小将她都没见过,看来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由二人服侍着再次睡下后,崔妙之倒是挺快的再次进入梦乡。
现在她不在凉州,而是回到了襄阳宫。
“萧策的大军怎么还没有到?”平帝急得团团转。
到了啊,大军南下好些时日了,都打了好几场胜仗了啊。
“陛下稍安勿躁,萧策忙于北边与匈奴作战,怕是一时半刻抽不出兵力来支援,咱们在支撑一月两月的,说不定他的大军就到了。”
有大臣劝谏,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几日前,北方的探子来报,萧策在凉州受了重伤,估计一时半刻不会南下了,陛下,咱们孤军难撑,还是退守扬州吧。”
萧策受了重伤,什么时候,她们怎么都没有听说,荆州人都知道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在这里?”有人从殿中出来向她的方向行礼问安。
皇后娘娘?谁?
崔妙之往四周看去,只有她一人而已,等等,她身上穿得怎么是皇后的衣裳,难道她又回到了上辈子。
不要!
崔妙之再次惊醒,冷汗淋漓。
“夫人,这是怎么了?”琼枝二人忙又起来查看,夫人之前睡觉一直安稳,从未向今夜这般数次惊醒。
崔妙之喝口热茶,复尔躺下再无半分睡意。
萧策受伤了,她基本上可以肯定,她都忘了原来上一世曾经听到过他受伤的只言片语。
但是伤应该不算太重,因为不久之后他仍然做为主帅在前线征战。
可是上一世,萧策与她来说是陌生人,她并不关心伤势如何。
这一世,萧策是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就是受点小刮擦她都心疼,更何况竟是中箭。
与其在这里毫无意义的等,不如她去找他,照顾他,她要去凉州,天一亮就走。
永寿殿
崔妙之到的时候安夫人还未起身。
黄妪笑道,“少夫人怎么今儿一大早就赶过来,可曾用了早膳?”
今日不逢五逢十,按照以往是无需点卯请安的。
“老夫人昨夜睡得晚些,只怕还有大半个时辰呢。”黄妪劝说,让崔妙之先用早膳。
的确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赶路呢,便在永寿殿勉强自己吃了些。
“姑姑,我先去婆母那里,回头再过来。”崔妙之净了手,留下这句话又风也似的往永宁殿去了。
霍姿一大早就过来腻歪,萧赞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她闲着无聊,仍像未出嫁时一样大半时间耗在豫章公主这里。
“你也去忙点正事儿,你嫂子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你还跟个孩子一样。”
豫章公主摇摇头,天天还把自己当作未出嫁的女儿一样,何时才能自立门户,想想就愁人。
“嫂子管家,我就有空孝敬姑母,不好吗?”
霍姿夹了个奶酥卷振振有词,那些宫务她分担些轻快的,反正她不是宗妇,不必像大嫂那般事事操心。
“大少夫人到了。”侍女打起珠帘。
“婆母我有要事与您商议。”正巧看到霍姿也在,一并将自己决定去凉州的事情说了,家中大小事务就劳烦霍姿代管,她留下郑妪和琼霖琼桃帮衬。
“可是策儿出了什么事?”豫章公主急了,一看长媳失了以往分寸,有些慌慌张张的样子,她一颗心就揪了起来。
崔妙之强打精神笑道,“并没有夫君受伤的消息,可是我实在过于思念他,昨夜里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启程,事情仓促是怕拖得久了,自己也就反悔了。”
不知道众人能不能相信这个理由,或许等她到了,萧策的伤也早就好了,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去。
安夫人听闻后沉默了片刻,“你主意已定,去吧,我让齐铄护送你。”
齐铄乃是城防营的副将,有他在安夫人方能放心。
“不过这一路上艰辛,你要吃些苦头了。”豫章公主看安夫人点头答应,也就不好再劝阻,此去凉州怎么着也得一个月的脚程,又是轻车简从的赶路,与她一路北上可不同。
“祖母婆母放心,我不怕。媳妇不在家中尽孝,就烦弟妹辛苦这几个月了。”崔妙之起身拜别安夫人与豫章公主,下午就要出城了。
齐铄点了五百精锐骑兵随行,一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放松。
众所周知,夫人乃是主公的眼珠子,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有半点闪失。
“齐将军,咱们此行差不多多久?”崔妙之命人打开车窗,齐铄就在近旁,这才刚出长安城,以他们的速度,怎么着也得二十天吧。
“太慢了,十天,一定要到。”崔妙之命停车,拉了银河过来。
齐铄这才发现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轻便的骑装,利落的翻身上马,连他的两个侍女都弃了车,各自骑上了自己的坐骑。
“劳烦齐将军带路吧。”崔妙之吩咐。
都说她们扬州女儿娇滴滴的,不能有半分风吹雨打,齐铄发现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夫人一路与他们风餐露宿的赶路,愣是一声苦没喊过,眼见着人已经瘦了一圈,风一吹就能倒,还是咬牙坚持。
他这个在军营里历练了二十年的汉子都要敬一句女中豪杰!
没用十日,第七日早上他们就进了武威郡。
凉州风貌与别处不同,但是崔妙之无心观赏,一路快马加鞭到了程府。
这几天秘密赶路,沿途关卡齐铄只说城防营奉命行事,有长乐宫的腰牌,所到之处无不立刻放行,到了武威郡才亮出崔妙之的真实身份。
程辉听闻崔夫人到了,心下惊讶却不敢怠慢,立刻让人传了萧韵过来一同前去迎接。